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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下的墓,直播结束时已是明月当空。多数人留在营地帐篷里休息,只剩一索、鬼手五、鬼脚七仍然阴魂不散地伫立在九层妖楼的外陵。
这座一万人修建了一年之久才建成的绝世妖楼,光是地面上的石砌围墙就充斥着幽深的距离感。也给一索带来了从未有过的挫败感,他这半辈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偏偏还就拿不下一座墓?
“三爷是条汉子。”鬼手五叹了口气,眼里说不出的无奈。
一索不说话,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沉默了许久,露出一丝地愧疚,“联系一下三爷现存的亲人,给一笔抚恤费。再找找其他六星以上的盗墓贼,会开锁的优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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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队原路返回,先是一段熟悉的风沙公路,总算赶在十点钟之前抵达了火车站。
车厢里很安静,大多数人都在补觉,唯有二祝最忙,他痴迷地对着迷你妖楼,在3D建模软件里试图复刻一只虚拟模型。
秦霜则难得一次掏出手机,不知在和谁聊天。
方炎靠窗而坐,最是苦恼,彻夜难眠。
并非关三爷的事闹心,而是另一件搁置了很多天的大事,从忙着补考的那天起,已经拖了五天。
它是方炎的二十件《临终要事》中必须完成的一项,备忘录第二页的第二条,优先级明明排在第八位,却一拖再拖,停滞不前。
“你看看这个。”一旁地秦霜在紧凑的微信聊天后似乎得出一个重大线索,慌忙与方炎分享。
她的手机屏幕上半截显示着一条大狼狗,下半截是一段刚刚总结的资料。
见方炎不知所谓,秦霜轻声解释:“我刚刚问了我的老师,她告诉我,我们昨天遇到的那条山红犬来头不小!”
“哦?是吗?”方炎兴趣勾起,想到昨天的纳古斯一家,还有那只“大红”,当时秦霜就疑心重重,说是回来之后要好好研究,没想到妹子的效率还挺快,似乎背后有个见多识广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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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公里外,漆黑的夜空乌云退散,一轮圆月崭露头角,洒下希望之光。
纳古斯“父子”仍在坚持着什么,焦虑地倚在前院,几乎望穿了远方那片戈壁。
终于,夜幕中亮起一对星星之火——是狼的眼睛!
大红没有辱没驮尸犬的威名,它不负厚望,驮着一个中年男子,从必死的绝境中淡然归来。
身材矮小的“尕娃”急匆匆地迎上前,从犬背上卸下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看着他伤痕累累的躯体和中毒已深的虚弱面孔,几欲痛哭而出:
“三爷?大哥,大哥?醒醒,撑住啊大哥,是我,我是二弟啊,大哥你醒醒……”
“二哥别急,大哥还有一口气在。先把他背进屋里用药。”纳古斯乌萨一把抱起关三爷沉重的身躯,不忘宠溺地揉了揉大红的后脑,喜极而泣,“大红,好样的!去吧,后院里埋的青尸卷差不多可以吃了,你随便叼一块大的,不,赏你两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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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了,“关外四盗”再聚首,只差那云游四海的老四归来待命。
“我想好了,这辈子干完这最后一票咱就收手,等老四回来……”尕娃目露精光,“我们倒要看看,那妖楼的第九层到底埋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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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红犬,就是民间俗称的‘大老黑’,广泛分布于莱州、龙口、烟台等地,青海这边不该有这种犬,要有的话,也是外来引进的。”
秦霜难得一次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而且山红犬的毛色不可能这么红,我老师说了,这不是普通的犬,而是一只摸金兽。”
“摸金兽?”方炎猛地一拍大腿,“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那个纳古斯父子肯定有问题。”
早在上古时期,就存在一些横行尸海的异兽,它们非但不惧怕尸体残魂,还天生相克,噬魂为生。
到了大唐年间,“摸金兽”的概念在异士圈传开,大多数人也只是有所耳闻,穷极一生也没能见上一只摸金兽。
“摸金兽的毛皮或毛羽间都有诡异的图案,昨天那只大狼狗的背上那么长一条血线,看样子错不了,它果真是一只摸金兽。”
“老师说,它可能有七品。”秦霜给出一个评定。
“这么高?”
方炎有些意外,也有点不服。
凭什么一个名不经传的大狼狗能有七品?
摸金兽和异士一样,也分等级,一品到九品,九品之上,视为圣兽。扒一扒寻龙门上下,拢共也就三只摸金兽,却在这个鸟不拉屎的荒地遇到一只七品?
方炎很羡慕,更有点嫉妒,若是自己也能有一只摸金兽,怕是异士榜的排名分分钟上窜几百名吧?
叮叮咚咚叮叮咚……
手机突然响起,是方炎的微信,有视频通话邀请。
这大晚上的还拉他开视频,只有一个人能做得出来,那就老爹方文水。
自从教会了爹妈玩微信,每隔几周他们就折腾一下,有时还发个微信红包。今年五月二十号,兵痞韦爵爷送出去十个“520”爱心红包,收到47个妹子的表白红包,有5毛2,有5块2……
而万年单身diao丝的方炎只收到两个红包。
一个是老爸发的,一个是老妈发的,都是520块钱的红包。
当时他就泪奔了,diao丝出门在外,果然只剩父母会惦记咱。
为了不影响车厢里其他人休息,方炎去了洗手间。
“哎呦喂,臭小子,跟老爹开个视频还往厕所里躲?我和你妈有那么拿不出手吗?”
视频里的方文水最近剃了个板寸头,却掩饰不了鬓角残留的白丝。
坑货老爹懒洋洋地斜靠在床头,一本正经地端着手机开视频,认真的态度简直蠢得不行。坐在一旁的端庄妇人是母亲周英,一看到儿子便笑得露出两片鱼尾纹。
母亲怀里抱着一只肥硕的白色荷兰猪,比家猫还大,如果有吉尼斯纪录,这只豚鼠应该是世界上最大的雌性豚鼠。
方炎印象里十八岁那年它还只有巴掌那么大,几年过去了,小家伙已然养成了一只小猪。
母亲一边嘘寒问暖,一边梳理怀中荷兰猪的软毛,在小家伙肥嘟嘟的米白色背部,有一片银白细毛,随着年份增长,已不知不觉中形成一弯诡异的星型图案。
这个图案形似北斗七星的第七星“瑶光”,古代以其象征祥瑞,宋代亦有词人用它形容玉的光彩。正因为背部的这个图案,家里人为她取名“瑶光”,但更多时候会喊她“小猪”。
“来,小猪,跟你哥打声招呼。”
见小家伙嗜睡如命,周英哭笑着拍打它的小屁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