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不起眼的小草?
却见那盈盈小小的一抹翠绿,在清风中颤颤巍巍,叶子上一点露珠顺着叶脉来回滚动,却是怎样都不掉下去。
当如歌那带着凶戾的能量狠狠砸向它时,那小嫩草竟开始剧烈抖动,就像是遇到危险的人在极力躲避,无比生动!
“行了,您可住手吧~”
男人带着惊怒的声音响起,宫千淳挺拔如松的身姿突然出现,雪白的衣袖一挥,堪堪抵挡住如歌的攻势!
白衣翩翩间赶快转身,不顾形象的蹲在地上,俊俏的脸上满是心疼啊,嘴里念念叨叨,却是“恶婆娘”、“狠毒的女人”之类的,手里也是不闲着,飞速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缓缓倒在了小嫩草的根部,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做完这一些,他双手飞动,脸色肃穆,却是做着控制阵法的手势,隐隐约约见,那剩下半截的假山突兀出现,石屑飞溅,露出了那半米见方的黑水晶。
水晶飞动,缓缓落在了那小草上,神奇的是,嫩绿的小家伙抖了抖,叶子完全舒展开来,缓缓的融了进去......
“这是个什么东西?”
烨皇相当有耐心的看完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娇媚的眼中满是好奇,语调却是平淡道。
“不告诉你。”
宫千淳温润如玉的脸上仍是笑意浓浓,但烨皇总觉得有些别扭,这人是在闹脾气?
“呵~”烨皇轻笑,也不在意,看了看那大块的黑水晶,红唇轻启道:“朕说那西域进贡的至宝黑凌天晶怎么不见了,原来让宫大人您给贪墨了啊。”
男人不语,又掏出了个碧玉小瓶,小心翼翼的将那小草上的露珠装进,盖上了盖子。
融进了黑凌天晶的小草顿时萎蔫了几分,摇晃的小身子都停止了动作,好似陷入了沉睡。
“露珠益母草,本是仙界之物,虽为草木,但幸喜温凉,爱好晶石,只有在顶级珠宝中才可生存。”宫千淳拍了拍手,站起身来,眼光却是不离开那小草。
“臣,意外在这黑凌天晶中发现了潜藏起来的露珠益母草,这才擅作主张留下培养,以这聚灵阵为主体,黑凌天晶为阵眼,凝聚天地灵气,滋养培育,收集它产的露水,是为了......”
男人抬起头来,狭长的双眼闪过一丝深意,却是另如歌身体不由得颤栗,垂下了眼帘,遮盖住了那富有深意的眼神,这种情感她可承受不了。
“等您生完小皇子后,养身子用。”
眉心一点红痣嫣红,生生撕裂了他儒雅的气质,反而添了丝丝妩媚,温润如玉的俊彦上,满是柔情,那双水波荡漾的眼中,散发着灼热的光芒。
她最不愿意接受的东西,就是他的好。
明明认为他已经放开了,才对她那么冷淡,谁知他只是由明转暗默默的对她好,然而,她承受不起!
“那个,朕就是来看看你是否苏醒,既然已没有大碍,朕就先走了。”
佳人眼中闪过慌张,她努力控制着不赶快逃走,背脊有些僵直,一步一步转身。
“如歌......”
那富有磁性的嗓音带着无尽的情谊,就算是钢铁都能融化,然而,她的心肠是肉做的,但是早已经属于别人。
她闭上眼,心情却是怎样都平复不了,然而再睁眼,却是一片冰冷,寒意能堪比冰雪,扑灭了炙热,破碎了人心。
“叫朕陛下!”
说罢,毫无留恋,大步离开,七色神光现,芳踪已逝,无影无踪。
宫千淳看着那近乎落荒而逃的人儿,眼中苦涩一闪而逝,那窈窕倩影无数次的出现在他梦境中,巧笑妍妍只对他一人,然而现实正好与梦境相反......
宽广的大殿里,七色神光流转如歌猛的出现,落地时却是脚下一软,向前栽倒,佳人丝毫没有动作,放纵的将自己扔在了床上。
带着冰凉的柔软袭来,冰蚕丝编制而成的布料无比舒适,苏绣交织而成的龙凤呈翔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映衬在水蓝色的被面上,精致秀美,佳人三千青丝肆无忌惮的披散在这美景,不知不觉,眼角一酸,浸湿了被角。
她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们。
抚了抚圆鼓鼓的肚子,她需要这个孩子赶快出生,她需要一个情感寄托,即使天崩地裂海枯石烂,她都能坚持着活下去的动力。
巫族极东的地方,是那巫族人心中圣地所在的地方,巫塔护佑巫族人和平安康,然而,发生了之前那件全族差点湮灭的大事件,巫族人心中的这根定海神针好似也动摇了几分。
老者身着华丽的黑色长袍,暗金色的丝线看似凌乱密布,实则蕴藏深意,头戴高帽,并不是特别挺拔的身姿竖立在观星台上,他手持着银色的权杖,肃穆的看着天空。
“哎......”
先知深藏着智慧的瞳孔中闪过了一丝亮光,那声轻叹带着无奈的味道,这无尽冥域皆被这一颗明星搅和的天翻地覆,前途迷雾重重,以他这苟延残喘的身躯以及日益消减的能力,早就看不透大势。
“烨皇陛下......”
不用回头,他就能感受到来人那滔天的威压,转身行了个礼。
然而,这回他猜错了。
“是您!”
当直起腰来,看清来人时,先知瞳孔一缩,直接匍匐在了地上,真正的心悦诚服五体投地,没想到,会是这位大人。
“我在这片岛屿中呆了多久了?”
元修狭长的凤眼带着一丝追忆,神思似乎飘荡到了别的地方,并没有在此,呆呆的望着先知手里的权杖。
“这......老夫不知。”
先知有些为难,有些慌张的擦了擦头顶渗出的汗滴。
笑话,这位大神岂是他所能染指的?窥探天机本就是个消耗寿命的活,敢惹这位大神,他分分钟被天道侵蚀的渣滓都不剩!
“那换个问题,你在这活了多久了?”
元修终于正眼看他,薄唇勾勒出一抹讽刺。
“圣上英明......”五体投地,连脸都贴在了地上,先知不知道现在是哭是笑,他猜不透这位大人在搞什么幺蛾子。
“若想接着活下去......”语调成长,那带着丝丝空灵的声音像是摄魂音,吓得先知一激灵。
“老,老夫知道怎么做!”现在可不是装糊涂的时候,他赶快道。
半晌,头顶上连个动静都没有,先知只觉得浑身僵劲不能动,偷偷的抬眼,却发现那人早就已经没了踪影,顿时浑身一松,像是水洗,汗水如瀑涌出,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哎......”
翻过身来,仰躺在地上,望着无尽星空,苍老却明亮的眼染上了点点浑浊,他终究是老了。
总觉得眼角一凉,鼻子一酸,他突然间觉得活着没意思,为了苟延残喘,他已经消耗了太多了。
本来,还有那个叫梁济的老头子陪着他,虽然两人从来没见过面,但在人间界,度过了时间浪涛滚滚的洗礼,活下来的不就他们两个?
他想过要死,但现在,那人竟亲自来警告他。
又死不了了。
哎......
嘴角的虽是苦笑,但眼中那诡异的光芒,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求死之人。
第二天,毫无征兆的,整个巫族笼罩进了团团的金光中,不像是烈日的炙烤与灼烧,也不似夜月的清冷与微凉,刚刚脱离了伤痛的巫族人,突然觉得心神安宁,纷纷走出了家门,朝圣般看向那光芒散发的位置。
“明日,午时三刻,巫族族长继任大典......”
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威严,盘旋在整个巫族的上空,同时,浩瀚的钟鸣声穿透了时间空间,与那威严的声音交相辉映。
巫族人这才彻底放下心神,连巫族最权威的金轮寺都鸣钟相应,那么,他们的先知大人,仍是巫族的权威!
“巫神在上,先知圣明......”
众人激动的流下泪水,满眼希翼的看着那经久不衰的金色光芒,在那里,他们的精神支柱,永不会倒塌......
而此时的巫神塔内,先知仿佛苍老了十岁,痛苦的扶着墙壁喘息着,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与此同时,金轮寺众僧人齐念佛号,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第二天,全族人天不亮便纷纷走出家门,目的地只有一个,太阳升起的地方,巫神塔所在的方向。
在所有人的见证下,亓玥玮身着华丽的衣袍,俏脸上妆容精致,一步一步踏上巫神塔那九九八十一阶被红地毯铺满的台阶,先知口念祭祀语言,群僧口念佛经,在庄重与威严的气氛下,正式拿到了象征着巫族族长的族长令。
那一刻,礼钟长明,万人觐见。
然而,谁都看不到的是,这一刻风华绝代的少女,他们新一任年轻的族长大人,眼中带着令人心碎的惆怅。
春水潺潺般的眼神透过时间空间,仿佛看到了那张英气的脸。
臭男人,这一刻,你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