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局已定,该死的人全都死光了,不该死的人也在这场战役之中丢掉了宝贵的性命。
整个石头城狼烟四起,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房倒屋塌,地面之上还横沉着很多尸体。
剩余的那些一关道总舵的特使已经不是很多,便由那些三大族的人和各大门派的高手收拾残局,对着他们发泄着满心的怒火。
结束了,一切终于结束了,究竟死了多少人,无从统计,甚至于我们战斗了多长时间,我也搞不清楚,一颗心总是提着,手中的剑一直握着,不敢放松一刻,耳边还似乎在萦绕着喊杀和惨嚎之声。
我身边的那几个兄弟,全都受到了重创,我自己也仅仅只剩下了小半条命。
只因为白弥勒一个人的贪欲,便要牺牲这么多无辜之人,他那十九世的轮回也终于告一段落了。
然而,我的心却还是揪着,总也放不下来,好像这场大战还没有结束一样,或许是我太紧张了吧。
我跟老李知会了一声,让他将我背到了那几位先祖身边,将我放了下来,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当我再次看到他们的时候,当即便是大吃一惊。
之前他们刚刚出现的时候,每个人看着也就五六十岁的模样,尤其是那两位先祖奶奶,看着更是年轻不过,脸上没有一丝皱纹,说三十多岁都有人相信。
但是这会儿,他们竟然迅速的苍老了下去,我那先祖爷原本就是白发苍苍,但是脸上也没有皱纹,这会儿已经是皱纹密布,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六七十岁,看上去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而那两位先祖奶奶的一头青丝,现如今也是满头白发,脸上也现出了皱纹出来。
看到他们变成了这般模样,我满心的疑惑和震惊,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一下子老的那么快。
不多时,赵天义老爷子招呼着一群人朝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口中还两声催促着:“快……快点儿……”
我回头看时,但见赵天义老爷子背着我高祖爷,他身后的那些人背着慧觉大师和周一阳他们,正快速的朝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吴老弟说他快不行了……要过来跟你们见最后一面……”赵天义老爷子说着,便将我高祖爷放了下来。
此时,我高祖爷的脸色一片惨白,嘴角还不断滑落出鲜血出来。
当赵天义将他老人家放在地上的时候,身子都已经有些直不起来了。
高祖爷正好就坐在我的一侧,一看到他这般模样,我心中一颤,鼻子酸的厉害,沙哑着喊了一声高祖爷。
高祖爷在地上坐了片刻,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朝着我看了一眼,那眼神之中的精芒已经涣散,凭着直觉,我便知道他将不久于人世。
一想到这些,我的眼泪就再也抑制不住了,滚滚而出。
“孩子……别哭了,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高祖爷大限将至,以后的路便不能陪你一起走了,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还有些事情要跟吴风阿爸交代……”高祖爷十分虚弱的说道。
听到我高祖爷的声音,坐在对面的先祖爷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我看向了他,发现这会儿的功夫,他看上去又苍老了许多,不过此时他的嘴角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念心我儿……”先祖爷突然用一种十分苍老而陌生的声音道。
不过这一句‘念心我儿’包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慈爱和柔情,让我心中大为触动。
“吴风阿爸……”高祖爷听到先祖爷的声音,顿时激动的浑身发抖起来,他挣扎着跪在了地上,旁边有人要过来搀扶,高祖爷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那人便退了下去。
“孩子……这些年也是苦了你了,一百多年前,你为了对付白弥勒丢了性命,当时阿爸懵懂无知,被人蒙在了鼓里,等明白了之后,一切都晚了……百多年之后,咱们再次进入了这个轮回,你的命一样折损在了白弥勒的手中,阿爸对不起你,两次都无法救得你的性命……”先祖爷满是悔恨的说着,眼眶不禁红了。
“吴风阿爸……孩儿给您磕头了……”高祖爷老泪纵横,哆嗦着给先祖爷磕了三个响头,呢喃道:“吴风阿爸,孩儿这条命都是您给的……当初要不是您执意将我这鬼胎炼化成人,哪有孩儿这百多年在世为人的生活,今生无缘在您膝下为子,照料左右,孩儿来世愿当牛做马,报答活命之恩,能够在死之前,再见到阿爸一面,孩儿心愿已了,死而无憾……”
先祖爷满是皱纹的脸上滑落下来了两行滚烫的热泪,颤巍巍的伸出了手,满是怜爱的抚摸着一头白发的高祖爷,他摇了摇头,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末了只是一声叹息:“罢了罢了……这就是命吧。”
此时,高祖爷脸色一片惨白,跪在地上的身子颤抖个不停,看到高祖爷如此,我心疼无比,如刀搅一般,沙哑的喊了一声高祖爷,我想要伸手过去将其搀扶起来,可是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只是艰难的伸手过去,抓住了我高祖爷的那枯瘦的手臂。
高祖爷咳嗽了一阵儿,重新坐在了地上,吐出了一口血沫子,转头看向了我,此时的脸上突然现出了一丝欣慰之色,跟先祖爷说道:“吴风阿爸……这就是我们老吴家后人,大名吴九阴……在您老人家没来之前,以一人之力,施展出了飞龙在天的招式,将白弥勒重创,他是咱们老吴家的血性男儿,没给咱们老吴家丢脸……小九……这就是你先祖爷,百多年前搅动江湖风雨,覆灭了白莲教的英豪,快给你先祖爷磕头……”
此时的我已经是泣不成声,虽然身上没有一丝力气,全身的伤口都在刺痛,我还是艰难的跪在了地上,一头栽倒,然后又咬着牙爬了起来,喊了一声先祖爷,便冲着他老人家磕头,速度很慢,每磕一个头,就好像要耗光了身上所有的力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