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沈馥回来后,在书房里,边学道给她清唱了一遍《rolling-in-the-deep》。
第一遍,边学道唱到一半,忽然忘词了,于是把沈馥拿在手里的歌词要了过来,重新又唱了一遍。
沈馥整个人都听木了。
虽然边学道是清唱,而且考虑沈老师在东屋,控制了音量,但当他唱到“we-could-have-had-it-all,rolling-in-the-deep”时,沈馥还是立刻捕捉到了歌词里的力量。
边学道唱完了,沈馥看着他,像看着一个妖怪。
对边学道刚唱的这首英文歌,沈馥竟然没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平静了一下呼吸,边学道跟沈馥说:“词在这儿了,曲就是我刚才唱的,一会儿你记下来,编曲我也想了一下,初步想法是鼓、电钢琴、贝斯、吉他,如果有人选,加上大提琴更好……”
看着沈馥写下曲谱后,边学道说:“歌曲的版权问题你比我熟悉,一定要提前登记好。无论爱乐还是主办方跟你要这首歌,都要等版权登记好了再往外露。”
见沈馥看着他的眼神有点怪怪的,边学道大言不惭地说:“这首歌差不多是我的巅峰之作了,不保护好了,再就写不出来了。”
好一会儿,沈馥问:“你对爱乐不放心?”
边学道说:“财帛动人心。大多数人,终其一生,名利双收的机会也没多少,就别拿这玩意考验人了。”
看着纸上的歌词,沈馥说:“去北京的话,爱乐工作室的乐队水平不够。”
边学道问:“你有什么想法?”
沈馥说:“我在北京认识一些好乐手,问题是……到了现在这个阶段甩开爱乐的话,太不好了。”
边学道说:“那样的话确实太不讲究。”
沈馥听了,没有说话。
边学道说:“这样吧,北京那边的乐手你明天就开始联系,爱乐的事我来想办法。”
沈馥问:“你怎么想办法?”
边学道说:“现在还不知道,但世上没有解不开的结。”
边学道确实解开了这个结。
他的办法简单粗暴,非常实用。
他收购了爱乐工作室。
工作室里的其他人都没什么发言权,只有范红兵和唐涛,需要安排一下。
爱乐工作室新老板边学道的安排是:学道之人乐队重新组建,具体由沈馥牵头负责。范红兵当学道之人的经纪人,唐涛当工作室的总经理。
至于沈馥,大家心里都清楚,只要在北京正常发挥,再发出两首好歌,铁定是不会留在工作室上班了。
送佛送到西。
对沈馥一家,边学道仁至义尽。
……
李裕把车给边学道送回来了。
在红楼家里,李裕还告诉边学道一个消息,于今和周玲分手了。
就前几天的事,周玲从于今家搬了出去。
搬家那天,周玲的那个老乡女伴,指着于今骂了一上午。
边学道猜到,那个老乡八成是朱丹。
周玲要是跟朱丹住在一起,是福是祸实在难以判断。
然而起起落落,分分合合,这就是生活。
送走李裕,边学道给杜海打了一个电话。
“喂,我边学道。”
“找我有事?”
“你在哪呢?”
“太原往大同去的客车上。”
边学道说:“哦,没事,就是问问你那边安顿好了没有。”
杜海说:“我一个人,到哪哪是家。”
边学道说:“在外面注意安全,安全第一。”
杜海说:“我知道。”
放下电话,边学道略微放心了一点。
于今的心思重,从他忍了两年动手报复叶成就能看出于今的性格。
周玲虽然跟他分了,但如果杜海回来找周玲,就算中间隔着自己,于今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于今这个小子啊……
想着于今,于今的电话就到了。
“我在你家楼下,你在哪?”于今问。
边学道说:“在家,你上来吧。”
于今很少登门,基本属于无事不登三宝殿类型。
开门,看到了于今,和于今手里的酒。
门外的于今一脸颓废,一手拎着一瓶红酒。
接过于今带来的酒一看——龙船庄园。
转身把于今领进门,边学道问他:“怎么着?跑我这借酒浇愁来了?”
于今进门就四下打量,见没什么动静,问边学道:“你家的房客呢?”
边学道找出开酒器,指了指东屋说:“一个上班去了,一个喜欢被人推着在校园里四处走。”
“砰!”
拔出软木塞,边学道闻了一下瓶口,说:“你这档次上来了啊,这一瓶,喝啤酒够喝几个月了吧?”
于今说:“不拿点上档次的,估计你不能陪我喝,又说什么‘我不喝酒’。”
边学道拿出单娆在的时候,买的红酒杯,给于今倒了一杯,给自己倒了一点点,说:“你还真说对了,要不是久闻龙船其名,一直没尝过,今天我铁定是不喝的。”
于今拿过酒杯,说:“尝尝吧,我也是第一次喝。”
边学道问:“你能喝出好赖吗?”
于今说:“不能。”说完,于今一口喝干自己杯里的酒,伸手拿过酒瓶说:“不懂这玩意,就是喝个牌子。”
边学道浅浅喝了一口,像模像样地在嘴里涮了一下。
看着边学道的样子,于今乐了,问:“喝出啥来了?”
边学道说:“水晶葡萄兑点小烧,干啥就卖这么贵?”
于今气得眼前发黑,说:“剩下那瓶你给我,别喝了,我给你搬一箱水晶葡萄去。”
一瓶酒,边学道一共喝了几口,剩下的都让于今喝了。
也许是酒入愁肠,喝完最后一杯,于今一下靠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过了有两分钟,于今说:“你尝过众叛亲离的滋味吗?”
边学道从冰箱里拿出两盒酸奶,放到茶几上,说:“还挺多愁善感。”
于今说:“你不懂,我没想过周玲会离开我。”
“你干什么伤人家心的事了?”边学道没管于今,自己撕开一盒酸奶,喝了起来。
于今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决绝。”
边学道说:“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对她已经很不错了,她还没工作,很依赖你,觉得很意外?”
于今想了一会儿,点点头。
边学道说:“周玲越是依赖你,就会越没有安全感,如果是以前还好,毕竟她年轻漂亮。可是现在,她烫伤了,她仅有的一点自信也没有了。”
“如果是个没什么自尊心的,也不会有什么事,偏偏周玲是个有自尊心的,她可能不想有朝一日被你嫌弃赶出家门。”
于今低着头说:“我不会赶她走的!”
边学道说:“你不赶她,你的新女朋友也会赶她的,其实都差不多。”
于今抬起头问:“你都知道了?”
边学道说:“学校才多大个地方?”
于今接着说:“来之前,我去朱丹家,想把周玲接回来,她连门都没让我进,隔着门告诉我,跟我缘分已尽……”
说着说着,于今眼泪就下来了:“她和我说,跟我缘分已尽!”
看着于今,边学道说:“要不这瓶我也帮你打开吧?一次哭个痛快。”
于今像孩子一样抹着眼泪,说:“不用,你留着喝吧,再喝,我说不准会撒酒疯,把你家砸了……”
边学道瞪着眼睛说:“我靠,你还有这毛病呢?”
于今忽然说:“为什么我有事,你没事?”
边学道问:“什么我没事?”
于今指着东屋门说:“你外面红旗不倒,家里彩旗飘飘,还有……还有那个空姐……还有……还有那个学妹。”
边学道听了一激灵:“酒劲上来了?胡说什么呢?我家里哪有彩旗?”
不等于今说话,有人用钥匙在开门。
蔡姐背着沈老师回来了。
把沈老师放在东屋床上,蔡姐又下楼取轮椅。
……
于今走了。
边学道要送他,于今说什么也不让,还从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说:“这是我上午去银行给周玲办的,里面存了钱,就算我对不起她,现在我想补偿她,可是她连见一面的机会都不给我。”
于今越说声音越大,没办法,边学道打电话给唐三,让他来接于今。
看着于今的背影,边学道想的是:不一定是于今对周玲多迷恋、多愧疚,而是周玲的决绝,让于今措手不及,觉得自己被人甩了。
不过刚才于今挥舞的银行卡提醒了边学道,11月已经过去一大半了,关淑南的存款任务还没帮她完成呢。
这个关淑南也真有矜持,硬是忍着没提醒自己。
找出银行卡,穿上外套,下楼,开车到银行,转了300万到在关淑南那个支行开户的卡上。
到银行之前,边学道提前给关淑南发了个短信,说一会去转账。
奇怪的是,关淑南没有像往常一样很快回复他。
等他从银行出来,开车在去公司的路上,关淑南的短信到了:晚上请你吃饭,一定要来。
边学道:哪里见?
关淑南:老地方。
老地方?那就是学校门口了。
在公司转了一圈,又到俱乐部里射了两壶箭,看时间差不多了,边学道开车往学校方向驶去。
下午5点10分。
关淑南跟两个女同事一起走出银行,说说笑笑的,向路口走去。
边学道坐在车里,看三人向这边走过来,没有突然按喇叭,而是开门下车,冲关淑南微笑挥手,喊了一声:“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