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船殿中,嘤鸣看着满满一桌子的晚膳,俱是珍馐海味,可是此刻婧儿生死不知,她如何能吃得下去
嘤鸣双手捧着那枚如意金项圈,手指摸索着金锁上的字,忍不住眼圈又湿润了。
婧儿,这个傻孩子
鸣儿皇帝低低唤了一声,将一盏牛乳燕窝推到她手边,朕知道你食不下咽,但起码把这碗燕窝喝了,好歹你还怀着身孕呢。
嘤鸣莹着满眶的泪水看着皇帝,臣妾实在没有胃口。
皇帝长叹了一声,忽的竟瞥见嘤鸣的右手手心竟是一片血肉模糊不由已经,二话不说便抢下那个金项圈,掰开嘤鸣的右手,果然那手掌磨破了一大片皮,血红殷红
这是怎么回事皇帝急问道。
嘤鸣怔怔看着自己的手心,她倒是没注意到自己受伤了,便喃喃道:婧儿推开了臣妾,臣妾身子一晃,便摔了一下,大约就是那时候,擦破了手掌的。说着,便抽回手来,道:没事儿,只是点皮肉伤,随便包扎一下就好了。
王钦,去传太医来皇帝脸色十分严肃,婧儿现在还没找到,现在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能再出事了皇帝低头看着嘤鸣隆起的小腹,浓浓的担忧与惧怕浮现上来。
宫里嫔妃,摔一下就小产也不是没有有孕之人哪里经得起这般
来的的是原判章清涧,章院判请了个安。便跪上前来为嘤鸣搭脉,片刻后便回奏皇帝:回皇上,娘娘摔了一跤。又心绪大悲起伏,所以胎相有些不稳,稳妥起见,奴才还是开个安胎的药吧。
皇帝立刻道:那还不快些
嗻章清涧急忙应了。
皇帝催促之下,乌黑的药汁很快便被端了上来,嘤鸣本能地抗拒这种苦涩的东西,可是心里也明白。她方才摔的那一下不轻,当时便觉得小腹抽疼,只因一直担心婧儿。才没有太在意。如章院判所言,她的确是动了胎气了。这个时候,哪怕是黄莲水,她也得一滴不剩地喝下去
如皇帝所言。婧儿已经出事了。肚子里的这个也是她的亲骨肉,不能再有半分意外了
嘤鸣含着泪,将苦涩的药汁一口气灌了下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是苦涩的。
皇帝手指着一块明黄色盘龙绣纹的巾子擦拭这嘤鸣眼角的泪珠,柔声道:放心,没事的。咱们的孩子,都会没事的。
嘤鸣知道,皇帝这些话不过是好听的安慰之词罢了若非有青儿。不会水的婧儿落水这么久还没救上来,岂能活命
想到婧儿遭受的这般苦难。嘤鸣便恨得极了富察赫臣,恨极了富察家,也恨极了长春宫中的皇后富察毓敏
嘤鸣咬牙切齿问:皇上觉得,是谁指使富察赫臣行刺杀之举的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心中终究还是存了几分疑虑的,照理说,就算富察氏有此嫉妒之心,着实大可不必让自己的近支内侄亲自动手刺杀。
嘤鸣冷然道:当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隔着那么远,谁能看清刺杀之人的模样若非臣妾身边有火团,鼻子灵敏无比,只怕早就被富察赫臣逃走了
皇帝想了一会儿,便点了点头,皇帝阴沉着嗓音道:他倒是个胆大包天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冒险风险自然是值得的嘤鸣咬牙恨恨道,只怪臣妾不该这个时候有了身孕,否则婧儿就不至于嘤鸣咬着自己发白的嘴唇,声音有些颤抖了。
如非她有孕,皇后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叫人刺杀她的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是朕不该保留她中宫之位当初的决断,是从大局考虑的不得已之举,可正是因为他的这个不得已之举,却害了婧儿性命此刻皇帝虽然还心存几分妄想,奢望自己的爱女还活着,但大河涛涛,不会水又受了重伤的婧儿,只怕十有是活不得了。
嘤鸣恨恨想着,只是不该保留皇后的中宫之位吗你不该保留的,是她的命才对的
皇后禁足在长春宫,竟然还能安排这般杀计
绝不能让她活下去了嘤鸣心底泛起从未有过的恨意与杀意此刻她与皇后已经是不死不休,你死我活的关系了就算她肯心慈手软一回,皇后也决计不肯
何况皇后险些害死了她的女儿她怎能容得皇后活命
嘤鸣暗暗攥起了拳头。
皇帝抬手轻轻抚摸着嘤鸣的额头,你先睡会吧,若是有了婧儿的消息,朕立刻告诉你。
嘤鸣咬了咬嘴唇,她很想问皇帝打算如何处置皇后,但想到此刻富察赫臣还没有招供,她也还没有丝毫证据能证明是皇后所为,便闭上了嘴巴。
半夏搀扶着嘤鸣进了皇帝的内寝殿中,宽衣之后,嘤鸣便叫半夏退下了,嘴里忍住喃喃道:青儿怎么还没回来
正在此事,她闻得外头传来一声海东青的长啸之声,不禁心中暗喜,急忙跑去床边推开了窗户。
夜风灌入寝殿中,吹散了嘤鸣一头乌黑的秀发。
主人我把小主人暂时安置在山神庙中了,箭伤也已经处理过了只不过小主人伤口感染,又在冷水里浸泡了那么久,发了高热。青儿收敛双翅,落在了窗外的栏杆上。
嘤鸣听了,二话不说跑进药园世界里,将朱果树上最后一枚硕果仅存的朱果摘了下来,又药舍中放置的两瓶参华丹也都取了出来,再并一些上等的金疮药止血散,全都塞在一个锦缎大荷包中,封口系在了青儿的爪子上,急忙嘱咐道:快带去给婧儿
青儿飞快点了点大脑袋,满是自信地道:主人放心,这些东西连垂死之人都能救回来,何况小主人只是发烧而已青儿说罢,一扇硕大的翅膀,便远去在了黝黑的夜色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