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吩咐两个妹妹帮忙完善计谋细节,月儿星儿应了声,拿了秦阳平日的服饰、钢枪、湛蓝快刀,和孟志他们匆匆去准备了。
秦阳找来孟淮、孟少枫、孟虎等诸将,商量一番后,让各将分头准备,随即传令下去:“擂鼓!点兵!”
纪禹的闪电战策略可谓十分正确,可他唯一的失算在于,低估了太阳城情报队的消息传递速度和秦家军的纪律性。
“咚!咚!咚!”第三通鼓响毕,秦家军六七百人已于城门前广场上集结完毕,衣甲整齐,肃然待命。
此时朝阳方始照到广场中,万道霞光将秦家军整齐的衣甲染成黄金色。
秦阳环视四周,忽然见到一群兵士慌慌张张地奔了出来,衣甲不整,一边跑还一边喧哗说笑,黄纵则在最后高声催促着兵士。
秦阳双目如电,扫过这批军士,已认出他们是昨晚才投奔而来的六合县守军以及吕府家将组成的新军。
新军刚到广场,见到秦家军人人肃然而立,数百军士兵马,竟无一人作声,顿时怔住了。他们或者早就在淮南军中懒散惯了,或者是在吕府当家将时舒服惯了,虽知道三通鼓响便要集结完毕,但想到秦阳态度温和,都没放在心上,此刻见秦家军的气势和秦阳的脸色,顿感浑身不自在。
黄纵满脸羞愧,马上下跪请罪:“属下统军不力,姗姗来迟,请主公责罚!”
新军的兵士们见状,纷纷跟着下跪请罪。
秦阳淡淡问了句:“你们此刻身穿的是哪个军队的服装?”
黄纵额上开始渗出冷汗:“秦家军。”
新军的兵士们还以为秦阳会念在他们初来投奔,一笑置之,此时听出他语气不善,有聪明者已开始觉得情况不妙,赶紧整理衣甲。
秦阳将目光聚在黄纵身上,脸上神色不动,淡然问道:“黄将军,昨夜我已将秦家军的军规告诉你了,现在我问问,第三条军规是什么?”
黄纵脸色发白,惊出一身冷汗,努力回忆着答道:“战鼓响三通未至,斩!衣甲不整,斩!高声喧哗妄动,斩!”
他声音微微发抖,但那三声“斩”字一出,新军们都脸如死灰,冷汗直冒。
秦阳缓缓道:“我知道你们多数人出身淮南军,平日散漫惯了,但你们现在既然身穿秦家军的军服,便是秦家军之人,须得遵守秦家军的军规纪律。秦家军一向军令如山,违纪者,上至统帅,下至兵士,俱不例外。”
秦阳冷冷喝道:“刀斧手出列!”
秦家军马步弓三军各有十名负责监军、执行军纪的刀斧手,应声出列。阳光之下,刀斧手手执利刃,杀气腾腾。
新军中有些兵士是老油条,此刻见秦阳脸色,知他决非空言恫吓,不禁吓得全身发软,坐倒在地上。
秦阳环视新军众人一圈,最后又将目光重新落在黄纵身上,问道:“黄将军,你可认为自己死得冤枉?”
黄纵叩了个头,颤声道:“不冤,只可惜黄纵自己不争气,违犯军规,辜负主公的厚爱!”
说罢,他也不求饶,闭目引颈赴死。
孟淮、孟虎、孟少枫等诸将见黄纵如此有骨气,都纷纷下跪求情。
秦阳环视众人一圈,轻叹口气:“都起来吧,念你们初入秦家军,未熟知我秦家军的军纪,暂免你们一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所有人等,削去头发一束,以示警诫。日后若再犯,定斩不饶!”
新军兵士在阎王面前走了一回,这才回过魂,纷纷叩谢主帅不杀之恩,任由刀斧手将自己的头发削去一大束。古人极为爱惜头发,认为“体之发肤,受诸父母,不可毁之”,视削头发为大辱,三国时曹操的马误踏田地,以发代命也是一样的缘故。
望着一束束头发落在跟前,人人都肃然而立,再不敢对秦家军的军规有半点轻视之心。
秦阳又问道:“孟总管,将领统率不严,该怎么罚?”
孟淮扫了黄纵一眼,答道:“杖刑二十。”
黄纵心知此刑断难逃过,下跪低头道:“得蒙主公不杀之恩已是大幸,黄纵甘愿受罚!”
秦阳见他竟不求饶,心中也起了爱才之念,伸手扶起他,叹道:“黄将军有大才,又是秀才出身,身子较寻常壮汉单薄,如何挨得起这二十杖刑?”
他转头又问孟淮:“若上司愿替下属受刑,该如何罚?”
孟淮一怔,答道:“双倍责之。”
秦阳点点头,对孟虎道:“我替黄将军受刑。阿虎,你力大,你来执行四十杖刑。”说罢脱去上衣,单膝跪地,露出扎实的后背。
众人大惊,黄纵感动得热泪盈眶:“主公,你万金之躯,又身系太阳城存亡,怎可代我受刑,我愿自己受刑,虽死无憾!”
众将士也纷纷劝阻。
秦阳淡淡道:“军纪岂同儿戏,我刚刚说过了,上至主帅,下至兵士,无一例外,何况没将军规详细传达给新来的兄弟们,我作为主帅也有失责之处,现在各位新来的兄弟们都受了削发之刑,我岂能置身事外。”
他转头对孟虎道:“阿虎,行刑!”
孟虎急得满脸是汗,搓手道:“这……这……”
秦阳怒目一瞪:“行刑!”
孟虎哪见过秦阳这般凶恶的样子,吓得赶紧拿过军杖,却始终下不了手。
秦阳冷冷迸出一句:“如果不听我号令,你以后便不要再叫我‘老大’了!”
孟虎浑身一震,咬咬牙,举起军杖,朝着秦阳背上打下去。
“啪!”秦阳后背顿时起了一条红印。孟虎眼中热泪直流,举着军杖却再也打不下去。
秦阳怒喝道:“你便只有这等力气?”
孟虎抛下军杖,泪流满脸,泣道:“老大,你是我第一个朋友,也是我最尊敬的人,我宁愿死了,也不肯再行刑,你如果要赶我走,便杀了我吧!”说罢,他以头伏地,决意不肯行刑。
在场兵士人人都热泪盈眶,纷纷下跪求免。
黄纵更是伏在军杖之上,流泪满脸道:“主公,我犯下的过错当由我来承担,如果主公不允,黄纵愿与主公一起受罚!”
新军见状,人人下跪,齐声道:“我等愿与城主大人一起受罚!”
孟淮见状,暗暗心服:驾驭文士,要以软术重利牢笼之,驾驭武夫,当以威权驱使之,以情动之,如此刚柔并济,天下英雄哪个不可驭。
他也过来扶起秦阳道:“阳儿,此事就此作罢吧,你接下来还要上战场,不要伤了身子。”
秦阳摇头,缓缓答道:“师父,秦家军人少势弱,但前面两仗都能以弱胜强,靠的就是军令如山,奖罚严明,我知各位将士一片真心好意,但军纪便是军纪,谁也不能例外。”
秦阳又对所有将军令道:“我以主帅的身份下令,所有人,起立!肃静观刑!”
听得他语气坚决,不管是秦家军还是新军,乃至是黄纵,无人再敢违抗军令,纷纷肃然而立。
他转头对孟少枫道:“少枫,你来行刑!我告诉你,此刻敌军就要杀到城外,你再这样婆婆妈妈,太阳城被破,你就是最大的罪人!”
孟少枫一咬牙,应声出列,要去捡起军杖,孟虎扑过去一把按住,不让他捡。
秦阳喝道:“孟虎!”
孟虎这些年来一直听老大亲切地叫自己“阿虎”,此刻听他直呼己名,难过得胃都抽搐起来,终于还是让了开去。
孟少枫颤抖着拿起军杖,闭起眼睛,咬牙打了下去。
“啪!”“啪!”“啪!”……
“一!”“二!”“三!”……
单调的行刑声和监刑官的数杖声在广场中回荡,如皮鞭般抽在秦阳身上,更抽在众人心上。
所有人都泪流满脸,眼睁睁着望着主帅后背的血痕一条条地增加,心如刀绞。
以黄纵为守的新军更是人人愧疚悔恨至极点,原本在心中积存的那么一点怨气也全转化为无比的崇敬和感动。
姜还是老的辣,孟淮见这般打下去可不是办法,赶紧对楚熙道:“快去请月儿星儿两位姑娘过来!”
楚熙马上醒悟过来,撒腿便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