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救人，快！”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岸上的赵宗佻，他知道小丫头法子奏效了，他们赌赢了，赵朝宣那小子回来了。

见状，赵宗佻便立刻吩咐朱晌下水，而他自己则也纵身跳下，直奔了姜墨身边。

“是！”赵宗佻一声立下，就连侍卫也立刻跟着下水，立刻朝赵朝宣的方向快速游了过去，宗广王与王妃卫鸾双手紧握，只希望赵朝宣是平安无事的。

“丫头……”

“小叔叔……”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关心着赵朝宣的情况，毕竟他确实处境堪忧，谁也不知道他是否还好，而此时也只有赵宗佻知道姜墨这丫头心里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冲了过来，一把将几乎双腿发软就要跪在地上的姜墨紧紧搂在了怀里，红了眼圈……

“小王爷，您再坚持一下！”

“咳咳咳……咳咳咳……姜二，姜二呢……”赵朝宣奋力地往上游着，几乎跃出了水面却不见了姜墨受伤的身影，急得乱吼，咳嗽不已。

“小王爷，二爷她没事的，她……小王爷……糟了，快抬上去，抬上去！”赵朝宣本就被姜墨教训折腾的够呛，如今又沉入水底吃了太多水，整个人情况非常不好，来不及抬回屋里，侍卫们立刻在岸边开始急救。

“小王爷，坚持住，坚持住！”朱晌一边边压着赵朝宣的胸口，嘴里不停地喊着，心里也在不住地祈祷，祈祷小王爷赵朝宣不会有事，不然二爷怕不仅仅是要伤心了。

“宣儿，宣儿……”那年冬日的湖水不仅仅是赵朝宣的噩梦，更是王妃卫鸾的噩梦，姜墨心里也异常清楚，可这一次她也是被逼无奈，不得不赌了这一把，看着干娘跪在赵朝宣身边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姜墨心里越发酸楚。

“放心吧，朝宣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他不会有事的……”赵宗佻知道怀里丫头浑身战栗是在担心什么，便低声不住安抚。

刚刚心里默念那十个数字对姜墨来说才是最大的煎熬，她每念出一声，心也便沉了一分，因为她不知道她是否能够赌赢。

越是接近那个数字，她便越是忐忑不已，整个人就凭着一股子韧劲站在水里，死死撑着。

没人知道她心里到底有多痛苦，亲手把自己最好的兄弟扔进水里，让他自生自灭，这就如同跟阎王打了这个赌，一念是生，一念是死，即便是最后她赢了，可姜墨也像是用尽了毕生的力气，突然浑身就脱力了一般。

若不是赵宗佻及时出现抱住了她，此时的姜墨应该已经昏倒水面了。

“他……会怪我……”下了那么恨的手，天知道姜墨的心有多难受，姜墨靠在赵宗佻怀里，颤颤巍巍。

“不会的，不会的……”

“干娘……”

“放心，三嫂也不会怪你，毕竟你救了朝宣，你救了他……”姜墨看着王妃卫鸾头也不抬，失声痛哭的样子，心里也在害怕，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赵宗佻的安抚便接踵而至。

姜墨虽然一直站在浅水边上，可因为赵朝宣她依旧也是浑身湿透，即便是盛夏的天气，她也开始觉得浑身发凉，赵宗佻不住地搓着他的身体，希望能给她些热量。

“咳咳……姜，姜二……”终于，在朱晌不断地按压与努力之下，赵朝宣终于被救了回来，只是念了这么一句，然后立即被抬回屋里宣了太医。

所有人的几乎围着赵朝宣快速离去，岸边只留着赵宗佻紧紧搂着姜墨，不断地安抚，朱晌与白幽护在左右，寸步不离……

“咳咳……咳咳咳……”

“宣儿，你，你醒了？”

“娘……姜二呢？姜二呢？”

“墨，墨丫头她……”王妃卫鸾见自己儿子刚一醒来便满嘴吆喝着墨丫头，生怕他这是在记仇，虽然刚刚那会的情况她有些生气，但……

“她是不是出事了？我看见她在水里被赵南川和，和秦苒捅了一刀！

我，我想喊，却喊不出声，全是水，全是水，我拼命地游着，可是她却越来越远，娘，姜二一定是出事了，对不对？”赵朝宣拉着王妃卫鸾的手恐慌道，从那天他被救回来之后，赵朝宣一直就是浑浑噩噩的，从来没有这么清醒地担心过一个人，这般激动，但几乎是失望了的王妃卫鸾心里却不敢确定。

“没有，没有，你别胡说，墨丫头好着呢，她没受伤，她好着呢，宣儿，你……”

“娘你别骗我，不对，姜二一定受伤了，我亲眼看见了！”

“没有，没有，娘没有骗你，她好着呢，真的，她好着呢！”

“我不信，我不信！姜二，姜二！”

“宣儿，你别胡闹，你不能起来，宣儿！”也许真是赵朝宣与姜墨好兄弟之间的心有灵犀，姜墨不舍得他死，他又怎么忍心看着姜墨出事，生怕自己母妃骗自己，赵朝宣不顾浑身的瘀伤，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只想去确定姜墨是安好的。

“宣儿！”王妃卫鸾紧跟其后，小厮们也追了出去。

“哎，这是怎么回事？”外头宗广王正跟太医说话，赵宗佻也搀着姜墨将将过来，赵朝宣便破门而出，宗广王生怕他这是又要发作，吓了一跳。

“王爷，宣儿非说是见着墨丫头受伤了，他非得……”

“朝宣？”

“姜，姜二……你，你真的没事吧？”

“你……你在乎我……有事吗？”赵宗佻刚搀着姜墨到了屋外，赵朝宣便赤着脚冲了出来，两个孩子差点相撞，倒是都突然愣住了。

“我，我，我看见他们，他们拿匕首捅了你，我，我想要救你的，真的，我想要救你的……可我怎么都游不到你身边，怎么都不行，我……”赵朝宣有些语无伦次，样子像是还不很清醒，一旁的王妃直掉眼泪。

“他们……是捅了我一刀……而且……很深……在这里……你……”姜墨看着赵朝宣的慌乱无措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步步上前，几乎哽咽道。

她的话倒也没错，赵南川他们差点要了赵朝宣的命，不仅仅如此还把赵朝宣折腾成了这幅样子，就如同是在姜墨心口捅了一刀一般，真的很痛。

“我……对不起，对不起……”这话也只有赵朝宣跟赵宗佻听明白了，尤其是赵朝宣更是清楚姜墨话中的深意，几乎失声痛哭。

这段时间的所有他想要逃避的事情如同潮水一般全部涌上了心头，他记起来他跟姜墨因为秦苒而争吵，甚至差点决裂……

他记起来他不听姜墨劝阻一意孤行还要与秦苒私奔……

他记起来他满怀憧憬与深情地要与秦苒双宿双飞却换来了她的决然与冷酷无情……

他记起来……那个暗室里赵南川的所有嘲讽，他记起来大火之中他是何等的颓废消极，若不是云想容与向北执意救他，他或许……真的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

他记得的，他都记得，只是他一直都不肯面对，而如今……在湖底那一刹那的恍惚之间，在看到姜墨受伤他却无能为力的时候，赵朝宣再也逃避不了了，他也不想再逃避了，所有的记忆，不论好坏他都记起来了……

被他们从水中救起，赵朝宣耳边就一直回荡着姜二那一句怒吼“你的命是姑奶奶我从阎王手里夺回来的，你想死就死啊，你有没有问过我，你要敢死，老子就拆了阎王殿去，就让你成了孤魂野鬼，永世再也见不着我们！”

呵呵……也只有姜二能在威胁人时候还这么霸气吧，他倒是真信姜二，若是他依旧浑噩，姜墨怕是真的不会放过他了。

他知道姜墨有多担心他，也知道姜墨为了救他何等的辛苦，而他却还在因为心里那点所谓的自尊与悲情那么折磨着她，是他不对，是他混蛋！

姜二说得对，第一次是她从阎王爷那里抢他回来，第二次是云想容和向北用命换了他，他们都那么努力，那么拼命地保护他，他有什么理由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