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崔愠怒极,眼中恨不得喷出火来,他伸手撩开故意挡在脸上的头发,露出真容来。
“啊……”那仆从仿佛见了鬼一样,受惊过度一下摔在地上。
崔愠一甩头发,还和从前那样风骚,低声吼道:“若是让别人知道你就死定了。”
说着,他东张西望确定没有旁人之后,蹑手蹑脚的踏进了家门。
为了回个家,他容易吗?
他生怕别人看见他这副鬼样子,一世英名就全完了。
“是。”那仆从哪敢不应。
谢琅华和萧氏在花园逛了一圈,把萧氏送回自己的院子后,便回自己的院子。
回去的时候,她看见沈大夫背着药箱往老太太的房中去了,不由得勾唇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寒意。
那一日,她已经出言敲打过沈大夫了。
可他却没有丝毫悔意,依旧出言叮嘱母亲切不可停了人参汤。
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谢琅华坐在房中,脸上闪过一抹愁容,如今她还是无人可用啊!虽然有方姑姑,可方姑姑到底是赫连佑的人,用起来总不是那么得心应手。
她放心不下母亲与阿恒,想给他们身边安插几个暗卫保护他们,如今却也做不到。
还有她身便也需要几个暗卫,做起事来才方便。
“大小姐,不好了。”她正坐在那里发愁,春桃忽然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
谢琅华一惊,可是母亲与阿恒出事了,抬头朝她看去:“发生什么事了?”
“秋燕死了。”春桃吓的脸都白了,接着说道:“听说是失足落水而死的,人被打捞上来的时候都没个人形了。”
谢琅华神色一暗,心中一阵悔恨,一定可是赵氏派人杀人灭口的。
可她即便提前知道又能如何?
她无人可用啊!
连银钱也是短缺的很!
“春桃,你马上出去打探一下王家七郎回来了没有?”谢琅华张口对着春桃说道。
春桃微微一怔:“好。”
她不解的是大小姐让她打探王家七郎做什么?
她们好像从来都不认识王家七郎吧!
她没有耽搁,转身走了出去。
春桃才走没有多久,李显便来了,他拱手对着谢琅华说道:“大小姐果然料事如神,事已经成了。”
谢琅华目不转睛的看着李显,沉声说道:“当真?”
李显从衣袖中拿出崔愠写下的那张欠条,伸手递给谢琅华。
谢琅华接过一看,灿烂一笑:“好一个慷慨的崔家六郎。”
一出手就是五千两金,真是阔绰呀!
她正缺钱呢!钱这不就来了。
“大小姐莫不是还要准备去讨债?”李显有些担忧的说道,他一直都在方姑姑手下办事,想当初还是他和方姑姑一起,趁夜把崔愠给挂在城楼上的,大小姐若是再上门讨债,崔愠定不会善罢甘休,大小姐性命堪忧啊!
“你下去吧!让方姑姑过来一趟。”谢琅华没有多说,抬手让李显退了下去。
她拿起那张欠条左看看,右看看,脸上的笑纹怎么也藏不住。
她是要讨债,不过也不急于一时。
她起身将那张欠条仔细的收好,眼中闪过一缕寒光。
崔愠是崔家六郎又如何?
她谢琅华也不是好惹的,这一世她便是要活的张牙舞爪,随心而为。
他趁夜惊了她的美梦,总要给她一些补偿吧!
五千两金对崔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能让崔愠肉痛上一阵罢了。
李显走后,没有多久,方幻云便来了。
李显将谢琅华让他做得事,一五一十的给方幻云说了,如今方幻云是越发不敢小瞧谢琅华了。
毕竟敢在老虎头上拔毛的人可不多。
知道崔愠的身份后,方幻云都是一惊。
可这些事谢琅华做起来,竟是一点顾忌也没有。
“见过大小姐!”方幻云规规矩矩的上前行礼。
谢琅华看着方幻云勾唇一笑:“方姑姑不必客气,我让你来是有些事需要你做。”
如今赵氏和谢瑶华还在祠堂跪着,祖母病了,正是她动手除去沈大夫,将赵氏如何毒害母亲的事大白天下的好时机。
“请大小姐吩咐。”方幻云看了谢琅华一眼,垂眸说道。
谢琅华双眼一眯,附在方幻云耳边说了几句话,方幻云低声说道:“请大小姐放心。”
“方姑姑办事,我自然放心。”谢琅华眼波流转,狰狞的杀气一闪而过。
她已经给过他机会了,是他自己没有好好珍惜。
“给赫连佑递个话,让他今日来见我一面。”谢琅华想了想,以崔愠的性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她得早做打算有备无患才好。
“是。”方幻云转身退了下去。
屋里只剩下谢琅华一个人,日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一片斑驳。
谢琅华站在斑驳的阴影之中,面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大小姐。”方幻云刚走,春桃便回来了,她几步上前,对着谢琅华说道:“我打听过了,王家七郎还要几日才能回来。”
谢琅华的神色细不可见的暗了暗,轻声说道:“我知道了。”
一心行善的人是施恩不图报,可她谢琅华从不做无用的事。
她原想着若是王玄回来了,便可借他的势彻底将崔愠打发掉,可如今王玄没有回来,看来还得靠她自己。
春桃也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她生怕崔愠来报复大小姐,脸上满是愁容。
“我的茉莉花香包可做好了?”谢琅华看得出她脸上的愁苦,故意找些事让她做。
春桃摇了摇头。
谢琅华笑着说道:“那还不赶紧去做。”
春桃点了点头,转身拿起针线筐,穿针引线忙活起来。
谢琅华看着她淡淡的笑了笑,劳心劳力的事由她来做就好,她只希望春桃永远这样简单快乐。
午后的时光格外的宁静,谢琅华摊开笔墨,专心致志的练起字来。
徐氏已经着手给谢瑶华张罗起婚事,听说已经有了几家中意的,只等着老太太掌掌眼,便将谢瑶华的婚事给定下来。
谢琅华是一点也不着急,以谢瑶华如今的身份与名声,能定下一个怎样的人家,她心中还是有数的。
高门娶妇,低门嫁女。
燕京的名门望族只怕是瞧不上谢瑶华的。
谢瑶华若想做人正室,就只能嫁给一些破落户,或者寒门学子,若是做妾的话那选择就多了,既是嫁女,徐氏总是要问一问谢瑶华的意见,只是她会挑选出了几户合适的人家,让谢瑶华自己选一选。
到时候,谢瑶华过的好与不好都是自己的选择,怨不得旁人。
以谢瑶华趾高气扬的性子,只怕看不上那些破落户还有寒门学子。
崔愠回到府中,第一件事便是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宽敞的寝室中,崔愠穿着红色的寝衣,躺在软榻上,一旁跪了四个貌美的婢子,小心翼翼的给他捏着腿脚。
屋里焚着香,清淡怡人,可怎么也驱不散崔愠心头的阴霾。
他这个人纵然荒唐,可做的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的事,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他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如谢琅华这种早已定下婚约的人,他自然不会染指的。
昨晚,他也不过是想调戏一下她,看看她对她那未婚夫是否真的情比金坚,哪知他竟栽倒她手里了。
奇耻大辱啊!
真是奇耻大辱。
如今他脸上还青着,身上还疼着呢!
“谢瑶华……你给我等着……”崔愠面色一沉,眼中滚过浓浓的杀气,骤然从软榻上坐了起来,他怒视着前方,咬牙切齿的念着谢琅华的名字。
吓得一旁的几个美婢瑟瑟发抖,一句话都不敢说。
忽的,崔愠勾唇一笑,眼中掠过一道精光。
谢琅华,你就等着接招吧!
今晚谢琅华照例是在萧氏的院子用晚饭。
“阿姐,听说萧家来商定婚期了?”吃饭的时候,谢恒抬头看着谢琅华,张口问道。
谢琅华随口说道:“是啊!”
谢恒扁了扁嘴“阿姐,不嫁人不行吗?”
谢琅华一笑还没有开口,萧氏看了谢恒一眼,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道:“身为女子总是要嫁人的,阿恒说什么傻话,舅舅家离我们家很近,你若是想阿姐了,去看她就是了。”
“哦!”谢恒应了一句。
谢琅华没有开口,谁说身为女子总是要嫁人的?
她知道阿恒是舍不得她,上一世她嫁到萧家之后,阿恒去看过她好几次,谢家也只有阿恒去看过她。
便是在她产子之后,谢家也始终没有人露过面。
在他们眼中,谢家只有一个嫡女,那便是谢瑶华。
人情冷暖,她早已见识过了。
十岁的孩子喜怒都搁在脸上,谢琅华心有不舍,看着谢恒轻声说道:“若是阿恒在学堂好好学习,阿姐就永远在家陪你可好啊?”
“好啊!”谢恒瞬间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谢琅华。
萧氏满脸宠溺的看着你们姐弟二人,没有开口,她何尝不是琅华这是拿话哄着阿恒,身为女子这一生注定有许多无法挣脱的枷锁,连她这一生都有诸多无奈。
“奴婢见过夫人,少爷,大小姐。”就在那时徐氏身旁的寒玉匆匆走了进来,她一脸焦灼,对着萧氏他们盈盈一福。
萧氏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平日里她和徐氏私下也没有来往,她身边的婢女来做什么。
谢琅华一点意外都没有,她淡淡的看了寒玉一眼。
寒玉有些慌张,沉声说道:“老夫人方才吐血晕倒了,夫人请你们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