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真是您啊……您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朱晌本是赵宗佻四个贴身统领之中性子最沉稳的一个,可也经不起这样的大起大落,眼眶泛泪,强忍着激动不已的心情。
“哎哎,你可别啊,我刚哄好了一个,你可千万别……”姜墨见朱晌也是这样,也是一脸既感动又无奈。
“二爷……您这些天都上哪去了,既然没事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啊,您知道不知道我们跟爷有多担心啊……”朱晌真的有些忍不住了。
“二爷!二爷!”就在朱晌的眼泪摇摇欲坠的时候,众人身后传来一声愈加奔放的嘶吼。
抬头就瞧见有人架着马车朝他们冲了过来,溅起漫天的雪花。
“白,白幽……”姜墨也怔了一下,失踪了这么久,这接二连三的,她还一时间真有些不适应。
“爷在车上!爷在车上!”白幽马车还没停住便朝他们大喊道。
“丫头……”马车中赵宗佻探出半截身子远远朝他们过来,因为还有些距离,赵宗佻激动到几乎颤抖变形的声音他们并没有听见。
也许只有一直陪在赵宗佻身边的白幽能明白一二吧,毕竟刚才他们爷听见二爷回来的消息,是一着急直接从榻上摔了下来的人。
昨晚上,他们家爷祈求了大半夜,整个人后半夜更是烧到浑身发烫,连喝药的力气都没有了。
说实话想着昨晚自家爷那“折寿十年换二爷平安归来”的誓言,白幽还真害怕他们家爷有个什么好歹。
刚勉强熬过了半宿,烧还未全退,却猛听见外头将士乱哄哄地激动大喊,正想嚷他们太过吵闹,却隐约是听见了盼望已久的声音……
二爷回来了,活着回来了!
二爷回来了?等等,等等……不会是自己这段时间熬得太多,精神不济出现幻听了吧,白幽听得不很真切,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摇摇头想逼自己清醒一些再听一听。
“二爷回来了!回来了!”撩开军帐,白幽看着外头躁动不安的人群再一次听见了他们高声嚷着的话,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更没有出现幻觉。
山崖下的将士因为遍寻不着二爷已经沉寂了大个半月,如今突然的兴奋让白幽也跟着激动起来。
虽然二爷的人他还没见着,可在白幽看来这就是个好消息,足够让他们家爷振作起来的好消息。
对,立马跟爷禀告!
可冲了半截,白幽才回过神来,像是觉得有什么不对,整个人瞬间就有些抑制不住的脊背发凉……
不因别事,而是白幽又想起了昨晚他们家的那句“折寿”的起誓,这脚步硬生生地僵在了那里。
昨晚,他们爷才起了誓,今个二爷便就找到了,这不就等于是应验了嘛,那,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家爷的十年阳寿就这么被老天收了……
说实话,白幽本来激动不已的心情瞬间有些揪了起来,不止是一些的五味杂陈了。
白幽不似朱晌,他年纪较小,又多是性情之人,所以很多事都会左右他的情绪,二爷是,他们家爷更是。
昨晚听着那誓言,他就莫名地心疼,不是他不想二爷平安无事,而是他也不愿意他们家爷出任何意外。
二爷对他们家爷何等重要,白幽心里明白的很,若不是心疼到骨子里没了办法,他们爷又怎么会肯那样卑躬屈膝地向天示弱,那是他们家爷以往从来没有过的,所以也是白幽措不及手最为害怕的。
当下白幽就想若这样的誓言老天真能做数的话,他愿意替他们家爷还这十年阳寿,可现在……白幽有些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了。
“上将!上将!二爷找到了!二爷找到了!”就在白幽犹豫纠结之际,帐外早有将士着急地冲了进来,激动地连声喊道,白幽想拦都拦不住。
“什么!你说什么!”本来精神不济的赵宗佻瞬间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喊话的将士。
“是真的,上将,卑职亲眼所见,是小王爷让卑职回来先通禀的,二爷似乎大伤初愈,走不了太快,小王爷又怕您着急,所以……哎,上将!”将士激动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着急的赵宗佻整个人滚下了床榻,吓得剩下的话都吞了回去。
“爷!”白幽见状脑海里不停地回想昨晚赵宗佻的誓言,越想越怕,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死死扶住了他。
“呼……你,你真见到丫头了?她还活着,还活着对不对?”赵宗佻也死死攥着前来传话将士的衣襟再三确认。
“上将,二爷的事卑职怎敢胡说,卑职确实亲眼所见,二爷活着,真的活着。”将士一脸笃定。
“爷,卑职先扶您起来……
爷,爷!您慢点!您现在这样不能出去,受不得风!爷!”尽管白幽知道这种时候是劝不住他们家爷的,可这话也得说,赵宗佻冲了出去,他也不得不一边喊着太医一边跟着冲了出去。
一路上,积雪甚厚,马车确实颠簸,可他们家爷却望眼欲穿,恨不得把他跟马都催死在路上,这短短不到两里的路上,仿佛如同半辈子过去了。
所以,姜墨他们才能看到马车几乎飞驰在雪地上的急迫模样。
“小叔叔……”伤了半月,终于是见到赵宗佻了,姜墨也一脸激动,可惜肚子上的伤,她想跑也跑不起来。
“吁……”
“爷小心!”马车尚未挺稳,赵宗佻就着急跳了下来,整个人差点就栽雪地里,大家都吓了一跳,想围上去。
“小叔叔!嘶……”姜墨更是急得顾不得伤口,可没跑出两步,就觉得肚上生疼,整个人捂着肚子就僵住了。
“姜二!你疯了!”姜墨的脸是瞬间白了,赵朝宣知道她该是动了伤口急得直想骂娘。
“丫头!丫头!”赵宗佻堂堂上将,最是威风凛凛的人,也只有在姜墨面前才这般不顾狼狈吧,他似乎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怕眼前的人儿又是午夜梦回的一场虚无,所以到了跟前,人却怯住了。
“小叔叔……”姜墨不明白赵宗佻为什么到了跟前却突然停住了,那天山崖之上的委屈,这半个月来的思念全都涌了上来。
说好的不哭不哭,可也许是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来,大伤初愈,人比较脆弱吧,姜墨也不晓得自己这是怎么了,反正在看到赵宗佻沧桑憔悴的脸庞和几乎心碎了的眼神之后,她这鼻头就抑制不住地一阵酸楚,泪就这么下来了。
悄无声息,却足够让赵宗佻心疼到清醒。
“爷……”白幽瞧着他们爷有些惶恐不安的怕,心里更不是滋味,干脆撇过了脸去,不愿意让人看见他也泛红了的眼圈。
“丫头……莫哭……莫哭……”看见姜墨落泪,赵宗佻浑浑噩噩的一段日子像是被拉回了现实,不作他想,他只是本能地伸出手,终于拂上姜墨小脸上的泪珠,心疼得声音发颤……
“小叔叔……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姜墨即便在外头再坚韧,可一瞧见赵宗佻,她就会莫名地想要发泄委屈。
想想那糟心的破事,姜墨的眼泪越来越多,可却带了赵宗佻最熟悉,也最思念的娇气,仿佛泪中带了让人心安的笑意。
“丫头……”赵宗佻对姜墨的一切都甘之如饴,这段时间心里压抑着的无尽的悲伤似乎在姜墨的眼泪中得到释放,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姜墨狠狠搂在怀中,面带哽咽,……
“小叔叔……”重新回到赵宗佻的怀里,而且还难得是赵宗佻主动的,姜墨也是越发撒娇起来,怀抱着他的腰,贪恋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那股说不清道不明却一直都让她觉得莫名安心的味道。
而一旁的将士瞧着眼前这一幕,都是既感慨万千,又唏嘘不已,更重要的是大家终于可以松上一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