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咬着牙走出去,撩起衣摆直直跪在大殿门口。
他低着头瞪着地面,袖子底下的手握成拳,内心充满了怒气和耻辱。
惩治了平王,元祐帝怒气依然没有消,他看了众大臣一眼,甩袖而去:“退朝!”
元祐帝不想那么早立储君,其实很好理解。
一来他本来正值年富力强的年纪,且他身体康健,再活二三十年都没有什么问题。
二来,他从上位开始,就一直很忌惮皇后娘家的势力,这些年来,他致力于削弱承恩侯府的势力,现在又怎么会同意立平王为太子呢?
平王刚愎自用,若真立他为太子,等他百年之后,这江山还不知道是不是安家的!
最后,不管是平王,还是勤王,其实他都不想在这个时候立储君,人心不足,不管谁成为太子,都不会满足挂个太子的虚名,而会不断地扩大自己的势力,等太子势力大了,势必会成为他这个皇帝的威胁。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综合以上的理由,元祐帝才这么抗拒大臣提起立太子的事情!
平王被皇帝罚跪,皇后那边很快就收到消息,顿时又急又担心。
她让人一边去打听消息,一边向萧嬷嬷埋怨道:“你说平王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也不事先跟本宫商量!他若是跟本宫商量了,现在出了事情,本宫何至于这样手足无措?”
萧嬷嬷安慰道:“娘娘且宽心,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
若是皇上真有心要惩治平王,就不会仅仅是罚跪那么简单了。
可这话皇后听不进去啊!
她既担心平王身子受不了,又要担心平王的自尊心受不了,急得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难安。
她站起来,狠狠一咬牙道:“不行,本宫得去为皇儿向皇上求情!”
萧嬷嬷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说。
要她说,这个时候皇上正在怒气当头,谁都可以去求情,就皇后不能去求情,否则只会让皇上更生平王的气。
可她也知道,这话说出去,皇后听不进去是一回事,反而会觉得她包藏祸心,有心看他们两母子的笑话,所以萧嬷嬷选择了闭嘴。
皇后心急如焚,让人帮她稍微整理了一下妆容,就急匆匆往太和殿去。
元祐帝一听皇后在殿外求见,从鼻孔哼了一声:“她来得倒是很快!”
顾公公低垂着头,不敢应这话。
这话绝对不是个好话。
后宫不能干预朝廷,可平王才被罚跪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皇后那边就得到了消息,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皇后在皇上身边安排了眼线!
这是犯了皇上最大的忌讳!
元祐帝显然跟顾公公想到了一处去,脸色更加阴沉了:“你出去告诉她,就说如果她想进来为平王求情,那就让她滚回去,朕不想见她!”
“喳!”顾公公恭敬应好,往后退出了宫殿。
皇后看到顾公公出来,心里一个咯噔,暗道不妙。
顾公公看到皇后,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
倒不是他怕皇后,而是他有一阵子没见过皇后了,没想到她瘦得这么厉害,整个人看上去都瘦得脱形了,可他从来没有收到皇后病重的消息啊!
他压下心中的疑虑,对皇后行礼道:“老奴参见娘娘,娘娘千岁!”
“顾公公不用多礼!”顾公公是元祐帝身边的第一红人,就是皇后也得给他三分薄面,“顾公公,皇上怎么说?”
“皇上说,娘娘若是想为平王求情,则不必进去。”顾公公将皇上的话转达出来,只是语气来说,已经给足了皇后面子。
皇后闻言,脸色顿变:“顾公公,劳你进去再跟皇上说一声,就说本宫不是想为平王说话,只是平王那孩子身子一向不好,这天这么热,本宫担心他熬不住。”
顾公公垂着头:“娘娘一片慈母心,只是娘娘应该知道皇上的脾气,皇上可不喜欢后宫干政。”
皇后如遭雷击,脸色瞬间苍白。
她居然忘了这个问题!
她一心担心平王会熬不住,却忘记了皇上最讨厌后宫干政,且她来得这么快,岂不是在告诉皇上,她收买了他身边的人?
皇后手脚冰冷,大热的天,她愣是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顾公公抬眸看了皇后一眼,低声道:“娘娘还是回去吧。”
其实不用顾公公说,皇后现在也不敢进去了,一想到皇上可能已经发现她收买他身边的人,她就吓得双腿发软。
走出太和殿,皇后双腿一软,整个人朝地上跌坐下去。
如兰眼疾手快扶住她:“娘娘,您没事吧?”
“快,快扶本宫回去!”皇后嘴唇都在颤抖。
如兰和其他宫女不敢耽搁,赶紧扶着皇后上了软辇,快速回了坤宁宫。
萧嬷嬷没想到皇后这么快就回来,而且还是这么一副模样回来,顿时也被吓得不轻:“娘娘这是怎么了?”
如兰小声将皇后跟顾公公的对话陈述了一遍,萧嬷嬷听完,眉头就蹙了起来。
之前她倒是没有想到干政这一点,要不然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皇后过去。
皇后被扶着在美人榻上躺下,脸色苍白如纸,她紧紧握着萧嬷嬷的手,牙齿颤抖道:“嬷嬷,你说这该怎么办?”
若是皇上真的要清查,那些人肯定会顶不住将她爆出来,到时候不仅会连累到平王,只怕她这个皇后的位置都要换人坐!
皇后紧紧拽着萧嬷嬷的手腕,指甲掐进她的手里,萧嬷嬷脸上表情没动,安抚道:“娘娘先不要自己吓自己,若是皇上真的已经发现了,哪里还会让娘娘这么轻易离开?”
皇后想了想,觉得这话也有道理,只是很快她再次蹙起了眉头:“可皇上他迟早要知道的!”
“娘娘,请恕老奴直言,皇上只怕早就知道他身边的人被收买的事情,宫中人脉复杂交错,收买人的事情,不止娘娘一个人在做,所以娘娘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阵脚。”
让下人打听皇上的消息,哪个宫的娘娘都有做过,皇上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上这次会提起这事,很大的原因是想敲打皇后和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