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满八个月时候, 隔壁的汪太太也不知是听到了风声,还是邵其修的包办婚姻计划已经准备要实行了, 贺梨有一次出门遛猫时, 汪太太大老远看着她就绕路走。
“……”贺梨低头, 看着在自己脚踝上蹭的毛茸茸小家伙,轻声叹了一口气,弯下腰, 手心轻轻揉了揉它的脑门:“你真的好丑哦。”
想想摇着尾巴,兴奋地以为自己被安抚了。
贺梨也不是嫌弃, 温柔地将小家伙抱起来, 语声轻缓说:“邵其修这个月出差就快回来了, 想想, 你想他了吗?”
想想虽然天天和邵其修住一块,却不爱黏着他, 反而和贺梨很亲近。
它被带回别墅,贺梨给它喂了猫粮和水,唇角处漾着淡淡笑意。
保姆路过看见了, 冷不了的说:“贺小姐照顾想想,就跟照顾和先生的孩子一样。”
贺梨低垂着眼睫, 也不知是没听见, 安静地坐在原地。
她陪想想晚了二十分钟, 见小家伙玩累了,开始瘫着肚皮躺在猫窝里,睡得几乎晕过去。便把玩具和球都捡起, 放在一旁的篮子里。
贺梨很少会留宿在这栋别墅里,有意外情况的话,也只是邵其修出差不在家,她过来陪想想。
保姆至今没看懂两人的关系,说不亲近,邵其修每次都想方设法地邀请贺梨来家里做客,说亲近,两个成年男女之间,又从来都没有拥抱牵手,坐在一起说话也保持着正常距离。
七点多了,贺梨看外面天色渐黑,便和保姆告辞。
她已经没有住在简娉那边的破旧居民楼里,而是搬到了名下一所房产的公寓,跟邵其修的别墅距离很近,走路十分钟就到。
这是离婚前邵其修给她投资的房产,那时贺梨没要。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贺梨平静的接受邵其修那一份迟来的离婚财产。
当初发生的事,他真诚的道歉过,也做出过补偿。
贺梨始终觉得人生还很漫长,能做朋友,就别做一个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吧。
毕竟,在某个不经意间,她是有爱过他的。
只不过爱的不深,感情来的不轰烈。
贺梨就当散步一般,慢悠悠地走在路灯下。
她看到不远处,小区的楼下,邵其修穿着商务黑色西装站在车旁,脚边还有一个行李箱,应该是刚出差结束从机场回来的。
“你怎么在这?”
贺梨表情意外,走了过去。
邵其修看到她身影,温和地说:“家里阿姨说你出门了。”
他回来前,看来是有先打电话到家里,听见保姆说她回去了,便直接开车过来。
贺梨愣了几秒,站在没动。
邵其修依旧也是站在原地,始终和她保持着正常的距离。
“想想最近怎么样?”
半响,他开口找话题。
贺梨浅笑着说:“我今天在别墅附近遛了想想一圈,它玩累了,你回家就能看见想想在睡觉。”
邵其修选择忽略回家的字眼,抬起手,看了一眼腕表:“我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吃东西。”
“在飞机上你没有吃饭吗?”
贺梨关切的声音马上传来,邵其修很受用,神色不变:“忙忘了。”
他胃不好,还不吃饭……
贺梨替他拉过行李箱,蹙着眉说:“家里有面条,还有青菜小虾仁。”
“嗯,我很久没吃青菜虾仁面。”邵其修步伐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可能比她高的缘故,有时候低头说话,贺梨总是能感到他的气息。
她白净的脸颊表情很平静,尽量去忽略这种感觉。
邵其修如愿要到了一碗味道不错的面,刚出差回来丝毫不显疲惫,将西服外套随便就放在了女人的红色沙发上,卷起白衬衫的袖子,开始低头吃东西。
他不忘跟贺梨说:“礼物在行李箱里。”
每次出差几天,邵其修回来都会给她带一件礼物。
东西不贵,都是他自己准备的。
贺梨在客厅将行李箱打开,没第一时间去翻礼物,看里面乱七八糟的,伸手去整理:“秘书没有帮你整理吗?”
一件昂贵的衬衫,都成皱巴巴的了。
邵其修侧目而来,见到她蹲在地上,垂首盯着行李箱,然后安静地开始叠好他的西装衬衣。模样看上去安静秀气,说不出的美好。
他语顿了几秒,视线一直留在贺梨身上。
贺梨能感觉到,只是假装不知:“下次袜子不可能跟裤子放,如果男秘书照顾不好,你应该找个心细体贴的女秘书。”
邵其修身边缺一个知冷知热的女人,她的提议,并没有得到男人认同。
他神情平淡,低头继续吃面。
两人都没有说话,公寓的气氛明显稍微有些变了。
贺梨把行李箱的东西整理好,在角落里,摸到了一个项链盒。
她蹲在地上,脚麻了也不知,低头,乌黑秀发散开。
突然间,邵其修走到身后,伸出手臂一把将她抱住。
被这样突如其来的靠近,吓的贺梨几乎要叫出声,下一秒,就感到他低下头,用额头去贴近她白皙的脖,有些不知所措。
一年多了,两人就跟多年朋友般相处。
邵其修时隔已久,第一次这样抱她。
贺梨卷翘的睫毛下掩,慢慢地,将视线落在男人搂着自己的手臂上。
抱了有两分钟,邵其修沉默的松开。
“我回去了。”他嗓音,仿佛近在咫尺。
贺梨始终低头,避免和他对视:“嗯。”
公寓的门开了又关,邵其修提着行李箱离开了。
贺梨直到没有听见男人的脚步声,才忍着发麻的腿站起来。
她纤细的手臂处仿佛还残留着男人一丝温度,提醒着,方才那个拥抱是真的。
自从这天起,贺梨觉得两人相处就有了细微变化。
邵其修也没做过分的事,偶尔,陪她晚上散步的时候,会在不经意间,牵她的手腕,一两秒的时间,神色自若,就好像是为了提醒她注意脚下。
贺梨洁白秀丽有些恍惚,压在心头。
六月份时,邵其修公司完成一个项目,忙碌的出差行程也终于落幕。
他这段时间都很有空,周末的时候,还特地开车,陪她去逛商场。
贺梨想给温酒的二胎宝宝买几件衣服,也没拒绝邵其修的殷勤。
她穿着一条姜黄色的长裙,手提着包,安安静静地走在邵其修身侧,两人开始慢慢逛,时间很充裕,互相说着话:“小九说,她家宝宝很喜欢绿色。”
邵其修是很宠爱温酒这个领家妹妹,爱屋及乌,挑了一件递给她:“这件绿色不错。”
贺梨放回去:“这是淡蓝。”
邵其修蓝绿不分,贺梨已经不指望他了。
好在导购员很贴心,主动上前帮忙选了几件。
贺梨虽然没当过妈妈,给婴儿买东西却很有经验,知道选什么布料,款式的。
邵其修去付款的时候,导购员还在和贺梨闲聊,不知情地问:“您和您先生的孩子肯定很可爱……”
说这句话的时候,贺梨还未来得及回答,抬眼间,看到了走进门口的孟馨蔚。
两人打了一下面照,谁也没想到会在婴儿用品店碰上。
孟馨蔚看到贺梨,脸色变了几度。
她看着这个女人手里拿着婴儿的衣服,又听见导购员那句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贺梨一脸平静,将衣服放回去。
孟馨蔚也就站了几秒,就被另一个导购员迎接进去。
她自然也看见买单的邵其修,看到这个男人手提着购物袋。
邵其修连一抹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她,提着购物袋,迈步朝贺梨走去,隔着店里不远的距离,孟馨蔚听见他低声温和地和面前的女人说:“还有什么要买吗?”
贺梨摇头,跟他一起走出去。
圈内私底下都在传,两人已经复婚了。
孟馨蔚也听过风声,她自私的期盼着贺梨不会回头,现在看到两人在一起买小孩的东西时,那抹见不得光的期盼,瞬间被捏的粉碎。
她有一段时间经常深夜的时候在想,如果当年没有去医院把孩子处理了,然后分手时不要他的钱,现在的局面是不是就有所不同了?
不过很快孟馨蔚就推翻了这个想法,除非她私底下隐瞒着邵其修偷偷生,否则以这个男人无情的作风,是不会要这个意外来的孩子。
她赌不起,也不愿意让自己这一生都被孩子拖累。
孟馨蔚看着邵其修和贺梨远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贺梨走出商场后,话变少,笑容也变淡。
她上车,坐在副驾驶座上,安静扣着安全带。
邵其修深眸定定看了她半响,然后开车行驶到半路上,突然空出一只手,握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
男人掌心的温度,让贺梨纤长的眼睫都跟着颤抖。
“她找不到人投资,这半年已经半退圈,跟一个离异的男人在一起。”邵其修低沉平和的嗓音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
不过他是想让她心里头,舒服些。
贺梨明白过来,孟馨蔚来婴儿店,很可能是給了自己的孩子买东西。
不像她,是给温酒的二胎宝宝买。
邵其修没有往下说,继续开着车,也握紧她白皙的手没有放。
一路上,贺梨不是没有想挣扎过。
可是她的心思,好像都被邵其修看透了。
只要有这个念头,男人的手指就会收拢几分。
贺梨直到下车,才被他松开。
邵其修提着购物袋,绕过车头,绅士风度极佳替她打开车门。
等贺梨踩着尖细高跟鞋站稳,他伸手又自热而然的牵起她:“这些下午送到小九家,还是改天送?”
贺梨的注意力都在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恍惚几许:“啊?”
邵其修回过头,温和地对她笑:“没事,想想在家应该想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