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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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很静。

宴好心跳得很快。

江暮行坐回椅子上,后仰一些靠着椅背:“都要了,你能前进多少?”

宴好脑子里像是有一根线在江暮行手上,线扯了一下,他的思路就跟着跑:“五名?”

江暮行沉默不语。

宴好试探地换了个名次:“十名?”

江暮行依旧沉默。

宴好嗓子眼发干,嘴里发出的声音自己听起来都有点不真切:“二十名?”

江暮行屈指点了几下椅子扶手:“翻倍。”

宴好的脸色登时就变了:“不可能。”

“全班六十四人,我的名次是很稳定的第六十二名,倒数第三,你要我前进四十,直接从垫底变成中上,不可能的。”

而且一中高二总共十七个班,五个文科班,剩下十二个全是理科班。

那十二个班里面,123班都是重点理科班。

宴好就在1班。

班里考进来的每个人在初中都是学霸,被人膜拜的对象,他们之间的竞争很强,前进一名都很艰难,否则他也不会是万年倒数第三。

江暮行的眉峰微拢:“下周六我过来的时候给你划每科的重点,期末成绩名单贴墙上那天,我希望能在班级前三十里看到你。”

宴好要疯了:“班长,我是买进一中的。”

江暮行轻描淡写:“所以只让你进班级前三十。”

“我现在是班级倒数第三。”宴好抓了抓耳朵,重复并强调的说,“倒数第三。”

几秒后他听见江暮行开口:“慌了?”

宴好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江暮行在笑,他用余光瞄过去,发现只是自己混乱了。

因为江暮行跟往常一样,唇角压着,很严峻也很冷。

宴好点点头:“对,很慌。”

江暮行看他一眼:“你想要我给你划重点,却又不相信我。”

“我信!”

宴好急忙解释了句,停顿几个瞬息,轻笑着说,“班长,你一直是年级第一,就没掉下来过,我一个班级垫底的,要是不信你,那不就成傻逼了吗?”

江暮行的视线没从他脸上移开:“那你慌什么?”

“我慌是因为距离期末只有二十几天了,以我的学习效率,时间上会很紧迫。”

宴好下意识啃咬食指,牙齿磨着白皙的关节。

“砰——”

桌上的笔被江暮行弄掉了下来。

那点声响让宴好神经末梢一抖,注意力紧跟着转移,内心的焦躁消散了点,他松开了快要被咬出血的食指关节。

江暮行捡起脚边的中性笔:“我考试前通常只是翻翻课本,不会刻意去划重点来复习,否则现在就能给你。”

宴好感觉到了来自他的智商碾压。

静默了一两分钟,江暮行出声:“后天。”

宴好不敢置信地抬眼。

江暮行转了转笔帽:“后天中午午休的时候,你来我座位上找我。”

宴好的眼睑轻颤,自己要的不只是数学一门的重点,是每科,就一天时间怎么标得出来?江暮行还要上课,肯定很影响他的学习计划。

“我不着急,还是下周六吧。”

江暮行把笔收进书包里:“就后天。”

宴好趁着顺刘海的时候看他,见他已经皱起了眉头,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想了想道:“那到时候你来我这吧,午休的时候班上有人睡觉,不方便讨论。”

江暮行:“行。”

宴好思绪乱飞,一会是接下来的二十几天要怎么拼,一会是下周可以不用等到周六周日,就可以跟他在一块了。

“明天周一,早自习是英语,别迟到了,另外,”江暮行起身,“数学作业要交。”

宴好瞥瞥左手边的数学卷子,眼皮跳了跳。

“不要没有尝试就认为自己不行。”

江暮行说,“有些事,看着难,其实只要你往前踏一步,就会发现……”

话声突然顿住了,他低头摩挲掌心里的那些茧,沉默了下来。

宴好不解地看向他。

江暮行并没有往下说,而是另起话头:“期末前我会监督你。”

“前提是你要肯学习。”

宴好看看桌上的帆船模型:“如果我期末能前进四十名,就请班长去海边玩。”

江暮行背上书包往房门外走:“考到了再说。”

宴好心潮澎湃不已,难以自制地喊了声:“班长,你高三还给我辅导吧。”

江暮行挥了下手。

宴好望着他的背影,目光炽烈:“是不愿意,还是跟我说拜拜,明天见啊?”

江暮行没回头:“记得把作业做了,我明天会检查。”

而后大门开了又关,公寓里一片空寂。

宴好坐到江暮行坐过的椅子上面,趴在他碰过的桌前,脸埋进臂弯里,轻声喃喃着回应那个手势:“明天见。”

后半夜宴好把作业全部做完,躺到床上准备睡了,冷不丁地想起来,面对他那么贪心又过分的想法,江暮行竟然答应了。

宴好一下子就没了睡意,他摸到手机,把聊天记录看一遍,又去翻短信。

一个字一个字的默念。

最后编辑了一条短信:我好喜欢你。

放进了草稿箱里。

宴好揣着沉甸甸的爱恋想,要是这次期末真的可以把成绩提上去那么多,高三一年再让江暮行给他补课,用尽全力拼一把,说不定有希望考到江暮行的学校旁边。

当然期间最好是能成功表白。

那他们就能在大学里谈了,比梦里还美。

宴好也不知道自己后来有没有睡着,早上到教室的时候一点也不头昏脑胀,打了鸡血一样,无比亢奋。

杨丛跟夏水一块儿到的。

夏水请完假回来,瘦了也黑了,小煤球一样,衬得牙特别白,可以去代言牙膏广告了。

宴好还没打招呼,夏水就是一声鬼叫:“卧槽,你胳膊怎么弄的?”

这会已经是早自习了,唧唧嗡嗡的背着单词,夏水这一嗓子只引起了一小片人的注意。

尽管如此,波动依旧不小。

宴好生得很白,两条胳膊上的小水泡很扎眼,显得有几分触目惊心。

周围七嘴八舌的问他是被什么烫的,开水还是油。

好奇心得到满足,他们就前后左右地讨论起了烫伤的法子。

“芦荟”“牙膏”“酱油”“京万红药膏”什么的,讨论了会就各背各的单词。

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宴好见夏水拧着细眉看了又看,就指指水泡:“很恶心?”

“那倒不会。”夏水想着形容词,“就是,怎么说呢,洋葱,怎么说来着?”

杨丛歪着脖子扒拉课桌兜:“不舒服。”

“对,不舒服!”夏水唉声叹气,“小好,你胳膊多白多光滑啊,这几个小水泡看着我难受死了,想抠掉。”

杨丛把课桌兜里的一摞书刨上来:“大小姐,你可得管住自己的黑爪子,水泡破了容易感染,尤其是这种火辣的天气。”

夏水翻白眼:“我就这么一说。”

杨丛嗤笑:“保不准你智障。”

夏水作势要抽他,扭脸问宴好:“你不拦我啊?”

宴好在看手机:“不拦,你随意。”

夏水:“……”

杨丛:“……”

夏水幸灾乐祸的跟杨丛对视:小丛子,你失宠了?

杨丛:呵呵。

第一节课是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出题,叫人上去做。

先叫的成绩比较好,又喜欢的上去,夸了一波,后面轮到成绩相对来说比较差的了。

老师看一圈,叫了个名:“宴好。”

宴好在给自动笔换笔芯。

杨丛拐他手肘:“好哥,你中奖了。”

宴好放下自动笔看黑板上的题,发现题型有点眼熟。

江暮行教过他。

宴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杨丛把椅子往前挪挪,给他腾地儿,老父亲般安慰:“那题不知道是什么鬼,我注意到班上没多少动笔的,你上去摆个姿势就下来,没得事,莫慌。”

宴好从里面出来:“我去试试。”

杨丛:“??”我这是热出他妈幻觉了?

夏水对宴好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杨丛踢她椅子撑,投过去一个求解的眼神,你也听见了?

夏水用嘴型回:听见了,小好头一次这么积极,必须挺他。

杨丛惊悚万分,竟然不是幻觉。

哥们是有什么奇遇,吃到了仙丹,或者是得到了一枚住着大佬的戒指?

宴好上去前是很有把握的,结果往讲台上一站,面对着黑板,就感觉自己不会做了。

背后是全班同学,会很慌。

宴好深呼吸,静下心来认真解题,不知不觉地写了半个黑板,却还没解出来,他心里有点没底了,一分神就掐断了粉笔。

宴好从讲台的粉笔盒里拿了一支长粉笔,下意识去看江暮行。

似是有所察觉,江暮行抬头往宴好这边扫了眼,视线掠过他胳膊上的水泡,又折回去。

宴好眼神问他对不对,一心只想着黑板上的题。

俨然忘了去观察江暮行看到烫伤是什么反应,自己会不会得到点关注。

窗外有一阵发烫的风吹进来,撩拨着少年的细碎刘海,眉间一点红若隐若现。

江暮行半响微点头。

那一刻,宴好的眼睛睁大,被喜欢的人认可的狂喜变成光从眼里窜出来,像黑夜里的星辰,明亮又那么耀眼。

江暮行偏头看黑板,提醒讲台上的少年去做题。

宴好回过神来,立即捏着粉笔转过身,继续往下演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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