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还未决定毁了此东西,只是手微微一动,就见贾赦连忙道“小心!”
贾赦的手已经虚握住迎春握着印章的小手,防止意外的意思很明显。
贾赦如此严防死后,再毁了此物难免刻意,这也宣告迎春的想法破产。
不过山不来就我我就山,迎春心中一动,又是一个想法。
她状若懵懂的小孩,奶声奶气的说道,“老爷,用印章好笨哦!”
“怎么说?”贾赦眉毛一挑说道。
小孩子无意之下总是能说出很多让人捧腹大笑的话,与迎春熟悉了这么多天的贾赦深有所觉。
“这个印章好简单的,要是好多人都自己做一个这样的印章,那是不是他们就能代表老爷了?可他们明明不是老爷呀!”迎春奶声奶气的说道。
“这个啊,听老爷给你慢慢讲。”贾赦很有兴致的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能有一个女儿和他兴趣一样,是在太让人高兴了。
“别人想仿造这个印章及其困难,几乎没有可能。其一,这种能代表身份的印章篆刻成功之后会在上面制造花纹断痕,这些花纹和断痕都不是人力可控的,要想仿造它们,几乎不可能。其二,每个在朝中有些地位的家族,家中印章在官府是有存档的。”
听着贾赦的话,迎春看向印章,果然印章上面有些像是天然的断纹之类的,像是印章刻好之后故意将印章拿到什么东西上磕碰造成的,反正不是人为的。
这种非人为的纹路要想仿制确实及难。
“其三”贾赦指着桌上的一盒印泥说道,“看到那个了没有?”
“印泥,我知道。”迎春奶声奶气的回答。
“这种印泥的调配方法是我们荣国府独有的,别人不知道配方,很调制出一模一样的。也不光是我们家,京中稍微有些体面的人家都会有自己独有的印泥。”
“好厉害哦!”迎春星星眼的夸道。
贾赦面露得意,心中愉悦。
看来荣国府后来并不是仿造贾赦手中的印章,也不是摒弃了贾赦手中的印章又做了一个。
那就一定是贾赦手中的这个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二房的手中。
迎春见贾赦目露得意,话锋一转说道,“老爷,那你一定要将这个印章藏好哦,不然被坏人捡走,他们做了坏事就落在老爷的头上了,老爷就变成了坏人。”
她装作小孩子的模样小心翼翼郑而重之的将印章捧到了贾赦面前,示意贾赦赶紧藏起来。
此时,突然听见门外小厮禀报道,“老爷,二老爷书房里的墨书求见。”
一听到声音,迎春紧张的看着贾赦,一副小孩子藏东西被抓到的样子。
受到迎春的影响,贾赦降印章放到托贴处,这才道,“进来。”
一个十六七岁颇为清秀的小厮低着头走了进来,“墨书请大老爷安。”
“你们老爷使唤你过来有什么事?”贾赦问道。
“启禀大老爷,之前准备年礼的时候我们太太疏忽,送到王家的年礼不对,因此刚刚到了书房和我们老爷重新准备年礼,新准备好的年礼上无我们荣国府的印信,因此差小的前来借大老爷的印信一用,我们太太说盖好章之后立马给大老爷您送回来。”小厮殷勤的说道。
但迎春的表情就不对了,既然是用来走礼的,为什么不将那东西送到这里来盖章呢?偏偏要打发小厮将印章拿过去,盖章之后再还回来,这也太麻烦了吧!
她不得不怀疑王夫人和贾政就是这样借印章,借着借着就不知道还了。
而且,那个印章什么意思?那是只有家主才能掌控的东西,二老爷和二太太这样来借,是不是太不将贾赦当一回事了!
而且,被借走的印章谁知道你怎么用了,想要染指荣国府大权之心昭然若揭啊!
而此时的贾赦呢,则是有些犹豫,因为他想起了迎春刚刚说的话,这印信代表了他的意思。
也就是前天吧,因为要送到史家的年礼是老太太亲自准备的,当时他也在场,准备好之后要在名帖上盖印信,因为是自个老娘,他有心讨好,也是孝心所致,他便直接来书房取了印信送过去。
反正只是年礼拉关系而已,没什么要紧事,且难不成还信不过自个亲娘?
当然,贾赦如此想也是人之常情,可他确实想错了,他的印信就是被这么借来借去,之后干脆再也没有还回来过,而他也从一府的袭爵人彻底的被边缘化了。
更甚至,别人造的孽也被他给背了。
也是因为不到半个时辰,老太太房中的丫头又将印信送了回来,这让贾赦产生了一种将印信借出去也没什么的错觉。
所以,今天贾政的人来借印章,贾赦也没当一回事,反正在对王家的态度上,一直都是太太和贾政自己拿主意。
迎春看贾赦的神色像是要借出去的样子,她着急的拉了拉贾赦的袖子,当然面上还是小孩子的表情。
贾赦低头看去,就见迎春神色,灵动的大眼睛好像在说,老爷快藏好印章,不然他们拿着老爷的印章做了坏事就落在老爷的头上了,老爷就变成了坏人。
这让贾赦心中一动,他觉的自己卑鄙了,老二是他嫡亲的弟弟,要印章也不过是为了和王家的走礼罢了,他却想到了他处。
但是,迎春灵动的眼中表达出来的意思他也不愿意忽视。
突然,他灵机一动说道,“你去将印信拿过来我盖章,也免得你跑来跑去的麻烦。”
小厮露出为难的神色。
大老爷眉毛一竖,有些不悦。
见此,小厮连忙躬身应答退了出去,这个时候,贾赦这个袭爵人在荣国府的权威还可以。
贾赦一回头,就见自己腿上的迎春看着他的眼神中全是崇拜。
瞬间,贾赦觉得自己刚刚的作为正是威风极了,通身舒畅。
而迎春则想着,不行,这一次决绝了那下一次呢?说不得那一天贾赦一抽分就将印信借出去了,她需要让贾赦坚定一下印信绝对不能借出去的决心。
“老爷好厉害!”迎春星星眼,“姨娘说,老爷是祖父的继承人,袭了府上的爵,是荣国府的主人。老爷好厉害,这个印章也好厉害!只有老爷才有。”
迎春重点突出只有大老爷才有这句话,这么多天的接触让她知道贾赦对不能搬到荣禧堂真正当家做出也是有怨念的。
果然如迎春所料,一听到袭爵人、荣国府的主人,只有他能掌控印信这几个关键词,让贾赦心中瞬间有了一丝明悟,搬不到荣禧堂又如何?只要他有这个印章,那他就是荣国府的主人。
想到这里,贾赦虎躯一震,打定主意不将印信借人,这可是他荣国府当家人的凭证。
这时候,突然有小厮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道,“老爷,不好了,太太流产了!”
这时候,又有小厮跑了过来,照样气喘吁吁的道,“老爷老爷,不好了,管姨娘早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