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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鳞人微笑,拿着边缘石,他抬手喝了一杯。
一盏褐色的钻石的灯,映着他的鱼目,他说:“磁漫国的王,你知道了些什么,一些布局,一些陷阱,还是可以永生的白袍子的阴谋诡计。我和我的同伴交流了许多时刻,我们把酒言欢,他们说知道了不少秘密。猜猜,绿满家族的荒郊野外的那片地下海,可不是普通的地下海,曾经的绿满家族在黛星体毁灭时,绿满家族的先人就是仰仗那片地下海来到了K星的丛林,这也就是为什么地下海里会有一幢翡翠的屋舍。哈哈,好诡异的绿满家族。”
鱼鳞人一边说一边喝着酒,他的脸上出现了红晕,他的鱼头歪斜着依然高傲,他们那可以互通信息的脑袋,没有名字也没有代号的鱼鳞人,就是一个整体,他们五百万年的寿命,是比K星的居民一百万年的光阴要长久,而他们自从离开自己的家园,众神的焰,熵,毁灭时,就开始了世世代代依靠旅行来繁衍生息的命运,他们的鱼篓,他们的边缘石,还有他们的鱼叉,在他们那高傲的神色里,铸就着一代又一代的鱼鳞人。
他们不渴望稳定的家园吗?
酒馆的侍者为大家上了新的佳酿,据说这样的夏季里最好的酒水了,又添了新鲜的鱼干和野鸟的蛋,黄金的麦饼和褐色的酱。当然也有不同星体的厨师为大家制作的佳品,也有不同族群的仆人或侍者为大家倾情的服务。
在这个幽绿的树洞里,是忘记了K星的纷争,忘记了四维或是三维世界,我们K星的其他四大家族,粉饰家族、爵刃家族、绿满家族和玲珑家族正在其他的世界进行着轰轰烈烈的生命体改造计划,改造着自认为可以出佳作的试验,而磁漫家族却淡出了这样的计划,因为经历过K星黑暗期的居民已经丧失了改造其他生命体的能力,除了玺翠和光斑赂,除了历史上还活着的旧的白袍子罪犯。
那样壮丽的试验,在四维的飘着火焰或是飞着红绫花的世界,会是如何的纷争呢?我多么想视而不见。
我平静地说:“但是我还是没有弄清楚,那些神秘的符号究竟是哪个星体或是家族的文字,那些究竟是些什么?如此多的书籍,在女子锦尚的书房,那是什么意思呢?”
绿色玉佩在酒架上随着洞口吹来的风,摇曳不定,一些闪着绿光的斑点,慢慢洒落在银质的酒杯上。
鱼鳞人摇着头:“这是个怪事,我也想了很久,难道真不是绿满家族曾经的文字吗?那么多,我们都不认识。我们鱼鳞人,去了多少的星体,还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它们虽然和磁漫家族的很相似,但全然不是,这是什么,连绿满家族的族长大脚丫也一口否定。我怀疑,他定然知道也不会告诉我们。”
洞口,进来了稀疏的光。
爵刃家族的人,来了一桌子,他们找了墙角的隐蔽的位置坐在那里,液态的身体时刻变换着坚硬的刀剑,他们低沉地舞动着黑色袍子,流淌的躯体,怪异地举起酒杯,他们饮着酒,低声交谈。
粉饰家族也低调地在最干净的位置上,优雅地吃着美丽的点心,他们的粉色裙袍分辨不出男女。只有云端的香气,让经过他们身旁的人认为到了仙境的沉醉。
玲珑家族的人,却来的似乎少了,只有两位客人家在其他的族群的中央,他们的红色的镶嵌着金银珠玉的锦袍,依然鲜丽华贵。
磁漫的居民竟然不在这个酒馆里,我没有看到头顶上那轮象征着磁漫家族的月轮。磁漫的最贵,仿佛是永远生活在光里。
爵刃的王,烨,他滑动着身体过来的时候就是一声阴森的冷笑。
烨,伸着液态的胳膊,举起酒杯倒满了一杯黑色酒水,他说:“磁漫国的王,你的谜题解开了吗?为了解开那些你认作的谜题,你去了古老的监狱,泥沼的监狱,那幢可怕的监狱,看到古井了吗,冒着蓝色气泡的古井,那些海水飞着咸腥。在那里,你找到答案了吗?一个眼瞳中飞着芦苇白光的人,要杀你对吗?杀不了你的人也要尝试地刺杀你,你知道为什么吗?那些芦苇的白光,真是好优雅,和传说的一样吧,我也好想见识一下。”
芦苇的白光,眼目中芦苇的白光,多么鲜明的景象。来自可以永生的一位旧的白袍子的眼底。
我记得她刺杀时的眼神,那种想要侵占一切的猛烈,那种眼中就是旷野的根的疯狂。
鱼鳞人说:“她的眼,已经是经历了无尽的宇宙的光,已经不是鲜嫩了,老不死的疯子,太可怕了!”他拼命喝了酒,想要忘记可怕的一幕。他拍着桌子,一位仆人送来鱼干,紫色的鱼干,加上红色酱,鲜美是气味,鱼鳞人流着口水。
烨,爵刃的王,大笑:“鱼鳞人,竟然也爱吃鱼,那你们的背篓里为何没有鱼干,那是鱼篓啊,多么古怪。”他变换着刀剑一样的手指,插了一片鱼,放进口中,而鱼鳞人自傲地并不理会爵刃的王,烨的嘲讽。
绿满家族的神秘组织和芦苇的白光有关联吗?我的蓝眸加深,仿佛要溢出万年的冰雪。
“伟大的鱼鳞人,你不想念你的家乡,你不爱吗?忘记了,走了太多的路,太多的路途,忘记了,嗨,别吃了,我真会认为你在啃咬自己的身体,鱼干呢?你们熵,为何毁灭了?因为星辰的跃迁没有成功吗?你们逃了,那颗星,是海洋的星辰,你们怎么从来不说呢?是不是有秘密,来我们的K星,很值得怀疑。鱼鳞人,假若你与K星为敌,我爵刃的王,是不会放过你的,味道一定鲜美的鱼鳞人,看,鱼鳞又掉了,你的同伴又在被客人打,快过去支援下吧,哈哈哈!”烨,从鱼鳞人的盘子里抢了些鱼片,大笑地嘲弄。
旁边的座位上,不知何时来了仆人小翠,我想她还沉浸在悲伤中,她的主人就死在了她的面前,她却无力阻止,那把可以杀死她主人的银刀就是一个噩梦。
仆人小翠背对着我说:“磁漫国的王,那些讯息,你真的想不起来了吗?主人说她留给你了信息。”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用银刀结束了自己的命,我并不知道这一切为了什么,仅仅是要刺杀我吗?为了黑暗,你信吗?小翠,我想知道那些符号是什么意义。”我说。
爵刃的王,烨,摇晃着液态的身体低声道:“你们好奇怪,不是都死了吗?还会有什么讯息,对死者纪念吗?她可是罪人,还有什么有价值的讯息。是告诉磁漫的王有危险,然后自己亲手刺杀他吗?你的主人真滑稽,是不是年纪越大,都忘记自己是谁了,永生看来也未必是福分。早死也好!”他流淌着身体去了别处。
酒馆的桌面上,他黑袍子刮过一阵阴森森的风。
仆人小翠说:“仔细想想,你会想到,她有讯息给过你,而那些符号,我还是认为没有任何意义。”
我无言以对。
当树洞的门,又一次推开后,我们见到了相见的人。
地下海,那户人家,蓝色血液的人家,血液凝结会成为蓝色石头的人家,那户穿着蓑衣戴着斗笠,又蒙着面的人,全身的鱼腥味,霎时席卷了这间小小酒馆。
一行三人,当他们要继续朝这边走时,仆人急忙去禀报了酒馆的掌柜长钩子,一条腿的长钩子,让仆人引他们去了偏厅。像是不打算去,他们拒绝地站在原地。
其中一位指着我,长钩子掌柜马上意会言传,我也去了偏厅。
当大家都坐下,他们在桌子上与长钩子用另一种符号沟通。
这次来是要拿回上次放在这里的几颗钻石,仅此而已。
他们鱼腥味真的太大了,仿佛是大海的海水流淌淹没了这间小小的树洞酒馆。
望着我的蓝眸和微微蓝的发,这些海底怪人写下了一个名字:“旧睿”,世代斩杀十大白袍子的家族。
旧睿,像是一个久远的梦境,我恍惚地望着他的裹起来的脸,他叫旧睿,海底的那户人家的长者。
他曾经是谁?仿若有绿光飞飘在空中。
又是一串符号,在桌子上:“我们来自宇宙缝隙,五维的缝隙,那些孩童也在那里。”
然后起身,他们快速离开了酒馆,只有海水的气味还在。
我忽然问长钩子:“绿满家族的那些消失的孩童,是不是在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宇宙缝隙的另一个世界,绿满家族神秘组织新的拓展出的版图?我不禁内心一怔,虽不渴望曾经的家园,那里一定是与黛星体极其相似的吧。
我看到粉饰家族的少女粉,轻轻飞出酒馆,她微微地回眸,粉色的光在她的眼里,那是一份冷凉的凝视,如此的孤冷,全然不是过去,毁灭的曾经。
我轻轻说:“粉饰家族?如今……”
仆人小翠抬起绿色手臂,帮我把袍子从椅子上拉下来。
她说:“磁漫国的王,你终于想到了讯息。银梯子挂在云端,我的主人死有所值。K星的大战开始了。银椅子上坐着死去的君王,我的主人才是绿满家族藏匿的王。”说完,她飞着树叶的裙摆也飞出了树洞,没有回头。
粉饰家族?是她的主人留给我的讯息吗?
“绿色的枝叶,绿色的年轮,绿色的眼;绿色的太阳,绿色的光线,绿色的脚踝;第一张银椅子打翻了绿色的翡翠箩筐,银色的刀剑割断了绿色血脉;第二张银椅子坐着死去的君王,第三张银梯子上爬满了强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