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说是……十几年前西夏国左右将军内斗的事情,嗯……这本是讲地志的,肯定没有,这本,这本……《西夏闲闻》也许能有。
哎,你也别闲着,帮我一块翻翻,上头有记载西夏内乱,左右将军内斗,还有什么惨案的,都拿给我看。”姜墨着急想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便连连推着桌上散落的一堆书给朝南道。
而朝南的脸色却越发不对劲了。
“嘶……这上头……不对啊,这个时间……不对,不对,哎,你别愣着啊,找个地方坐下,帮我找找。”姜墨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半天也不见朝南吭声,心里奇怪便抬头就看见他正看着她一桌子的书脸色发僵,但姜墨却没有觉得他有什么不对。
“哦,是,二爷……”朝南眉头几乎皱死,良久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手挣扎了许久,似乎是不敢去触碰这些书。
“哎,你看这些,你,你没事吧?刚刚累着了?”姜墨推着右边的书给朝南,这会大约是瞧出他脸色有些不对,这才关切道。
“啊?没,没有,我,我就是不知道二爷到底要,要找什么?”朝南脸色是不好看,可他还是努力搪塞了过去。
“哦,嗯……就是十几年前,西夏的一场内乱,你就找那个时候的记录便是了。”姜墨倒是不疑有他,又跟朝南解释了一边。
“二爷……您为何对那场内乱如此……好奇?”朝南皱着眉头。
“我不是说了嘛,我听小叔叔的口气,那场内乱冤死过不少人,而且……好像那位左将军也死得无辜,甚至……满门被屠,甚是惨烈。
而……胜利的一方便是这次要进京朝拜的西夏大将军贾,贾淳封,我就是……就是觉得莫名得心酸,也许是替那些冤死的人不值吧。
可小叔叔又讲得不清不楚的,所以我想自己找找看,也许能有点其他的发现呢”姜墨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二爷这是……好,朝南明白,朝南这就帮二爷找,这就帮二爷找……”姜墨的话让朝南的脸色似乎有了一丝异样的变化,他低下头深吸一口气,终于翻开了手边最近的一本书……
“嘶……这里倒是有记录,可……可只说那位左将军是叛乱谋逆,但……并无什么铁证啊……”姜墨手里的书倒是翻到了一些,她不由地念了出来,有些咋舌,一旁低着头的朝南听着姜墨念出的文字,几乎要双拳紧握,面色发沉。
“咦……这里写着那位左将军曾经立下过众多汗马功劳,嗯……他是个曾经三次迎战匈奴大军,救西夏王与为难之中的悍将啊。
这样铮铮铁骨的忠臣将领又怎么会谋逆呢,嘶……实在是不像啊……”姜墨在另一本书里又翻到一些,嘟嘟囔囔,有些自言自语。
朝南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转,只不过他低着头,姜墨不容易发现罢了。
“这里还写着那位左将军曾经上书立谏,痛斥西夏王被女色迷惑,罔顾朝政,还曾惹得西夏王大怒,被革职数月之久,嘶……这么个忠肝义胆之人,绝不会是谋逆之徒!”姜墨看着手里书卷的记载又忍不住咋舌感叹起来。
“还有这,这写着那位将军……是西夏国三代忠良……却因为那么一件无从查证的事情满门被屠……嘶……下手之人何其残忍啊!”姜墨看着手里的文字越发得抑制不住心里的悲愤,即便是与这位已故的西夏将军不曾相识,可姜墨依旧能体会到那种憋屈与悲痛。
“这,这简直就是胡说嘛,这里居然说那位将军是贪恋西夏王爱妃美色所以才意图发动政变……”
“不是的!”姜墨正翻着一本又一本的书,里头有说那位将军好的,也有把那位将军说得十分不堪的,倒是各家其言,姜墨只觉得越来越好奇,冷不丁一旁的朝南却低声怒吼,一拳头砸在了桌上,姜墨被吓了一跳。
“朝南,你,你,你怎么了……”
“哦,二爷,对,对不起,我,我就是看得太,太入神了,这上头的文字让人气愤,所以……”
“你也看到了有关那位将军的内容?”姜墨支起身子。
“我……在这……”朝南面红耳赤将手里的书递给了姜墨。
“我瞧瞧……什么嘛,这书倒是把那个贾将军写得跟神人一样了,真是,若是如此,当初迎战匈奴人他怎么不上啊!”姜墨接过朝南手里的书就扫了几眼便满是不屑,原来上头净是对西夏贾将军的赞美,那文辞谄媚,几乎是到了溜须拍马的地步,姜墨才不会上眼呢。
“二爷……”朝南对姜墨这话一脸意外。
“哎呦,我不看他的,我要看那个将军的,就是那位左将军的,这些词一看就是虚的,不信也罢。”姜墨把书推了回去,要朝南继续帮他找找看。
“是,二爷……”朝南把书又接了回去,姜墨继续低头,可朝南却皱着眉一眼不错地看着姜墨,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这些也不是,嗯……这个……也不是……”
“二爷……”
“嗯,怎么,又找到了?”
“不,不是,朝南是,是有个问题想要问问您。”
“哦,你说。”良久,朝南才支支吾吾犹犹豫豫地开口,姜墨仍旧低头专注在自己手里的书上。
“那个……那件事……按照二爷您的意思也许是冤屈,那既然是冤屈,而且……惨败,那……西夏国内的文志怕是会有人篡改。
若是如此,这些书本便,便无甚可信啊,您……”朝南像是有些想不好自己到底该说什么,或是该怎么说,这话听上去有些混沌。
“是这个理,所以我才让朝宣帮忙把能有的书都一并找来,所谓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嘛。
本来我也不觉得这是个事,可能让小叔叔说出那话的,那定有蹊跷。
也许我做不了什么,但……能知道真相也不是坏事啊。”姜墨抬头笑着说道。
“二爷……你在意真相?”
“在意,别的人也许不好说,可那位左将军是军人啊,是军人我就在意,就当是我的一点私心吧。
若是他们真有冤屈,一定是想有人知道的,哪怕……不能昭雪,有人能在意也许对他们而言是种……安慰吧。”姜墨耸肩,她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就这么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毕竟这跟她实在没有半点的关系,就该当是听了一个故事一样,过了就过了。
可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那人同样是军人,所以姜墨才多了几分感同身受或者说是怜悯。
“二爷……您心真善啊……”朝南突然就有些鼻头发酸,嘴里的话纠结了半天只能叹出这么一声来。
“唉……我只是觉得他与我父亲一样同样是军人,而且他还是个忠肝义胆之人,不免就多少有些心疼他的遭遇。
小叔叔说……说他满门被屠,一个生还的人都没有,就连他的孩子都没有被放过!真的太残忍,太灭绝人性了。
若是他真的谋逆叛乱,这样的大罪也许应该。
可……我听小叔叔说,那个罪名是在他满门被灭之后,西夏王为安抚民心,维持朝局匆匆按给他们的。
没有调查,没有证实,就这么匆匆按在他们身上,这,这听上去就带着莫名的委屈啊。
反正我是不大相信那个说法,总觉得……这里头有什么阴谋,唉……倒是可怜了他一家人了,居然连个活口都没有。”姜墨有些莫名怅然。
“是啊,何其惨烈啊……”朝南这话叹得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