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的天,张璋你个熊孩子。”陈馨一把捞起被糊了一脸一身辣酱的张璋就往厕所跑,一边跑还一边催促二姐去烧水给张璋洗个澡。
辣酱经过几天的发酵,已经没有最初沾手都辣到疼的程度,但是小孩儿皮肤嫩,辣酱的水抹上去还是会有火.辣辣的感觉。
不许张璋去摸自个儿的脸,陈馨顾不得其他,先用毛巾擦了他脸上沾着的辣酱,之后才把小背心小短裤给扒下来顺便擦去皮肤上挂着的辣酱跟汁水儿。
这辣酱还不敢直接用热水洗,必须先得用冷水擦干净,否则热水一去,毛孔打开,那种火.辣辣的痛大人都受不住。
幸好是自家的井水,打上来之后又在水缸里镇过,跟常温差不多。
折腾了老半天才把小胖子洗干净,隔壁家的婶子听到张璋身上沾了辣酱和汁水儿后,就让他们家小子去地边割了两片芦荟叶子回来。
把芦荟叶上的表皮用刀削去一层,露出里面晶亮的叶肉,还有黏糊糊的汁液。再把削出来的叶肉片成薄片儿,拿起一片就给小胖子往身上擦。
芦荟有镇定消炎的作用,晒伤烫伤后用鲜芦荟叶擦拭伤处能最有效的防止进一步恶化跟感染。
辣酱沾染过的皮肤跟烫伤的感觉有点类似,在没有药物治疗的前提下,芦荟是最好的治疗药。
幸好小胖子头发里没有沾上辣酱,否则还得给他把头发剃掉。就这样,小胖子也被吓坏了,紧紧的抱住小姨不肯松手,连睡觉都不安稳,睡到半夜还会抽泣两声。
不过小胖子这次犯熊也让陈馨做的辣酱被人看上了。
隔壁婶子学做辣酱都学了几十年了,可做出来的辣酱总是被家人嫌弃。之前老太太在的时候,还能老太太指挥着干,现在没了老人在旁边指挥,她每次做出来的辣酱不是坏的就是酸的,反正吃在嘴里总有种让人嫌弃的怪味道。
“我也是按着方子做的啊,我还把我家老太太做辣酱时的分量称了重,然后一步一步的照着配方做的,可就是不对劲。你说这辣酱怎么就这么跟我犯拗呢?”婶子抱怨了几声,帮着把弄脏的屋子桌子收拾好之后才抱着剩下的辣酱回了家。
“二姐,家里什么时候该收辣椒啊?”哄睡了小胖子的陈馨,出来洗脸换衣服,顺便听完了隔壁婶子的自怨自弃,然后就想着要不要在走之前先弄点辣椒来试试做辣酱,如果好的话,说不得以后自家店里的辣酱就全部用张家这边产的辣椒来做了。
“我们这边海拔高,辣椒要熟得晚一些。你要是想吃新鲜的辣酱,不然到山下的村子去买点回来做?”
“不了,我就是想要尝尝自家的辣椒做出来的如何,好吃的话,我打算在村里设置一个收购点,到时候让大娘给帮忙看着,请几个人做辣酱。做成的辣酱我直接拉到我那边去出售。”
“那不是豆腐都盘成肉价钱了?”张二姐咋舌,她心里估算了一下,如果照陈馨说的这样做,原本一两块一斤的辣椒酱,不卖个七八块一斤都回不来本钱。
“这个可不是拿到市场上去卖的便宜货。在店里出售的辣酱必须要用单独的配方,我还没想好怎么操作,只是先做个打算。到时候别说七八块一斤了,就算卖个十块十五块,也有不少人会买。”
虽然现在做私房菜的还少,但是已经开始了这个苗头。
这次在南边就看到好几家私房菜馆,人家做的可不是普罗大众的生意,想要在那里进餐,需要提前预约不说,吃什么还不能由你决定。一顿饭下来花费的钱能在普通大餐厅吃两三顿了。
就这样,预约都能排到十天半月之后。听她家编辑说,最有名的一个私房菜馆,一周就开一天,现在已经排到半年之后了。人过年过节的还不开门营业!
陈馨没打算进军餐饮业,她就是个美食爱好者,做点小吃或者家常菜地方特色菜还行,让她做宴席大菜,她没这个能耐。
“要吃新鲜的辣椒也成。我听人说隔壁林山村今年弄了个蔬菜大棚,里面就有辣椒,是试种的,数量不多。小馨要吃,我明天去林山村帮你买点回来。”
之前的张大哥是个木讷的男人,一天到头说不了一句话,这一两年在陈馨的带动下,家里的气氛好了很多,他也有了很大的变化。特别是在养殖场马上就要建成投产的现在,实现了自己价值的张大哥已经开朗了很多。虽然还是不太爱说话,但也不是一棍子打不出个屁的男人了。
“诶对,我妈做糍粑辣椒的手艺特别好,这几年身体不行都没让她做了,要是小馨你喜欢吃,改天让妈给你做一些带走。”
“太麻烦大娘了……”
“麻烦啥,其他我都能帮忙,就是配料的量和炒制需要我妈亲自做,最后辣椒交给我哥就行了。”
张大哥也说没有任何问题,反正家里每年也要做,只不过之前都是二姐来做的,这次二姐身子重,就只有请他.妈亲自出手了。
其实糍粑辣椒不难做,就是配料的多少需要丰富的经验来判断,然后就需要石臼和木棒来,茸了之后再下锅用油炸香,之后连油一起装入瓶中,能保存四五个月。如果是放冰箱里,分开装,没有动过的基本能保存七到十个月的样子。
“以前山上穷,这种糍粑辣椒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就是好东西,煮土豆当主食,蘸着辣椒吃能捱过最难的日子。那个时候还没有用油炸呢,直接吃,辣得不行,还越吃越想吃。”
山上也就这几年日子稍微好过点,但在更高的大山上,还有些少民不肯跟外界多接触,他们的日子更加难过。
“你姐夫上去做过一个农业调查,当时去的那个寨子最好的人家,吃饭也是只给你姐夫蒸了一碗粳米,他们都是吃的土豆,甚至有些人家连土豆都不能由着吃,每天的主食就只有一人两个,早晚各一,家里女人甚至就靠土豆糊糊汤过日子。就算这会儿,到了过年前,镇上也会安排人给他们送些食物上去,不然一个年能饿死好多老人。”
二姐说得很沉重,陈馨听得也很沉重。她生来家境就不错,虽然不说大富大贵,但从没有饿过肚子,也基本上是有求必应。借了陈馨的身份生存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里,最难的也就才醒过来那段日子,但是当时也没有说吃饭都困难。
一旁听她们聊天的严春华突然开口:“其实别说你们这边山上了,就是我家那里,生活困难的家庭也是有上顿没下顿的。”
严春华半低着的脸上有抹悲伤,在这个夜色中不经意的流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