与宫天蝉约定了时间, 察觉到两人展开似乎哪里不对的叶星天便想赶紧溜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个人呆会儿捋捋新思路。
但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 宫天蝉却把自己未来管家婆的身份代入的特别好,听到他要离开,有些恋恋不舍的说, “这么着急的吗?”
叶星天道,“我进来已经很久了, 而且出去大概也要一会儿。
回去后睡睡觉收拾收拾为后天做做准备,时间很紧的。”
“那好吧……”宫天蝉说,想到他说出去要很久, 意识到他大概是想悄悄混出去,这要是一路顺利也就得了, 要是万一被抓了……她是救还是不救?怎么救?
于是说:“你先送我回映月宫,我派个人送你出去。”
叶星天:……
叶星天警觉的道, “你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宫天蝉气结, “我能有什么阴谋?!不过是一片好心!你不答应就算了!”
“别别别,我送你回去。”
把宫天蝉原路送回映月宫,被叶星天弄晕的是侍女们还没醒。宫天蝉嫌弃的瞧了眼她们, 穿好衣服出了卧室。
她找到别的心腹侍女, 十分简洁干脆的安排道:“——把她送出白帝城。”
侍女顿时一阵惊疑。
——这特么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映月宫?跟小姐什么关系!
宫天蝉沉着稚气的小脸,超凶的对侍女说,“好好带她出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侍女连忙点头,诚惶诚恐,“是!”
宫天蝉转头拉着叶星天, 温声细气的说,“你记住她,后天下午,我让她去青山林的大树下找你。你可一定要过去啊。”
叶星天笑道,“我明白的,辛苦了。”
他这次说话是用的还是男性声音,宫天蝉没觉得有什么,一边听着的侍女却在心里悄悄抽了口凉气,震惊的无以复加。
——男的啊!!三更半夜出现在小姐房间里!小姐对他的态度还如此的温柔贤良!!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幽会吗!!!
小姐心仪的不是宇文公子吗?!他又是谁?!
自认为自己对小姐的各种事情了如指掌的心腹侍女心乱如麻,有点想疯……
叶星天与宫天蝉依依惜别,和名叫青萝的侍女一起离开了映月宫,青萝熟门熟路又带着宫天蝉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
叶星天原以为宫小姐只是派侍女盯着他,自身安全后就会立刻派人来杀他,心中做好了充足的战斗准备……没想到真的一路顺顺利利的出了白帝水宫。
一个人站在江面上的小舟上,他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来。
后天的约定,也许……可以试试?
叶星天轻声一笑,一个猛子扎进江底。
回到孤山集已近黎明,天色黑沉沉的不见五指。叶星天身边漂浮着纯阳得来的八角水晶灯,他一边慢悠悠的走着一边反思着今天的事情,清幽的冷光衬得那张秀美绝伦又神情严肃的脸犹如鬼魅一般。
小院里顺心和静静点着油灯等他回来,昏昏沉沉的听到敲门声,看门一看吓得差点心脏跳停。
直到叶星天笑出来,打趣道,“顺心姑姑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怎么吓成这样?”
顺心白了他一眼,捂着自己砰砰砰乱跳的胸口,说,“要说被女鬼找上的亏心事,那也得是白帝城和水匪!我这不是怕‘她’凶性大发乱伤无辜吗?少爷去了这整整一天,怎么到这会儿才回来?”
叶星天进了屋,接了静静拧的凉帕子擦脸,老老实实的坐在桌前让她们帮忙卸妆,冷笑道,“这怨不得我,只能说你们的情报工作没能做到位。白帝水宫的地下城池,可是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简直是大开眼界。
咱们隐元会号称无所不知——白帝水宫那么多人,真的没几个了解深入的探子吗?
我不管天字六号想干什么——真的是疏忽也好,想要阻拦我也罢,又或者干脆是测试我有没有接任他手中权力的能力——这次我全都不追究!明天让他把白帝水宫的重!要!资料,拿过来。”
叶星天已经明白自己被糊弄了。
从他来到孤山集接手隐元会掌柜,这些天就泡在十二连环坞的情报堆里。前孤山集掌柜资料交的爽快吗?
爽快!简直不能更爽快!事无巨细毫无保留的全都交给了他!但重要情报与无关紧要的却是混在一起的……
这么多年白帝城的情报何其多,他一无所知的想要掌握,天知道要何年何月。
他初来乍到分不清,在此根深蒂固的天字六号却该一清二楚。从遇到宫天蝉发现自己居然连宫傲究竟有几个女儿都不知道,叶星天心里就呵呵哒了。
这么不分轻急缓慢的塞给他,是要消极怠工还是非暴力不合作?
不过这也怪他自己……如果是真的情报老手的话,从一插手接触那些资料,大概就能察觉里面藏的弯弯绕了。
假如天字六号真的是在考验自己的专业能力,恐怕自己没能通过吧?以后再想收服他,怕是不容易。
“啧,麻烦!”
……不过仔细想想,会出这种纰漏问题完全在自己不够谨慎。人家做了那么多年最高负责人,自己这么一个黄口小儿凭着身份空降主位,说夺权就夺权,哪怕有爷爷做靠山,那些“骨干老臣”也不可能那么快服他吧?
更何况,自己可未必是唯一的“少主”。
……
叶星天走了,映月宫里宫天蝉翻来覆去的好半天睡不着。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她立刻起身,“快,把早饭拿来,我要去找画姐姐!”
在宇文家的少主出门学艺的那些年里,宇文画是十二连环坞与宇文家紧密联系的重要纽带之一。从名字便可知道她是宇文家的孩子,实际却长在宫傲的身边。
她是宫傲的义女和弟子,十分得两家长辈的看重。
不同于身材幼小的宫天蝉,宇文画是个前凸后翘大长腿的成熟大姐姐。十七八岁最美好的年纪,迷的白帝城无数人神魂颠倒。
宫天蝉想让她在明日,成为“小哥哥”眼中真正的‘宫天蝉’。
不同于娇养深闺的宫天蝉,宇文画在白帝城有参与理事,平时算的上繁忙。但宫天蝉是宫傲的独生女儿,说句不客气的,如果宫傲是土皇帝,那她就是唯一的公主,所有人都要捧着她。
宇文画再忙都不可能拒绝她。
听说宫天蝉明天想和自己一起去江上游玩,宇文画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欣慰又亲昵的说,“你难得愿意出门玩,义父知道了不定会有多高兴,姐姐说什么也要陪到底。等着吧,姐姐明日定会带你玩个尽兴!”
宫天蝉高兴得说,“那就多谢画姐姐了!姐姐明日想穿什么衣服?什么时候有空?……”
宇文画察觉到了宫天蝉那不同寻常的期待与热情,知道其中估计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内情。但恐怕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宫天蝉是要带她‘相亲’。
……
第二天一早,叶星天换了一身打扮,拎着一条鱼竿去了江边的鸥滩。
江水里有很多随水漂泊的小舟,空无一人随便取用。那是白帝城放置的,为了方便来来往往的水匪。
叶星天随便选了一个,坐在船头悠闲的钓鱼。期间江上巡逻的水匪来找他麻烦,他便掏了一些钱轻松打发了。
半上午的时候,一条华丽的游船在四五条小船的护卫下慢悠悠的穿过白帝吊桥。叶星天抬头看去,只见那雕梁画栋的窗边摆着一张小几,上头放着一个小火炉。小几边坐着两名女子,一个是昨天见过的宫月婵,另一个瞧上去是个成年女子。
她穿着一身白衣,手边放着一把大扇子,华美犹如孔雀开屏。
此时,宫月婵也正向这边看来,对上叶星天的眼神愣了愣,随即展开笑颜,指向叶星天向自己的女伴隐隐约约的在说些什么。
对面的女子扭头看过来,露出一张娇美冷艳的容颜。
那身材火爆容颜冷艳的女子在叶星天身上略一打量,对身边的侍女低声吩咐了几句。
很快,护卫在游船边上的一只小船就飞快地向叶星天驶来,隔得老远,一个精瘦的汉子便如燕子点水般飞到叶星天船上。
随手抛来半角银子,扯着他的鱼篓晃了晃,“喂,小子,你今天走狗屎运了——这些鱼我们主家买下了!”
叶星天抚了抚斗笠,说,“用不了那么多银子,没几条鱼。”
那汉子冷哼一声,“剩下的是我家小姐赏你的!我们家小姐还要游江,赶紧滚蛋!”
他拎起鱼篓,再次踏水飞回小船上,那船调头回了游船。
叶星天抬头,看到漂亮的窗户里宫月婵手托香腮,望着他笑的眉眼弯弯。
叶星天:“……”
少年将帽檐往下压了压,默不吭声的收起鱼竿撑船就走。
宫天蝉:“……”
小姑娘不禁有些傻眼。
等、等等,怎么走了??生气了??
宇文画眸光流转,打趣般出言调笑:“怎么?师妹认识那个人?”
“没,没有啊!”宫天蝉心虚的灿烂一笑:“我就觉得奇怪,他怎么就走了。”
宇文画笑道,“他有了钱,当然就走了。也不知道那个人都钓了些什么,够不够你吃。”
“怎么不够!肯定够的!”宫天蝉期待的半边身子探出窗户,用力的招着手让小船上的护卫赶紧把鱼送上来。宇文画笑吟吟的坐在她的身边,趁机向身边侍女使了个眼色。
侍女微微点头,悄然退下。
很快,离开江面的叶星天,便感觉自己的身后缀了几条身影。
带着斗笠的渔夫仿若未觉,一手拎着鱼竿一手抛着碎银子,悠哉悠哉的进了青山林。
背后跟着他的几个人对视一眼,也轻轻巧巧的跟了进去。
可没在林子里跟几步,枝叶间影影绰绰的人就忽然没了影子。
“不好!他发现了!快追!”
几个人不再注意行踪,向“渔夫”消失的位置飞奔过来。
忽然,“嗖”的一声微响,日光下银光一闪,最后的一人被一截纤细的鱼线缠住脖子,悄然拽到了树上。
作者有话要说: 漂亮的大姐姐宇文画……话说,我就打过两次餐厅,还是躺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