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话落, 起身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 他身边坐着的那个妇人虽然年老,但仔细看去, 和贤妃有着几分相像, 那此夫妇便必定是贤妃的父母了。
皇上的身后,贵妃、迎春、贤妃依次而坐,迎春余光能看到贤妃看向严尚书夫妇时的温情。
“皇上”严越起身后行礼,静等皇上的嘱咐。
这时,突见皇上低头从自己腰间解下一块玉佩,置与盘上, 说道,“此玉佩赠与严爱卿,望严爱卿不改初衷, 为万民、为社稷谋福祉。”
皇上这一举动吓坏了一大批人, 就是迎春, 也是心中一跳, 玉佩, 还是皇上佩戴过的玉佩, 意义大了去了。
果然,就见严尚书匍匐在地,神色激动。
这严越也是个老谋深算的,面对如此出风头的事激动的引人侧目,只能说皇上的这一奖励足以蛊惑人心。
席间百官、众命妇、后妃,心中各种心思也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皇上似乎还嫌此不够, 有太监捧着托盘上前,盘子上是一只华光四射的凤钗,若不是皇上皇后赏赐,此凤钗只有皇后和皇贵妃才有资格佩戴。
只见皇上毫不犹豫的说道,“此凤钗赐给贤妃。”
于是,太监躬身捧着凤钗到了皇上身后的贤妃处,贤妃扶着肚子起身,在宫女的搀扶下下拜道,“臣妾谢皇上赏赐。”
皇上赐贴身的玉佩,还有皇后、皇贵妃的凤钗,又因为是越过了皇后和贵妃、淑妃,第一个得如此厚赏的,严家和贤妃风光无限。
有那心思灵泛的看着满面风采的贤妃,在看看坐在凤座上面目寡淡的皇后,心中若有所思。
皇后之位不好说,但若贤妃诞下皇子,那这个皇子,怕是福气大了去了。
皇上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动作会让文武百官如何解读,自顾自的开始第二波。
又给严尚书夫妇赐下了美酒,体贴的将贤妃的酒换成豆汤,这赏赐才算是告一段落。
“吕阁老”皇上又叫道,
“臣在”
赐给吕阁老的赏赐同样是一块上好的玉佩,区别只在于之前的那块是从皇上腰间解下来的,因此代表的意义要比物品本身的价值大。
赏赐给贵妃的则是一柄碧玉如意,若是没有贤妃的礼物做对比,这也算是及其得圣心得礼物了。
等贵妃就做后,该赏的也赏完了,迎春将视线放到了殿下百官身上,不知道这次犒赏大宴接下来要赏赐何人,殿下有那么一群人,不管皇上如何赏赐都不分喜怒的坐着,迎春猜,这些怕才是当今皇上的心腹啊!
迎春突然起了心思,将那些人一一记在了心中。
“林如海”皇上突然叫到。
迎春也将视线望过去,就见一五十多岁,但面容沧桑消瘦的男子起,身了。
这就是林姑父?迎春好奇的看了过去。
她与林妹妹关系亲近,但与这位林姑父,却一面都未曾见过。
“爱卿为朕肃清江南,辛苦了!”皇上说道。
“皇上严重了,为愿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林如海急忙道。
“朕听淑妃提起过你们夫妻,爱卿爱卿果然是能臣,更是忠臣。”
皇上此言一出,众人一片恍然,明明就是犒赏大宴,除了皇后,出现在宴中的后妃,俱都是娘家立下大功的,淑妃虽然同样出现在宴中,但也没有听说荣国府立下什么大功啊,原来是应在了这里。
“臣惶恐!”皇上面前,林如海一向自谦。
“赏林如海御酒一壶。”皇上说道。
林如海又是一番感谢,还不等林如海入座,就听皇上又道,“赐淑妃珠钗一只,织锦两匹。”
突然被点名、突然被赐下赏赐,迎春心中自有一番思量,但还算是淡定的起身谢恩。
荣国府不成势,就算是百般扶持,贾琏、贾琮这一辈在朝堂上站稳脚少则需要八九年,多则十几年,而在这期间,迎春在外朝上无势力可依,所以皇上这是想要将林如海划拨到她的名下吗?
林如海宗族中没有什么说得上话的人,又则其唯一的血脉乃是荣国府的表姑娘,这样看来,结盟倒是也可以,只是不知林如海这个老狐狸会不会有其他的想法,也许他不想绑到她这艘穿上呢?
毕竟,人家靠才能同样能让满门荣耀。
文武百官与众诰命的视线下,迎春淡定的起身道谢,退坐在了座上。
“皇上,如此喜庆的气氛,臣却不得不扫兴禀报一件纨绔欺压百姓的事,臣有罪!”有一大臣突然离座跪倒在地请罪。
这大臣出列跪倒说的话可以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犒赏众臣如此喜庆的时刻偏偏要做扫兴的事情,在禀告之前先认罪了,这种日子里,有什么事情不能留到宴后再禀呀?
除非,有阴谋!
“纨绔欺压百姓?”皇上神色间郑重了不少,将握在手中的酒盏搁在桌上后说道,“你何罪之有?若你所言非虚,真正有罪的应该是那欺压百姓的纨绔。”
跪在地上的大臣送了一口气,皇上没有怪罪真是太好了。
这时,只听皇上说道,“将你知道纨绔欺压百姓的事细细道来。”
“是,是这样的,昨晚有一女子混入臣的府邸,原本臣以为这女子是歹人,岂料这女子见到微臣后直接跪倒在地,祈求臣救她一命。
原来,这女子是陈姓一商户之女,他们家无意中得到一件汉时某王爷和王妃定情的龙凤合欢玉佩,这玉佩珍贵之极,原本以为得到能当传家宝的玉佩是福气,谁知却是一场祸患。
也不知怎么的,这玉佩的消息竟然泄露了出去,前几天,有一崔姓男子上门,想要用玉佩十分之一的价格买走玉佩,他们家拒绝之后,崔姓男子便道这玉佩是献给宫中的皇后娘娘的,不卖?误了皇后的事情他们一区区商户担待的起吗?”
在座的一片哗然,这事情竟然牵扯到了皇后,迎春的第一反应就是,今天这事情莫非剑指皇后?
原先面色平淡的皇后这时也是大惊失色,想要打断底下大人的话却无从插口。
“一番威逼利诱,但陈家家依旧拒绝了,毕竟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岂有平白无故欺压百姓的道理。但是,这一拒绝,却给陈家招来了灭门之祸,某一晚夜深人静时,陈家突然冲入一伙强人,闯入上房夺走了那块龙凤合欢玉佩,待这女子的父母追出来时,歹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绑了他们一家人后放了把火,陈家满门遇害。”
大臣语气中满是悲痛,像是感同身受。
“唯有当晚去闺蜜家做客,因为玩的太晚没有回府的陈家小姐躲过一劫,这陈家小姐得知满门遇害的消息后便去衙门鸣冤,谁知衙门中出来一位三十岁的男子,一听她说状告的是皇后的娘家崔家,二话不说便先打了她四十大板,这之后还要将她关入大牢,也是这陈姓女子侥幸,竟因意外逃了出来。
逃出来后的陈家姑娘四处打听,才得知想要除掉她的官员竟是皇后的娘家、崔家大爷,她这是跑到了崔家官员跟前告崔家,怪不得差点被灭口。
受此惊吓,这陈家姑娘唯恐再去告状后又有人因畏惧崔家之势反而将她谋害,因而不敢去,但陈家满门被灭的大仇,她也不敢忘,这才辗转找到了微臣,求微臣为陈家做主。”
崔家?皇后?这绝对是意在皇后。
脸色苍白惊惧的皇后连忙起身跪倒在殿中,认错道,“没有约束好娘家人,是臣妾之罪!”
事情还没有调查,更没有证据,皇后认错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其实一点都不快,皇后比谁都清楚自家的处境,自己娘家人是什么样的人她岂会不知?若说是投机取巧、垂涎利益她相信,但若时说灭人满门,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不是她小瞧了自个娘家人,而是他们确实没有那个胆子和魄力。
可是,明明就不是崔家能做出来的事情,却被人安在了崔家身上,又挑着今天这么个特殊的时间捅上来,为的怕就是将她这个皇后扯下后位。
那怕是没有证据,那些谋划的人也一定会为崔家“制造”证据,她若是提起,怕是会更加快的证明崔家的罪过,那时候,不但崔家没救了,她这个皇后,怕是也要到头了。
为大局计,倒不如她先发制人,或许能为崔家保留一点薪火。
没有皇上支持的皇后之位,果然是一个祸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