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的临仙楼屹立在西城最中央的位置,似匍匐在那龟裂大地上的一只猛兽,肆意的沉睡着。
一楼装修精致的大厅内满室静谧,唯独那形似八卦的阵中央,两道倾世身影相对而立,如歌秀丽的手一伸,冰蓝色的光芒闪过,一本透漏着古朴气息的书卷呈现。
“事先说好。”如歌易容后有些干涩的唇轻启,眼底划过一丝深意,“由于你修为甚高,只有完全的敞开心扉我才能根据你深层的记忆线索探寻到你要找的,若是情绪稍有一丝波动,天书的力量反噬,你我必死无疑!”
“本城主岂能知晓你是否要加害与我?”杀奎唇角勾起一抹冷艳,“或者是想要找到丹元草的下落!”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我并没有任何冲突,我还不至于加害于你。”如歌不屑的撇了撇嘴,掂了掂手中的伪无字天书,“你以为这东西真的那么好用?每次动用都要消耗我全部的力量!”
杀奎紧紧盯着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看似单纯不可欺,转而又似寒潭般深不可测,朦朦胧胧间他竟好似被吸引,猛的清醒过来衣衫已被汗水浸透,好恐怖的心境修为!
“那本城主姑且就信你一次!”
说罢,妖媚的凤眼一闭,如歌明显能感受到他身上那层流转着的护罩力量逐渐微弱了起来,这平时高山仰止般强大的人,变得好似一根手指头就能点死。
如歌左手指尖轻轻点在了书页边缘处,眼帘低垂遮住了风华,全身心的投入其中。
没错,她就是想通过杀奎的记忆了解到丹元草的具体位置,以及守护大阵的破解方式,想那杀奎也清楚她的目的,但还是让她探寻,这就说明了,杀奎想让她揭露的东西,是更加重要的!
若是能掌握到一个人的弱点,何乐而不为呢~呵。
杀奎却是想,等事情全结束了,一个修为连仙级都没有达到的小女子,弄死她也不过是呼吸之间的事。
两人各怀心思,全部沉浸在了意识的世界,唯有那无字天书缓缓翻开了页,书页轮转间如歌突然一伸手,食指中指夹住了其中一页,找到了!
画面一点一点清晰,通过无字天书的力量,她可以看到另一个世界......
通向六层的大门无声无息见打开,一道窈窕的身影踉踉跄跄的走出,她凌乱的红发及腰披散,破烂的衣衫堪堪能遮挡住她丰满的身材,裸露在外的雪白皮肤上满是青紫的指痕,长长的刘海儿挡住了她的双眼。
然而,她红润饱满的唇边,甚至是脸蛋上都是鲜红的血液,还有身上,手上,皆是乍眼的红色,似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堕落了的黑玫瑰,带着危险的刺。
火烈晃晃悠悠的就想下楼,她难受,她委屈,但她不想死,仇恨与愤怒早就淹没了她的内心,她要报复杀奎,让他痛苦,让他绝望!
然而,下一秒她停下了脚步,她反而绝望了,因为那个桀骜不羁的男人她比谁都清楚,没有什么能让他放在心上。
突然,她鼻子一酸,眼泪冲掉了她满面的狼藉,脑海中浮现出那道白衣翩翩的身影,自从那日惊鸿一瞥,他对她阳光一笑,她就再也忘不掉......
火烈后悔了,当初就应该听从父亲的话,杀奎终究不是她的良人,可笑的是她竟然因为赌这一口气浪费了两百年的时间!
为了杀奎,她蹉跎过青春,与别的男人鬼混过,杀过他宠爱一时的女人,只求他能看她一眼。
然而,她错了。
现在她看开了,悔的肠子都青了,但也为时已晚。
火烈眼神一变,她决定了,她要去找那谪仙一样的男人,刚才蜂母躁动不安,准是被她下了千里香的男子再次来到了这西城附近,她要找到她的阳光,要祈求他的怜爱,愿上天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
生怕那男人再次离开,她踉踉跄跄快步返回了第六层,那里有一处偏殿,然而豪华程度比之杀奎所住的大殿更加豪华,火烈一把扯开衣柜,将其中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扔在了床上,这件太暴露,这件太妖媚,这件是她勾引男人用的......
不一会儿,满屋子都是她或绯红,或黑暗性感的衣服,终于,她眼角一瞥,在某个角落里发现了一间雪白色纱纺连衣裙,她记得,那是杀奎继任西城城主大典时她穿过的,亦是那一次,她初见杀奎,一见倾心。
火烈着了魔一样,缓缓走到那见散发着朦胧光芒的裙子前,刚要触碰,却像是烫到了手一般缩了回去,呆滞的瞳孔闪过一丝慌乱,她赶忙扫视了一圈周围,大步冲进了浴室,跳进了硕大的池子中用力洗刷着身上耻辱,但那些青紫的痕迹却怎样的洗不掉!
眼泪再次汹涌流出,她**着身体跑了出来,急切的翻出她的宝箱,将里面珍藏着,魔焰界最珍贵的外伤药找了出来,那精致小盒子里的一点点的雪白药膏乃是无价之宝,被她用力的涂满了全身。
不愧是最珍贵的药物,她看着镜中,白嫩的皮肤上一点一点褪去的淤青,玲珑的身材,美艳的脸蛋,她都不禁被这妖娆所迷惑,指尖痴迷的划过她身体的每一寸,这就是她,最美的她,不是吗?
哈哈~
她眼底闪过一丝疯狂,缓缓的,朝圣一般走到了那雪白色的连衣裙前,颤抖着双手轻轻抚摸着那束腰,随即一把扯下。
不一会儿,屋中幽咽的哭声响起,随即被声声苦笑淹没,似魔鬼的嘶吼,渗人的穿透了那偏殿,传到了整个第六层硕大的空间,黑帘飞舞,掩盖住那冰冷殿内的苍凉。
“砰!”
偏殿的门被砸开,一道雪白的身影冲出,飞奔到边缘处,手中长鞭一把破开了被封死的窗,她纵身一跃......
我来了。
满室惊华凌乱,那常年被封锁在黑暗中的华丽大殿映射进一抹光亮,却转眼间被黑色的帘幕所抵挡,灰尘狼狈的逃逸,果然,那是个永远都不会有阳光喜爱的地方。
清风顺着洞灌了进来,被抚开的帘幕后,入口处一道被黑色斗篷包裹的白衣男子出现,斗篷下陈凯粗狂的眉头一皱,屋中淡淡的血腥味道让他很不适。
来到杀奎宽大的床前,他身子一僵眼底闪过一丝讶然。
在那里,被暗红色血液染上朵朵暗花的黑色床单上,银白色的盔甲被解肢散落到了各处,一肌肉壮硕的人马浑身赤、裸的仰倒在其上,胡须茸结的脸狰狞中带着不可置信。
他的咽喉处溃烂不堪血肉模糊,就像是被野兽撕咬过,身上各种伤痕,指甲挠的,牙齿咬的狰狞非常,脖子都近乎被撕掉了一半,暴突的双眼无力的看着棚顶,无声的控诉着疯狂......
女人疯起来可真可怕。
陈凯如是想。
无意间瞥到旁边黑色帘幕后传来的光感,陈凯拨开重重帷幕,看到那被破开的窗,光所过的地方空气都暖了几分,心下感慨,干脆大手一伸,将手边的帘子狠狠的拽了下来,阳光紧随而上侵占了黑暗!
不仅仅是屋子中的一小块儿,他觉得自己的心都暖了几分,干脆行动起来,将屋内所有的帷幕都扯了下来,一层又一层,阳光一路上攻城略地,将一切黑暗都扫荡开来,还原了屋子的本原面目。
原来,仅仅是一张华贵的床,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一个衣柜。桌子是普通的木圆桌,椅子是普普通通的藤椅。
看似华贵的外表下,隐藏的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屋子,以及一无所有看似糜烂奢华的大床。
陈凯突然间有些感慨,心中一阵悸动,想通了什么,那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男人,也不过如此。
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还不忘将身上披着的黑色斗篷拽了下来,潇洒的撇进了屋中,带不走一室凡尘,宽大的门砰地一声闭合,似要将那一片焦土永远的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