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离顾宁这么近，奶娘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就连慕青也没吱声，只是紧紧盯着顾宁看。

“她可真是放肆！居然敢收养前朝余孽之女！”

蓦地一声，顾宁的声音响起，那种尖锐带有偏见的声音让慕青感到不舒服了，敞开了双手找奶娘要抱抱。

可谁知……

顾宁一把将慕青抱了起来，轻轻捏住她的下巴看了看，小小孩儿的身影刺痛了她那颗曾经即将为人母的心。

“余孽之女，本宫要如何处置呢？”

“皇后娘娘请饶命啊！这个小丫头是婉贵嫔带回来的，只怕到时候丫头有个什么损失，婉贵嫔那里……不好交代……”话说到越后面声音就越小，奶娘是真的怕婉贵嫔因为此事而怪罪于她，可她也忘了，这是在皇后面前！

顾宁的面容忽然变得狰狞起来，“婉贵嫔？她只是一个区区的贵嫔，架子难道已经那么大了吗？今日本宫若是伤了这丫头一分，她是不是就得还我一毫？”

“皇后娘娘，奴婢说错了奴婢说错了……”奶娘被这阵势吓到了，跪在地上一直求饶，只期盼着能将慕青还回来。

小小的慕青暂时还不知道什么是尊卑，也不知道奶娘跟皇后的区别，只是觉得将她紧紧抱住的这个女人太可怕，一下子竟吓得哭了起来！

“丫头乖，不哭。”奶娘一直用心哄着，碍于顾宁的威力也不敢上前去。

本来看见这丫头已经够烦了，再加上她一直哭，让原本烦躁的心就变得更加烦躁。也不知道顾宁那一刹那脑子里在想什么，竟然拎着慕青就往一旁的湖水里扔去！

奶娘当即吓得蹦起来，嘴里直呼：“皇后娘娘不要啊——”

可是晚了。

落水声伴着慕青的哭闹声，还有奶娘的救命声，声声荡在湖水的边缘。

等到手上完全没有任何东西了以后，顾宁才瞬间清醒过来，她看着湖水里一直扑腾不停地慕青也一下子慌了！

“皇后娘娘，您这是在杀人啊！”

“快来人！有人掉水里了！”

“快来人啊！”

顾清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太监们手牵着手将慕青捞上来，这个时候，因为哭闹过度又呛水的缘故，慕青早就昏迷过去了。

奶娘赶紧把她抱在怀里，探了探鼻息，不停的压着她的胸口，试图将胸腔里的湖水压出来。

顾清顿时怒火攻心，再顾不得大肚子快步冲了上去，先是看了看奶娘怀里的慕青，所幸太医及时赶到场，不一会她就清醒过来。

只是清醒过来以后又哭又叫，紧紧攥着奶娘的衣服都不松手。

深呼吸了一口气，顾清走到顾宁面前，慕青的落水已经让她心里已经彻底对顾宁失望，锋利的眼神好似要吃人般，就连说话也都不那么客气了。

“怎么？皇后娘娘这是在杀害幼儿，为以后生子做打算吗？”

“你！”顾宁指着她气的直直发抖，顾清却步步紧逼上前来，言语之间满是挑衅：“臣妾唤你一声姐姐啊？姐姐怎么忍心能杀害幼儿呢！姐姐的良心何在？”

如此光明正大，如此胆大包天！

“你放肆！”顾宁高声呵斥，她后退了一步，看了眼顾清的肚子，恶狠狠的说：“你最好别逼本宫！”

“是皇后在逼臣妾！”全然不顾她的后退，顾清步步紧逼，“皇上之言，盛宠之恩，换来的竟然是好姐姐在背后捅刀子！真当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吗？姐姐是忘了，臣妾小时候在顾府里，可也聪明的很呢。”

“你……顾清你……”

“臣妾怎么了？臣妾说的话不对嘛？难道姐姐……啊……”

“婉贵嫔！”

顾宁再也不想听她在自己面前指责谁的过错，心上一狠，一个巴掌忽地就甩了过去！只看见眼前人尖叫一声，立马朝地上倒去！

锦雀连忙跑到顾清身边，眼泪汪汪的看着双腿之间不停流出鲜红，却连碰也不敢碰。

“贵嫔！太医在呢，别怕。”

源于小腹的疼痛已经开始慢慢蔓延到了全身，顾清疼的睁不开眼睛，只能模糊看见顾宁站在一边一脸惊恐不知所措。

“啊！”

尖叫声从凤凰宫内传出来，正在上早朝的连城听闻到顾清有难，满朝文武官员也不顾没直接就赶往凤凰宫。

直到现在，都过了一个多时辰，只能看见宫女们不停的进进出出端水倒水，原本焦灼的心就更加难以等待。

“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还没有到预产期吗？怎么就突然摔倒了？”

昨儿晚上还好好的，一大早就发生这样的事，上朝之前他还特意问过了赵公公，有关顾青生产的事项，由此可见他的上心程度。可这早朝才上一半，后宫就传来了消息。

赵公公举着拂尘，瞧了瞧一旁惊魂未定的顾宁，暗自叹息了几声。在来凤凰宫的路上，他特意询问了当时在场的小太监们，都支支吾吾着不敢说话，此事定跟顾宁脱不了干系罢。

连城也注意到了顾宁，一向折腾不已的顾宁变的安静下来，还真是让他不习惯。

“皇后，你可是从头到尾都在在这里？婉贵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提前生产？”

顾宁面露惶恐，她连解释都不敢，望着连城的眼睛也都是惶恐。

“臣妾……臣妾……”

“皇上！”

锦雀贴身照顾着顾清，一直跟着稳婆身后忙东忙西，届时有空出房门一趟，看见了连城立马奔走上前来：“皇上！求求您给婉贵嫔做主吧，今日在湖边是皇后娘娘打了贵嫔一巴掌，才让贵嫔一下子倒了地，若非如此，哪里会早产？现在贵嫔在里面疼痛难忍，孩子生不生的下来还是个难题啊！”

“你胡说！若不是婉贵嫔冲撞本宫……”

“你给朕闭嘴！”连城严声呵斥一声，殿外瞬间静寂下来，他似不敢相信般，字字责问道：“就算婉贵嫔冲撞了你，责罚几句就好，她大着个肚子能赢得了你吗？说到底，你终究还是嫉妒心在作祟！”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也不知道婉贵嫔是怎么就倒了地，等臣妾反应过来……就已经在凤凰宫了。”顾宁连忙双膝一跪扑在地上，说着说着眼泪就快要掉了下来，她拿袖子将脸遮住一半，嗓音也慢慢带着哭腔。

“皇上不好了！婉贵嫔……生不下来……”

连城闻言，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赵公公一把将他拦在外面，声音嘶哑道：“皇上不可！婉贵嫔产子有污浊之液，您贵为龙体，不能进去啊！”

“她现在需要朕！都给朕让开！”

“皇上不可！千万不可啊！”

连城铁青着脸：“谁敢拦朕一下，朕便诛他九族……”

“哇——”

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殿内殿外都安静了，随之而来的，是止不住的婴儿啼哭，哇哇个不停响彻了整个大殿。

“皇上……婉贵嫔产子了。”

连城呆住半晌，站在原地始终不敢迈进去，他有孩子了……顾青为他生下了第一个孩子，是这个王朝的第一个继承人。

“回禀皇上，是皇子！婉贵嫔诞下了皇子！”

早上因慕青落湖一事，顾青动了肝火，产子产了两个时辰，早就没有力气了，稳婆还以为生不下来所以急急向皇上禀告，不过还好上天眷顾皇上。

“您看看，这小孩子多像皇上啊。”稳婆跟赵公公笑的合不拢嘴，只有连城不敢去碰，他凝视着婴儿许久，愣愣问：“婉贵嫔呢？如何了？”

“贵嫔因用力过度昏睡过去了，皇上要进去看看吗？”

稳婆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口，连城已经迫不及待推门而入，眼里全是想要见到顾青的希冀，若再仔细观察，可以看到眼神里的一丝慌乱与紧张。

眼前是稳婆怀抱着婴儿高兴的场景，顾宁从地上慢吞吞爬起来，小玉连忙为她掸去灰尘，小声安慰：“娘娘，咱们回去吧。”

便是这样一句话，狠狠刺痛了顾宁的心，她移动着步子慢慢踏上台阶，稳婆见到她来的时候微微后退了一步，将小皇子紧紧抱住。

“过来，让本宫看看。”

赵公公怕她又生出什么事端，赶紧劝道：“皇后娘娘，奴才瞧着您也累了，要不先回宫休息吧？”

“过来，让本宫抱一抱。”

好似没有听到赵公公的话，顾宁反而上前了一步，靠稳婆更近了。

如果……如果她的孩子还在，也会是皇子吧？她的孩子才是皇上的第一子吧？她的孩子还有可能继承大统吧？

脑海里又闪过顾清气极说的那段话，那些字眼无不像刀剜着她的心，是一片一片的剜了下来。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稳婆想将孩子给她抱，可递了好几次，顾宁都没有接住，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

赵公公给小玉使了个眼神，让她带人将失神的皇后带回宫，今日小皇子才刚刚出生，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恐怕有十个脑袋都不够补偿的，当然不能仍由皇后随意的举动。

再说了，婉贵嫔生产前的事因都还没有弄清楚，赵公公是宫里的老人，知道多留个心眼的好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