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泠点点头, 和王梓燚见了礼。
“夫人的气色比上次见客好了许多,看来韩大夫的医术不错。”王梓燚笑道,“楚少卿对夫人也很好呢。”
季泠的脸色确实好了太多,上次王梓燚见她时, 她才刚醒过来,苍白又瘦弱, 再好的容颜也减了三分。
而听了王梓燚的话, 季泠忽然有种错觉, 好似见到傅三似的。傅三说话也爱这种, 总是喜欢用“楚寔对你很好呢”来引出话题。
想到这儿就忍不住笑,“多谢县主夸赞。”
“哦对了, 夫人的腿既然没事,不如来参加下月的赛马宴。”
“赛马宴?”季泠重复了一遍。
“对, 这里不像京城,如今遍地缭乱, 也没兴致弄什么赏花赏月的宴, 咱们一群女子就组了个赛马宴,更畅快些。”王梓燚道。
季泠看向楚寔,她只能庆幸楚寔带她去大草原跑了一趟, 逼着她学会了骑马。不过有得选的话, 季泠还是不想去,所以她抬眼看向楚寔。
“夫人瞧楚少卿做什么?难不成你出门还得他同意呀?”王梓燚打趣道,“那样也太憋屈了吧?”
季泠赶紧摇头,“不是, 不是。”
王梓燚的攻击性太强,在她面前季泠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了。
“拙荆不擅骑马,县主就别难为她了。”楚寔开口道。
“不是说骑马在京城的女眷里也十分时兴么?”王梓燚有些意外地问。
“也不是人人都喜欢。”楚寔淡淡地道。
王梓燚察觉出楚寔的不悦,也不再问下去。不过她并没因为楚寔的态度而生气,反倒是越发来了兴趣,毕竟还少有男子会给她脸色看。不看她的份上,也得掂量掂量她爹的面子。
赛马宴是在西安东南面的乐游原上定西侯的别庄举行的。那庄子占地甚广,比季泠现在住的那温泉庄子大了十倍有余,也可见定西侯在西边儿的势力了。这还是在西安呢,若是去了他的老营西宁和兰州那边儿,估计也就跟土皇帝差不离了。
因是成康县主组织的宴席,就不仅仅局限在女子里了,这日但凡西安城里有头脸的官宦都来了,甚至还有远地儿的特意赶来。这当初季泠在西安住的那一年可不同了。那时候的西安还没有成康县主,她当时年纪也还小,应是跟着她父亲在兰州。
季泠在王梓燚的园子里一出现,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如果说王梓燚是火一样的美人,那季泠就是雾一般的美人。
常言道,雾里看花花更美。
水灵、迷蒙,带着柔弱的神秘,体不胜衣,穿着那薄薄的纱裙就好似要临空飞去一般。
因为她的到来,空气里好似刚下过一场雨似的,闻起来清新冷冽,叫人心旷神怡。不是那种灼目的美,却是让人想看了又看,不停寻觅的美。
王梓燚往季泠迎过去,她身边那群女子见成康都去迎,自然也要跟上。何况心里本就好奇也不知是哪家的女眷,从未见过,却艳冠群芳。
“楚夫人。”王梓燚和季泠打过招呼,又转身给大家介绍道,“喏,这就是你们心心念念想见的楚少卿夫人。”
王梓燚的好友郑仪笑着上前道:“原来是楚夫人,难怪呢。”
也不知是难怪什么。
郑仪向季泠行了礼,由衷地赞叹道:“夫人生得可真美。”然后她转头打趣王梓燚,“以前只道县主就是这天下无双的人儿了,没想到今日可好,总算遇到个可以压你一头的了吧?”
王梓燚虽然从没自负美貌,也不觉得自己是因为貌美才引得众人关注的,然则听到郑仪如此说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因此只淡淡笑了笑。
大抵因为季泠是个稀罕人,都是第一次见,所以王梓燚周围那群姑娘都开始围着季泠打转,到这会儿过了最初的惊艳才开始留意季泠的衣饰。
也难怪了,似季泠这样的美人,所有人看她的第一眼留意到的都不是她的衣饰,所以也算是捡了便宜,她无论穿什么估计大家都容易忽略。
季泠没想着要骑马,今日便没穿骑装,不过因要出门做客还是好生打扮了一番。只是头上并没插戴太多发饰,她见成康两次,她头上都清清爽爽的,只有一个玉冠束发,因而想着只怕现在西安的妇人应也是喜欢如此简洁的。
因此季泠就只簪了一枚金累丝桥梁宝相花头簪,既不会太简洁而显得不正式,也不会太繁琐。
周家姑娘瞧着季泠头上的花簪道:“楚夫人头上这桥梁簪就是最近京城才时兴的吧,上回我姐姐从京城回来,给我带来一支,却不是累丝的,这累丝的听说京城的王银匠做得做好,可等他打,得排上两年的队呢。”
季泠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簪子,这个她还真不了解。说起来也是惭愧,她一年里大半年都在睡,醒了也有各种事儿,衣服首饰根本就顾不上置办,都是楚府每季做新衣她就做,做了之后她自己也不怎么留心,反正都有芊眠管着。
这回头上这支簪子,她以前也没见过,但今日在首饰匣子里见着,觉得适合就戴了。仿佛是看见簪脚上有个“王记”的印子。如果说金累丝是王银匠做得最好,那季泠觉得自己这支应该是没差了,不精致的东西是不会出现在她匣子里的。
到这儿,季泠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成亲后她的匣子里好似真的多了许多首饰。
周家姑娘看的是季泠的簪子,而向家姑娘看的就是季泠的衣裳呢。
季泠这衣裳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八成新旧,花色也很淡雅,她选它只是因为在上臂上有个金缠臂刚好束缚住衣袖,在手肘下方展开来,多了几丝飘逸。
然则她用的束腰就有些不同寻常了,这也是季泠今日认真打扮的点所在。她的束腰不是玉带,也不是丝带,而是鎏金镂空海棠式的璎珞,似是比着她的腰肢打造的,让她的腰显得更加纤细柔曼。也将这身裙子点缀得雅致而不失华贵了。
“楚夫人这束腰真是别致,不知是哪家打制的?”向姑娘问。
这也问着季泠了,她是着实不知。
芊眠在旁边开口道:“是在城里八宝巷的卞记打的。”
芊眠口中的城里,应该是西安城,季泠诧异地回头看向她,自己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制的呢?
芊眠笑了笑道:“少夫人病着的时候,大公子让桂欢去打的,图样也是大公子亲手画的。”芊眠这话说得虽然刻意,但却也是实话。
郑仪拿眼去瞥王梓燚,将她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却已经有些勉强了。对于自己这位好友,郑仪最是了解不过。眼高于顶,又喜欢拿她那些倾慕者玩笑,其实打心眼儿里是瞧不上那些个男人的,所以到十六岁都还没定亲。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个能看得上眼的,别人却已经成了家。不过对成康县主而言,即便那人已经成家,想要成事也不是不可能,因为在男人心里前途总是比个糟糠妻要强的。
然则谁也想不到,楚寔的夫人居然如此美貌,竟胜过了国色无双的成康。而看样子,这位楚少卿对他夫人也是恩爱得很,寻常男子哪里晓得还要给自己妻子打首饰啊?真真是叫人羡慕不来。
郑仪看完王梓燚,又再次去打量季泠,也不得不感叹,老天真是厚爱她。楚寔如今已是而立之年,年纪微微大了些,可男子么只要出色,年岁大些也没什么关系。但既然楚寔已经而立,他的夫人再年轻怎么也得二十有多了。
可郑仪看季泠,只觉得她研嫩得就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在自己这群人里,显得一点儿也不突兀。甚至可以说,她比她们还更像十五、六岁,身上满是少女的羞涩和清弱。
又有新客到,郑仪赶紧拥了王梓燚过去,寒暄过后,两人站在花树下远远望着溪边的季泠说话。
“心里不是滋味吧?”郑仪低声道。
“我有什么不是滋味儿的?”王梓燚白了郑仪一眼。
“你在我面前装什么硬气啊?”郑仪叹了口气道。
王梓燚笑道:“阿仪,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敢说你难道对楚少卿没有那种心意?”郑仪道,她是真心希望王梓燚能幸福,她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她陪着王梓燚经历丧母、丧兄,知道这个表面上瞧着什么都完美的成康县主,内心有多不安,又有多少愁苦。若是定西侯再有个万一,哎……
“我就是再没品,也断然不会看上有妇之夫的。”王梓燚冷下脸道。
郑仪看了看王梓燚,叹息一声,没再开口。这个道理人人都知道,可人的心呀哪里是自己管得了的。若果成康对楚寔没有那份心思,又何苦逮着机会就往人府里去?让人说私底下说闲话。
王梓燚自己也有些迷茫,她觉得自己没有喜欢楚寔,只是因为各种杂事所以才会常去他府上。然而看到他对他夫人那般好,心里又会十分不是滋味,这是她以前从没尝过的滋味儿。以前那些男人哪个见了她不是跟蝴蝶见了花似的。即使有那成了亲的,也恨不能暗示加明示自己随时可以糟糠下堂。
王梓燚觉得那些人真是恶心,可如今见着楚寔时,他对自己没有半分表示,她却又不甘心了。但若楚寔真的休弃季泠的话,她又会觉得自己看错了,真是好生矛盾。
“只是也不知他夫人是什么病症,听说到了西安,半年都没起得了床,我也打听过了,以前她夫人也来过西安,也是好几个月下不得床的,所以楚少卿至今都没有子嗣。我小姨不是在京城么,她给我写信说,楚府的苏夫人早就想休掉这个儿媳妇了。”郑仪道。
“怎么可能?”王梓燚道,“不是还可以纳妾么?”
郑仪道:“说起纳妾,楚少卿就是真的难得的。他虽然也有个妾室,可那是从小就伺候他的丫头,听说也已经好些年没去过那小妾屋里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王梓燚奇道。
郑仪笑了笑,“我小姨说,京城不管是哪家哪府,都是米筛子,什么事儿传不出来啊?”
王梓燚讽刺地笑了笑。
郑仪道:“不过不管楚少卿对他夫人有多少情意,总不可能一直没有孩子。所以火儿,即便你不掺和进去,苏夫人也会另有打算的。”
王梓燚叹息了一声。
“往好了想,其实楚少卿真的很好呐。没有孩子,火儿你嫁过去就不用当继母,也不用受前头孩子的气。”郑仪道。
王梓燚看向郑仪,“你怎么总把我往他那儿推啊?我就那么差么,非得去做人续弦?”
郑仪吓得不敢说话了。
王梓燚眯了眯眼睛,“阿仪,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郑仪不开口。
王梓燚道:“你现在如果跟我说实话,咱们以后还是朋友,阿仪,若是被我查出来,咱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这威胁力度太大,郑仪不得不交代道:“都是我爹娘啦。”郑仪的爹是定西侯的幕僚,相当于军师吧,已经在他身边待了近二十年了。两家关系极好。
“你爹娘?”王梓燚不解。
郑仪悄悄地道:“是我爹说,县主你若是能嫁给楚少卿,那就对谁都好。可侯爷不愿意委屈你,他说只有你这一个女儿,嫁人是一辈子的事儿,要由你自己选,所以不肯点头。我爹无可奈何,就让我在你耳边敲敲边鼓。”
说到这儿,郑仪又道:“其实我也不明白我爹,你也知道的,他肚子里弯弯绕绕太多。真是想不通,为什么你嫁给楚少卿就那么重要。”
郑仪不知道,王梓燚却想起了别的事儿。如今边患频发,朝廷连年增兵,她爹手里的兵权已经大得惊人了,所以朝廷这次才派了楚寔过来,其实就是和他爹打擂台的。楚寔没来之前,她爹还很顾虑,可楚寔来了之后,她爹的眉头却渐渐舒展开了。
虽然没有明说,可王梓燚知道他爹和楚寔之间一定是达成了什么共识。而这种共识需要一个联系的纽带,一个坚固的纽带,那再没有比自己更适合的了。
如果她嫁给了楚寔,那他爹在朝堂上就不是孤立无援的了,但也可能因此让皇帝更忌惮她爹。然则她并不是一定要现在嫁给楚寔啊,完全可以再缓两年,让她爹准备得更充分,只要他们两家有协定就好。
至于准备什么,王梓燚也摸不准,却曾经大胆的想过,可惜她的哥哥们都不在了,如今……
想到这儿,王梓燚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爹那么疼爱她,是不是想扶持她的夫婿?这样的念头一出现,王梓燚就知道那不是没可能的。
她爹和楚寔一样,都觉得这天下烂透了,不破不立。
“火儿,发什么呆呢?”郑仪推了推王梓燚,“外头赛马快要开始了,咱们快过去吧。”
王梓燚这才回过神来,赶去了外头的赛马场。
定西侯家的院子再大,也不那么够赛马用,所以赛马就挪到了乐游原上。用木栏围成了一个大圈,一组二十匹马已经并列在一条长长的拉直了的红绸带前了,只等待一声号令就会像箭一样冲出去,
木栏旁边挤满了人,当然有身份的官宦和女眷还是有专门的看台的。
季泠就坐在楚寔身边,很有兴致地伸着脖子望着赛场。“表哥,你猜谁会赢?”
楚寔低头不知在季泠耳边说了什么,王梓燚就见季泠抬手轻轻打了楚寔一下,然后被楚寔捉住了手。两人在大庭广众下也不能干什么,可就那么互相对视着,也看得王梓燚心里发酸。
楚寔其实说错了,王梓燚是真的羡慕的,谁不想要这样恩爱的夫婿?
季泠红着脸低声道:“放手啊,表哥。”
楚寔没放手,有些耍赖地道:“怎么样,彩头我已经说了,你赌不赌?”
当然是不赌,季泠坚定地摇着头。
“那我就不松手了。”楚寔笑道。
季泠无可奈何,恨恨地道:“那好吧,赌就赌,不过我可不相信你能猜中。”那些个姑娘的骑术,楚寔也不可能完全清楚。
“那就说定了。”楚寔这才松开手,“我赌从咱们这边数起的第九位姑娘赢。”
“表哥认识她?”季泠问。
“不认识。”楚寔答得很快。
季泠偏头朝他笑了笑。
楚寔道:“不认识就不能猜么?我只是看她那匹马不错。”
季泠点点头,“那我也猜第九位姑娘赢。”
楚寔笑了,“阿泠,你这就是耍赖皮了。”楚寔搓了搓自己的手指,“我对付耍赖皮的人可是有绝招的,得绑在马背上……
季泠被楚寔的暗示给吓着了,赶紧道:“那我猜第十个好了。”她这是真怂,惹得楚寔轻笑不已。
号令声吹响时,季泠紧张得拳头都握紧了,嘴里一直低呼,“十,十,十……”结果她选出的第十位却是这一组里跑得最慢的。
楚寔脸上带着胜利者的笑容道:“别懊恼了,阿泠,你还是不错的,我选出了第一名,你选出的倒数第一,都是第一嘛。”
季泠气得鼓起了腮帮子,“表哥,你还来气我。”
“好了好了,不气你了,这不是还有第二组么,要不要再赌?如果你赢了,咱们就能拉平。”楚寔道。
赌,当然得赌,反正都输了。季泠陷入了典型的赌徒心理。
当然第二场她又输了。楚寔又再次赢了。
季泠觉得不对了,楚寔未免猜得也太准了,该不会是有什么内幕吧?季泠狐疑地上下打量楚寔,“表哥,我总觉得你是作弊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作的弊。”
楚寔捏了捏季泠的手,“愿赌服输,阿泠,不要输了就怪别人作弊,你这赌品和棋品看来都有待提高啊。”
季泠再次鼓起了腮帮子,“不是,表哥,我总觉得你这是在欺负小孩子似的。”
楚寔扫了季泠的胸脯一眼,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了,羞得季泠又轻轻拍了他一下。
第三组下场的就是王梓燚、郑仪等人了。前两组的那些姑娘,只有得胜的前三人才有资格跟她们并驾齐驱。
王梓燚坐在马背上,环顾了一下四周,正巧楚寔也朝她望了过来,她缓缓举起手中的马鞭向他挥了挥。
楚寔朝她点头笑了笑。
号令响起后,王梓燚的马就像一团火焰般射了出去,红衣如火,赤兔马也如火,整个乐游原都被这团奔腾的火给征服了。
王梓燚一马当先,远远地将其他人都甩在了身后。
“好厉害。”季泠看着王梓燚的背影惊叹道。
“嗯,的确不错,就算是草原牧民,能赶得上成康骑术的姑娘也不多。”楚寔赞道,“比寻常男子也胜出不少。”
听得出,楚寔对王梓燚还是很欣赏的。
有时候,季泠真想楚寔也能用这种欣赏的口吻赞赞自己,但她也知道这是白日做梦,她并没什么值得人欣赏的技艺。厨艺么,在世家大族里似乎也难登大雅之堂。
季泠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围的男子,无论老幼,似乎也都被这位成康县主的风采给迷住了。女人,能做成她这样,当真也算是人生无憾了。
不用说这赛马会自然是王梓燚大出风头,策马回来时,王梓燚将马鞭抛给身后伺候她的侍女,特地选了楚寔这边的看台走,不过路过时并没跟楚寔说话,只是点头笑了笑,便挺直了背脊,像只骄傲的孔雀一般走开了。
王梓燚是骄傲的,她追着楚寔走已经有段时日了,以至于许多人都开始说三到四了,连郑仪都开始来撮合她俩。可王梓燚觉得,若将来她真的会和楚寔有什么,那也得是楚寔来追求她。
王梓燚有这样的自信和资本去等楚寔的主动,因为她觉得既然郑仪的父亲都觉得她嫁给楚寔是最好的,那么想必楚寔也该明白他娶她也才会是最好的。
男人么,不可能永远儿女情长,最牢固的只有利益纽带。
女子赛马后,接下来则是男子赛马,热闹程度就有些比不上女子了,毕竟没那么好看。在场的官员里,骑术好的也没多少,可看性不高。
不过赛马之后,还有射箭比赛,这个却是有些意思的,因为楚寔也会下场。他当然得给王梓燚这位成康县主捧捧场。
“表哥,说起来我还从没见过你射箭呢。”季泠有些兴奋地道。
楚寔站起身携了季泠往射箭场走去,“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