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救治龙玹

莫名想起那次落崖时，他细心照顾她的每一个画面，季凌苏眼眶也在一瞬间红了。

然而，龙玹说完这句话，似乎真的累了，靠在季凌苏的肩头，静静闭眼睡了去。

过了会儿，季凌苏想问他话，却发现他已经没了声响，本看着他睡熟了，想着放慢马速，却在速度彻底慢下来后，嗅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气息。

心念一动，驭马，驻步，诧异回头。

青草蔓硕的山涧，石板路上，一路鲜艳的血红色刺痛了她的眼。

而因为她的转身，龙玹的身子晃了晃，从她的肩头滑落，坠在她的怀中。

抱住，看着怀中男人左背上稳稳插着的一只箭羽，季凌苏瞬间想起了他将她一把捞抱到马背，而她乘骑的骏马瞬间跪亡的画面。

指尖颤抖，季凌苏看着他银白的龙袍后背全是鲜血，眼泪，一瞬间湿了全部眼眶。

山风起，吹乱了一季春景，吹开了千里桃花，吹散他的衣摆，吹飞她的发。或许，有些事情不管再怎么逃避，不愿去面对，终究抵不过一颗不断炽热想要向她依偎的心，与那

‘玲珑南国相思玉，执剪丹笔两画仙’的缘……

夜间，御天临时的军机大营内。

季凌苏在外帐焦急的来来回回走着，看着里面的血水依然一盆盆端出来，心像是被什么紧紧揪着。

旁边，青衣，花绣他们也都在紧张的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黄昏时分，平西王爷攻入皇城，齐国皇帝知道大势已去，为了不让再有无谓的流血与牺牲，没有一丝挣扎的供上了齐国玉玺大印，后自刎在金銮殿。

其余齐国皇室都已经被收押，御林军收编，而御天的旗帜已然插在了齐国京城的最上端，齐国改朝换代，跪龙玹为皇，改年号御熙八年。

因为整个皇城都被水淹过，没有办法住人，所以便在城外安营扎寨。

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当黄昏时分，主子带着身受重伤一身是血的皇上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下了一大跳。

想问句为什么，可看着那通红哭过的眼眶，谁也不好问出声。

龙璟见到没有说什么，好在此次战役皇兄让神医薛子华一直随行，二话不说就飞快让人就医。

一切都等皇兄脱离危险了再说，救人最重要。

至于怎么伤的，看那情况，八成是为了季凌苏，而九成跟凤玄国脱不了干系了！

终于，当懂医理的下属墨楠也跟进去看了又出来后，季凌苏忍不住抓住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墨楠迟疑着面色，顿了很久，才缓缓摇头，如实道：“不太好，薛神医说箭峰刺入的位置太靠近心脏，此刻甚至不能确定到底有没有刺进去，如果等下拔箭的时候，依然大出血，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墨楠的话瞬间让整个大帐的空气凉了三分。

季凌苏的心更是落入了不知道多少个谷底，冰的比铁还凉。

想着古代这操蛋的医疗条件，她很明白倒刺的箭头刺入皮肤，只有一种办法能取出来，那就是将伤口割开，这种方法特别残忍，但是完全没有第二种办法！

而且这作死的没有办法输血的年代，他流了那么多血，要怎么补回来？甚至就算手术成功，将倒箭拔出来了，也有可能引起感染引起术后并发症，静脉血栓形成了怎么办？切口感染化脓怎么办？甚至引起肺不张与肺炎又怎么办！”

季凌苏从未有哪一刻如此想念过现代的医疗设施与技术。

焦躁的心都快要立起来。

听到墨楠的话，季凌苏二话不说转身进入了后帐。

明亮的烛火将大帐照亮如白昼，一身白袍，仙风道骨般的神医薛子华一直在跟龙璟讨论着下刀的问题。

见到季凌苏进来，两人的表情都下意识的想隐瞒些什么。

季凌苏扫了一眼，没管，只走到榻边，看着榻内安然静卧，唇瓣已惨如白纸的俊颜，他的呼吸极其浅，几乎细不可闻，龙袍已经被剪烂脱扔在了一边，此刻他只精健着身子，趴在榻上，一动不动。

紧闭的睫毛纤长又浓密，看着像两扑漂亮的羽扇，只是这迷人又卷翘的睫毛下，那双眸子此刻已经不会睁开眼，讥讽的看着她，或者冷冷睨她一眼，说她蠢了。

背部的箭羽被剪短，露出的不多，能看到周围此刻血迹基本上干涸。

眼眶不自觉又微微红了下，忍过，看向龙璟与薛子华，“怎么还不动手？”

越早处理伤口，越早上药才越好。

否则她真的不确定龙玹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薛子华迟疑了下，对视着龙璟的点头后，道：“启禀贤妃娘娘，皇上的伤现在有两个问题没法处理，第一就是他现在已经气息闭塞，保命药丸吞不下去……”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季凌苏伸出了手，“药！”

薛子华愣了下，将药瓶递上。

季凌苏握着看了下，将眸色瞟向龙璟，“有用吗？”

龙璟点点头，“薛神医祖传秘药，金罗丹，有此药一定能保一口气，但是……”

后半句话也还没说完，就看到季凌苏倒开药瓶，含一颗在唇内，然后将龙玹从榻上扶起来，径直吻上了他的唇。

薛子华一愣，飞快的别开了眼，微顿，内帐其他人也都别开了脸。

龙璟静静看了眼季凌苏毫不含糊的动作，想了下，上前接过了皇兄的身子，将其抱到一个季凌苏渡药后，他更易下咽的方向。

季凌苏看了龙璟一眼，垂眸不语，继续吻上渡药。

龙玹的唇瓣很软，主动吻上去与被他吻来的感觉有很大的不同，药丸很苦，简直比上次龙玹给她喂的药还要苦上十倍不止，可好在在她舌尖的不断撩动下，他像是将药水在慢慢吞咽，之后，待药丸小到一定程度，终于被她顶咽进了喉咙。

一颗喂完，虽然方式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但是好在龙玹终于下咽了。

所以龙璟又递上了两颗，见要喂这么多，季凌苏心沉了沉，还是继续照做。

等彻底喂完后，季凌苏一抹唇瓣，看向薛子华，“接下来是什么问题？”

薛子华被那双冰狼一般锐利又镇定的眸光震慑到，愣了愣，道：“第二就是此箭怕是薛枫所射，力道精准惊人，太贴近心脏部位，老夫怕下刀伤及心脏……”

季凌苏蹙眉，有些不悦：“这有什么难下刀的！男性躯干皮厚约.mm，皮下脂肪约1.4mm，你掂着劲儿割不就行了！”

奇怪的术语听的薛子华一愣一愣的，龙璟眸光也全是诧异，季凌苏见跟他们也说不明白，眉心一皱，伸手，“把刀给我，我来！”

霸气的话吓的全帐人集体白了面色。

而季凌苏压根不似像在开玩笑，见全场惊愕，便径直去找手术盘，可在对上布包里的手术刀后，季凌苏眉心又狠狠的皱了一下，“这么厚！”

龙璟与薛子华同时瞟了眼那薄如蝉翼的刀锋，“这已经是最薄的柳叶刀了……”

季凌苏不想说什么，顿了顿，走到外帐去，等回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个奇怪的小行囊，打开里面那乱七八糟，他们从未见过的工具，她从其中一个纸包中抽出了一枚刀片。

刀片抽出来的瞬间，周围人的呼吸都赫然一紧，那薄如蝉翼，横着看几乎看到不锋刃的刀片在烛火下泛着骇人的银光，季凌苏使人取了烈酒消毒，又放在烛火上烘烤。

只是下刀的时候，被龙璟抬手拦住了。

季凌苏抬眸，与他对视。

他静静看了她一眼，道：“你想好了吗？如果皇兄等下熬不住，或者大出血，他走了，你得陪葬。”

季凌苏心头一颤，知道古代得规矩，如果皇帝有疾，负责诊治的太医治不好，最后皇帝驾崩，首先陪葬的，就是太医！

“本王会亲手杀了你。”

似乎是为了告诉季凌苏这不是开玩笑，龙璟静静又补充了一句。

对视着那双凝远又透着真诚的眼，季凌苏淡淡落眸在龙玹脸上，凝望上龙玹紧闭的双眸后，什么也没说，径直推开龙璟挡着的手，开始给龙玹割肉取箭。

不拒绝的态度让全场所有人都愣了下，连同外帐的花绣她们听到内帐交谈后，都全部沉默下来。

季凌苏没有想其他，只平心静气的一点点对付着伤口，她的手法稳健又精准，最主要，她的手没有一丝颤抖，平静的就像事先测量过每一寸伤口，面前的人跟她毫无一点关系，只是一具物体一样。

龙璟也与数大高手一起凝气，将内力一点点灌入皇兄的体内，试图保护住他的心脉。

薛子华诧异的凝视着那镇定又熟练的手，她划开皮肤，一层层翻开组织表层，探入夹肉。

她割的伤口极其小，甚至比他处理过的最小伤口动刀还要小，但他能看的出来，她是在寻求最细微的创伤，力图等下最少的出血。

而且她会根据皇上肌肉的微微颤抖确定下刀的缓急，若皇上似乎疼了，她会停下，一直到他能适应那种疼痛，才会进行下一步。

快割到箭峰旁边的时候，似乎疼痛刺激了皇上的神智，麻沸散也起不了作用。

他的身子在不受控制的颤抖，她停了下来，龙璟他们不忍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想着要不要用点强制办法将皇上身子控制住，不然这样完全无法下刀……

然而顿了顿，季凌苏伸出一只手去握住了皇上的手。

十指紧扣，就像是淡淡的安抚般，奇迹般的，皇上竟然安稳了下来，没有任何意兆，甚至不用她去说任何话。

在场的人都诧异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有些不敢置信。

季凌苏眼前微微水光划过。

等皇上彻底平静下来后，她缓缓抽出了手，将最后的肉生生割开。

多方比划，确定距离够了后，她静静看了皇上一眼，接过事先准备好的纱布，一只手握在箭身，胳膊在微微颤抖了一下后，瞬间将箭头拔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