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已经很高兴了,高兴得简直不能再高兴了,他的眼中有光,心里也有光,全身上下都闪耀着非常耀眼的光芒,这种光芒仿佛如日月星辰一样,是绝对不可能被人忽视的,只是他身上还有一种非常奇特的气质,他虽然非常耀眼,但却也非常卑谦,他非常谦卑的坐在老者面前,看上去也非常恭敬与温驯,简直就像一个牙牙学语的学童刚刚见到先生时候的那种忐忑与敬畏。
此时此刻少年就是这种人。
少年望着老者,他的眼中依旧有光,非常炙热的光芒,那是一种对秘密的渴求的光芒,老者笑了,他笑得非常安详非常随意,他慢慢悠悠饮了一口平日他非常喜欢喝的茶,而后再以一种极其平淡极其冷静的语调开口说道:“你其实应当想得出以石观音的身份地位与傲气,她怎么可能甘心屈居人下?又怎么会愿意拿自己宝贵的身体去做一件对她没有任何利益的事情呢?”
少年点头,他安安静静道:“是的,以石观音当时的身份地位,她绝对不会轻易做出这样的事情,即使他碰到了愿意一度**的男人,也不会轻易做出这种事情,她虽然是一个被称为天上地下最狠毒的女人,但任何人也不能不承认她的理智与聪明,她绝对不是一个n妇。”他的语调也很冷静,冷静得也不带一丁点情绪在其中。
“是的,因此石观音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绝对不仅仅是杀一个暂时对他不存在威胁的墨倾池,而是利益,一件足矣令他不得不施行飞蛾行动与陪人睡觉的巨大的利益。”老者说道这里,面上竟然流露出一抹如同童子一般狡黠的笑意,他微笑望着少年,道:“你知不知道无花和石观音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无花愿意听从石观音的命令做一只扑火的飞蛾呢?”
少年苦笑,他沉吟了一下,望着老者道:“似乎自无花假死以后,江湖上已经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了,不过她们的关系不排除两种。”
老者道:“哪两种?”
少年道:“一男女关系、二、亲人关系。”
老者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道:“哦,那你认为他们是什么关系?”
少年沉吟了一下,道“无花不是李青莲,李青莲的武学造诣虽然直追无花,但论心机城府,他远远不能和无花相提并论,因此他绝对不会轻而易举被石观音利用,因此她们之间的关系并非是男女关系,也并非是女控男的那种男女关系,因此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第二种解释了。”
“亲人关系?”老者笑了,你的答案是不是这样子的。
少年点头,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怜悯神色,道:“不错,石观音和无花之间应当是亲人关系,石观音如同一只魔手,将无花牢牢压在手掌之下,他不但压抑了无花的行为,也篡改了无花的性情,倘若无花不遇上石观音,倘若无花和石观音没有一丁点关系,或许无花还是那个一舟横于江山,风轻云淡,谈风论月的无花,而不是满手沾染了鲜血的无花。”
老者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当少年提起无花的命运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也就慢慢收敛了,他望着少年慢慢开口叹道:“你说得不错,你说得实在很不错,事实上墨倾池最初也想杀掉无花,但他见到无花之后就放过我了无花。”
少年收敛的心中的伤感,好奇问道:“为什么?”
老者没有立刻回答,他道:“如果你有一个朝思暮想要除掉的仇人,但当你和他见面以后,你不想杀他了,你会如何?”
少年沉吟了一下,道:“如何我真想杀他,那我就不会在见到他以后手下留情。”
老者轻叹了口气,道:“这也就是你和墨倾池并不相同的地方。”
少年皱起了眉头,道:“墨倾池没有杀他?”
老者肯定的摇头道:“当墨倾池发现他不想杀无花的时候,他自然就没有下手杀无花了。”
少年已经攥紧了拳头,他瞪大眼睛望着老者道:“难道墨倾池不知道无花曾残害了不知多少无辜人的性命吗?他为什么放过他,他有什么权利放过他?”
老者反而非常平静,他平静说道:“这一切墨倾池都知道,他知道得比你自然要清楚得多,但他放过了无花,他放过无花的理由非常简单他已经不想杀无花了。”
“他为什么不想杀无花了?”
老者笑了笑,他轻叹道:“如果你还有机会见到墨倾池,你可以问他,这个秘密除开墨倾池自己还有谁能知道呢?”
少年没有话可以反驳,因此老者说得是实话,是再实在不过的实话。他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他实在很想知道关于墨倾池的一切,甚至关于墨倾池在那最后一战之后在江湖上销声匿迹的事情,这也是他为什么愿意拜这位老人为师傅学习的原因,只可惜有些事情他是不能知道的,老者也是不到时候不会告诉他的。
他是一个很少有情绪波动的人,因此他很快收拾起略微失落的情绪,他望着老者,继续开口问道:“因此在先生眼中看来真正的飞蛾行动其实应当算是在李青莲死在墨倾池剑下那一天算起的?”
老者沉默了一下,道:“或许真正的飞蛾行动应当在墨倾池和无花见面的时候开始的吧。”他顿了一下,道:“他和无花刚见面,无花派遣袭击移花宫的三十位当世一流高手也同时惨死在移花宫,甚至至今为止也没有多少人能记全那群原本在江湖上极其有名,但早就已经在江湖人眼中死去的名人。”
少年道:“那一日是不是五月初五?”
老者眼中闪过一抹追忆神色,少年甚至可以从老者的眼神中忽然感觉老者彷佛已经渐渐年轻起来,又回到了那个纵马走江湖的年代,他的语调很缓慢也很温和的道:“是的,那一日是五月初五,那一日墨倾池和无花见面了。”
五月初五,也就在李青莲死的第二日,墨倾池见到了无花。
一间精舍,一处院落,一株梧桐,一片青草红花,一个人,一个白衣胜雪彷佛随时都要乘风而去的人,仙人。
只可惜人终究是人,因此那人没有乘风而去,而是立在那株七八人才能合抱过来的梧桐树下,望着绿草红花。
墨倾池的脚步轻快,来到了大树下,望着那立在梧桐树下的那道白衣身影,并且以一种非常愉快的声音道:“故人拜访,为何不见主人奉茶呢?”
白衣人慢慢转过身,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他微笑望着墨倾池,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丁点的奇怪或嫌弃,而是满满的真诚,他微笑望着墨倾池道:“主人知道客人不喜欢喝茶,而喜欢饮酒,因此不敢奉茶。”
墨倾池笑了笑,道:“主人家里有没有酒?”
白衣人道:“有。”
“可多?”
“足够我们醉饮三百杯。”
墨倾池笑了,“三百杯哪里足够,要喝酒喝上个千杯。”
“酒可管够。”白衣人微笑:“但有一点我不清楚客人敢饮否?”
墨倾池微微一笑,他扫了一眼院落,问道:“酒在哪里?”
白衣人拍了拍手,立刻一名清秀的侍女端上来一坛酒,墨倾池问了一句这酒是否为我准备,白衣人点头,墨倾池就一口饮下半坛,叹道:“真是好酒。”
白衣人脸上的笑容更热情了,他微笑道:“我招待客人绝对不用劣酒,何况你是我招待过得最奇怪也最尊贵的客人。”
院中有桌子椅子,因此墨倾池就和白衣人坐了下来。
他们不说话,只饮酒,一连饮下七八杯。
此时此刻倘若风眼在这里一定会很奇怪,这两个没有见面时候都想方设法将对方置之于死地的人在见面之后气氛竟然是如何和谐,简直就如同两个许久没有见面的老朋友一样,没有一丁点的生疏或冷淡。
可惜他们并不是朋友,而是仇人,而是随时都可能在下一刻拔剑相向的仇人,只不过当世之上像他们这样的仇人的确不多,准确来说似乎只有他们这一对而已。
好酒当饮,有酒友更是当饮。
一连十七八杯,无花那清秀超尘的面上已经有些红晕了,而这时候他也开口了,他道:“知道我在这个地方的人并不多,据我所知你有机会能知道我在这里只有一种可能。”
墨倾池一边倒酒一边淡淡道:“李青莲。”
无花点了点头道:“不错,似乎也只有李青莲了。”他说道这里,人也笑了起来,他望着墨倾池道:“你本不应当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来见我,可你却偏偏犯下了。”
墨倾池道:“为什么?”
无花道:“你应当清楚这只是一个圈套,一个引你上钩的圈套。”
“哦?”
无花面上闪过一抹冷笑,他道:“设计这个圈套的人已经准备牺牲我了,利用我的死来牵制你,继而让你错过某件事,你本不应当上当的,可你偏偏上当了。”
墨倾池淡淡一笑,他道:“你说得不错,我本不应当上当了,只是这只是在你看来。”
无花愣了一下,望着墨倾池,
墨倾池望着无花,又喝下一杯,淡淡道:“时至今日在我看来天上地下似乎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比见无花还要重要了。”
无花全身上下没有动,只是墨倾池却感觉得出无花身上那种颤抖,那种不可思议,虽然仅仅只是一瞬间,但他还是捕捉到了,他相信自己没有出错,因此他的笑容更灿烂了,以一种非常灿烂的笑容望着无花。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