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华的腰还疼着呢!她太阳穴突突一跳,定是她这一番闹腾传回府中了,老太太让如画在这里等她准没好事。
春桃抬头看了谢琅华一眼,主仆两的心思一致。
谢琅华轻声说道:“是,我知道了。”
如画不着痕迹的看了谢琅华一眼,在前面引路。
从前大小姐也只是在府中闹腾,如今她一个闺阁女子竟闹出了府外,还闹得人尽皆知,把整个侯府的脸面都丢尽了。
此刻老太太正在气头上,指不定要怎么惩罚大小姐呢!
谢琅华如何不知,老太太定轻饶不了她,在她应允她嫁入崔家之后,崔愠带来的那些金银玉器便都收入了她的库房,俨然成了她的私有物,如今她去崔家闹了一场,婚事自然不成了,让她把吃到嘴里的东西在吐出来,可不得心疼肉疼的,这气不撒在她身上,撒在哪个身上。
果然,谢琅华一进老太太房中,便见老太太面色恁的阴沉。
“孙女见过祖母!”谢琅华几步上前请安。
老太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冷冷一笑:“我可不敢!”
说着,她声音徒然一高,指着谢琅华的鼻子,厉声说道:“你一个闺阁女子,是谁准你整日出去抛头露面的?”
老太太声音一落,一旁的徐氏适时地补了一刀,她轻轻的给老太太顺着气,小声说道:“我不记得琅华来给我说过要出门的事啊!”
她与谢琅华也不过是利来则聚,利尽则散,她做了这么几日的掌家夫人,早已习惯这副威风凛凛的摸样,可老太太却说了,等萧氏身子好了,便让她把掌家的权利还给萧氏,从前她看着萧氏觉得她好不了的,可如今萧氏气色大好,身子骨也一日胜过一日,痊愈指日可待,她自然不愿交出手中的权利。
赵氏已经倒了,若是萧氏在倒了,那么她便可以一直做着她的掌家夫人。
人常道母凭子贵,却也有母受子过一说。
老太太若是因着谢琅华恼了萧氏也未可知!
谢琅华余光淡淡的扫了徐氏一眼,心中冷冷一笑。
这人啊!总是贪心的很,有些东西未曾得到过就罢了,可一旦曾经拥有,便会忍不住的想要占为己有。
老太太的目光森冷入骨,谢琅华紧咬着唇瓣,楚楚可怜的看着老太太,低声说道:“祖母,请听孙女一言,我此番去崔家讨要说法也是为了我们谢家的名声,总不能任由着崔家六郎污蔑与我,我失了名声是小,可旁人却会议论我们谢家怎教养出这样的女子,瑶华妹妹也要议亲了,还有阿玉年纪也不小了,我若是不为谢家正名,他日谁还愿意与我们谢家联姻,岂非要累的全族与我一同受过。”
谢琅华说着跪在老太太跟前,她这番话说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竟让老太太和徐氏挑不出一丝的错处来。
老太太声音一冷:“这本就是你惹的祸事,崔家六郎怎不去别家提亲,你还想狡辩!还不是你德行不佳,做出什么不检点的事。”
老太太这番话已说的十分难听,她只要想起昨日才收进库房的那些金银玉器,她就没有办法不心痛。
在她看来无论崔家六郎真心也罢!假意也无妨,嫁进崔家哪怕是做妾,也好过嫁到萧家。
谢琅华被老太太这番说的心中一阵气血翻腾,连母亲都知道的粗浅道理,老太太怎会不知,可她心中就只有那些金银之物,巴不得她赶紧嫁到崔家为妾。
“祖母,孙女冤枉啊!”谢琅华楚楚可怜的看着老太太,眼中已噙了泪光。
春桃跪在谢琅华身旁,刚要开口为谢琅华辩解,谢琅华一眼扫去,令得她及时闭上了嘴。
老太太看也不看谢琅华,一点都没有要她起来的意思。
“孩儿来给母亲请安了!”就在那时谢文安大步走了进来。
老太太的面色顿时缓和了几分。
谢文安故作不知,看着谢琅华笑道:“这是怎么了?琅华怎么在地上跪着?”
一提谢琅华老太太的面色又阴沉了下去,老太太冷冷剜了谢琅华一眼,沉声说道:“你还不知道这丫头惹出了什么祸事吧!她竟敢去崔家大闹了一场,弄得崔家六郎成了街头巷尾的笑谈,崔家何等门第?你说崔家会放过我们谢家吗?”
谢文安眉头一凝,一脸凝重,缓缓说道:“怎就惹上了崔家!”
谢琅华抬头看了一眼谢文安,轻声说道:“琅华见过叔父。”
她就知道谢文安来了准没好事,这不火上浇油就做的炉火纯青的。
“也不知萧氏怎就教养出这样的女儿来!”老太太声音一高,指着谢琅华的鼻子说道。
徐氏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笑意,果然牵连到萧氏身上了。
谢琅华顿时就怒了,她抬起头定定的看着老太太,收起眼中的泪水,大声说道:“祖母,此事与母亲无关,她全然不知何错之有?一切皆是琅华一人所为,祖母若非要惩罚就惩罚琅华吧!”
谢文安不着痕迹的看了谢琅华一眼,这才是往日的谢琅华,冲动无知,做什么全凭一腔热血,全然不顾会有什么后果。
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是他高看了她,她果然还是不足为惧。
之前的种种事端,只怕都是意外,他就说呢!谢琅华怎会无故变得聪明了,还聪明的让人害怕,好似什么都知晓一般,真是他杞人忧天了。
“好,好,好,你如今都敢顶撞我了。”老太太顿时就怒了。
徐氏看了谢琅华一眼,见缝插针的说道:“琅华,你可知错?竟敢忤逆不孝。”
谢琅华脊背挺直,她勾唇一笑,一副张狂无知的摸样,大声说道:“琅华不知,我有冤,无人替我做主,分明是崔家六郎故意抹黑我的名声,难不成就让我等着萧家退婚,沦为整个燕京的笑柄,而后被崔家六郎囚禁崔家,是生是死全凭他们!”
老太太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她颤抖的指着谢琅华大声说道:“来人啊!把她给我关进祠堂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
谢琅华眼中没有丝毫恐惧,还梗着脖子说道:“思过就思过!”
可把老太太给气的不轻。
随即便上来两个粗使的仆妇,一左一右的架起谢琅华,准备把她拖出去。
春桃眼中噙着泪,满目惊恐的看着谢琅华,喃喃说道:“大小姐……”
就在那时守门的侍卫来报:“启禀老夫人,二爷,有人求见大小姐。”
谢文安一眼看去,问道:“何人?”
莫不是萧家来退婚了?
徐氏也朝守门的侍卫看去,与谢文安想到了一处。
若是谢琅华被萧家退婚,不止她一人受过,便是萧氏从此也再抬不起头来,本来她就不得谢长安的欢心,如今再被老太太彻底厌弃了,今后再无出头之日。
“回禀二爷是崔家。”守门的侍卫如实说道。
谢文安与老太太飞快的对视一眼,老太太一副忧心忡忡的摸样,莫不是崔家上门来讨要说法了?她冲着那两个粗使的仆妇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冷冷是扫了谢琅华一眼“你也起来吧!”
见客总要有见客的摸样。
“是。”谢琅华一脸倔强,春桃扶着她从地上站了起来。
崔家的人便走了进来,谢琅华还见过他一面,正是那个给崔愠传话的中年男子,他几步上前,对着老太太和谢文安拱手一礼,缓缓说道:“见过老夫人,谢家二爷!小人乃是崔家的管家崔安!”
老太太挤出一丝笑容。
谢文安看着崔安开口说道:“不知崔管家此次登门拜访有何事?”
崔安视线一扫落在谢琅华身上,拱手一礼,笑着说道:“见过大小姐,此次登门拜访,实是家主命我送些东西给大小姐。”
老太太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崔家莫不是来给琅华送毒药的。
徐氏也目不转睛的看着谢琅华,心头涌出一腔热血。
谢琅华面上没有丝毫表情,一副懵懂无知的摸样,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她不冷不热的说道:“不知给我送的是什么东西?莫不是崔家六郎让你们来取我的性命?”
她说出的话恁的不客气。
崔安面色一僵,嘴角一抽,不由得多看了谢琅华几眼,这谢家大小姐还真是耿直啊!难怪连郎君都敢惹,只怕她到现在都不清楚,她到底招惹上一个什么样的人!
崔安很是替谢琅华担忧。
虽然家主发了话,让郎君别在找她的麻烦,可他深知郎君的性子。
他是一定不会放过这个谢家大小姐的。
他嘴角一弯,双手奉上一物,引得老太太,谢文安,还有徐氏一眼不眨的看着。
谢琅华一眼瞟去,感觉自己都快飞了起来。
她这辈子,不,她上辈子,还有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所谓见钱眼开是有道理的,视线落在那张银票上,连谢琅华都没有察觉,她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老太太,谢文安和徐氏因为离得远,并没有看清楚,崔安拿出来的是什么,只看见一张纸。
崔安接着说道:“这是家主命我奉上五千两金的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