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灵见他说的是账本一事,而非是那副画,暗暗呼出一口气,额上惊出一层汗。
前几日无意间看了本关于龙/阳的画本,那上面的画面有些令人面红耳赤,后来一时兴起就在账本最后以临裳的模样画了一副……龙/阳春/宫图。
这要是被临裳看到,她怕是要脑袋搬家。
“你又在想什么?”临裳用羽扇轻打了一下胡灵的肩膀。
胡灵有些心虚,回的倒是极快,“没有,什么都没有。”
临裳微微蹙眉无言片刻,也不打算拆穿她。
谢延离吃饱喝足就睡了,萧笙歌过去看过一次把了脉,虽还是虚弱至极,倒是比刚抱回来之时好了些许。
这孩子运气倒是不错,那西域奇毒并未入体,只要日后悉心照料着,定然会与常人无二。
他已然熟睡,萧笙歌不好打扰便出了房,卸了脸上妆容,摘了寥寥可数的发钗换了一身素雪白衣。
钟皇后依照老夫人的遗愿,将墓设在离洛城不远处的枫树林里,洛城又名红枫城,一入秋日便是满城火红,乃是一道名景。
洛城里京城说不上远也谈不得不远,对于骑快马而行萧笙歌来说也不过是两个时辰的路程。
枫树林之中地上一层厚厚的枫叶,风动叶落,一成不变之景却美得窒息。林子安静到足以听清叶落之声,轻踩地上枫叶而发出的声音。
老夫人的墓并不难找,她喜看鱼戏水之景,许会建在溪流旁边。
萧笙歌停在墓前,拿起墓碑前放着的长香和火折子,点燃那三根长香,鞠躬之际一颗晶莹的水珠滚落在地上的一片枫叶上,晕染开一朵深红色的花。
起身再鞠躬,如此反复三次。
一拜祭夫人,二拜祭过往,三拜为淡然。
萧笙歌缓缓直起身子,任由泪水划过脸颊留下道道泪痕,明明面无表情,偏偏星眸染着水色,哀恸凄美好似一触即散。
积压了几日的情绪似乎找到了发泄口,物极必反,以泪水的形式发泄,她想停止这种无用功却似乎俞流俞多,便索性任由自己这般。
萧笙歌将香插进香/炉之中,就这般无言站着近半个时辰,落日余晖照射在脸上,她才反应过来,抬眸看向天际红霞,前所未有的无力感由心而发。
身后一串熟悉的脚步声,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又或许是真的累了,抽空了力气一般跌下,预想中的痛感并没有到来,落入一个结实而温暖的胸膛。
云宸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牵起她的手腕指腹压在脉搏上,眉头紧蹙,将人不由分说的横抱起。
在之后萧笙歌就没什么印象,只记得自己困意上涌,直接睡了过去。
云宸见怀里的美人已然昏睡过去,走的平稳了些许,上了马车便把人放在自己腿上,让其靠在自己怀里。
这时他才发现她出了脸色苍白以外,眼角挂着还未来得及抹去的泪痕,伸手轻轻拂去,心下似是被针刺了一般。
云宸直接将人带到宸王府,替她戴了条面纱,故而也无人看到他究竟带了哪位女子回来,径直走进自己的寝室。
从落日睡到第二日晌午,萧笙歌转醒之时入眼便是一副极为陌生的景象。茫然起身墨发垂到胸前,顺着望去才发现外衣已经被解开脱下。
一只葱白修长的手轻轻撩开床幔,丝丝凉风透进来。
“舍得醒了?”云宸坐在床沿便重新将纱幔放下,又将滑落的锦被重新裹到她身上,密不透风。
萧笙歌看到他另一只手还端着药,云宸道:“先喝药。”
萧笙歌微微挣扎了一下,发现居然挣脱不了,瞬间明白云宸的意思,他将药送到嘴边的时候,极为顺从的喝下。
喝完才道:“能放开……”
“不能。”
萧笙歌一噎,也没再纠结此事,而问道:“这里是宸王府?”似乎也只有这一个可能。
“把我带宸王府做什么?不怕世人道你闲话?”萧笙歌似笑非笑,外人皆知宸王未婚妻葬身火海,尸骨未寒,这回就带女子回府,实在不太像话。
云宸略带怨念的剜了她一眼,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凝雨阁上下无一不知你我关系不一般,怕什么?”
“……”
因为身份不便,自然不能像以往那般共乘一车进宫。
戴着面纱遮去大半面容,三千墨发只松松散散的挽起一缕,冰花芙蓉玉簪为饰,带着淡雅之美。
刚下马车便见到一个让人心情很不好的人。
“萧妹妹也在?看来这皇宫一游也值了。”华剑章正了正衣襟,整了整衣服上不存在的皱褶,怎么看都像是个衣冠禽兽。
听到他的称呼,心底升起一股恶寒,萧笙歌眉头一蹙,别开眼看向别处,伊兰有意无意上前一步挡在她与华剑章之间。
华剑章有些不满于此,又不敢说什么,只得隔着伊兰与萧笙歌打招呼,“萧妹妹可识得路?这皇宫地大,交错相通的,容易迷了路。”
萧笙歌始终不语,华剑章却说的极为欢快,一个人的独角戏竟还唱的有模有样。
这华剑章与金瓷交好,所谓物以类聚,华剑章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进了崇光殿,华剑章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到进了大殿,华家主一个凌厉的眼神过来,这才收敛了几分。
萧笙歌行了礼却不急于坐下,华剑章又不知悔改的出声,“萧妹妹怎了,坐我这如何?”
云宸本平静无澜的情绪瞬间冷沉下来,某种闪过一丝杀意。
萧笙歌依旧没理,好似真的当他不存在一般,冷静道:“昨日胡灵出言冲撞了诸位,还望诸位莫放心上。”
她的声音做了些许改变,所言看似在道歉,可那语气恰恰相反,慵懒轻佻的模样根本就不是像要道歉那么回事,反而轻狂嚣张至极。
如果昨日是她来开条件,众人毫不怀疑会更加难以置信。
“昨日?昨日发生了什么?”华剑章有些疑惑,看向华家主问道。
他今日也是千求万求,华家主才肯将他带进皇宫长长见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