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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条幽深深的宇宙裂痕里,五维的天际下K星,春季的潮水慢慢滑过山川和旷野。
天空,憔悴着旧时代的枯叶,呼呼地落向地面。
就是这样黑暗的缝隙中,我悄悄走进了那条林荫小路,内心孤冷。
神秘的林间细路,茂密葱翠,蜿蜒曲折,似一条条回行的暗线,反反复复地折叠着要走的轨迹,延伸向前方,闪现出一片冷光,深寒着春季里深处的路途。
路边,汛期里涨满的明亮溪水,漫过泥泞不堪的小径,弄湿了我的蓝袍。
我提着剑,颔首,一直向前急行。
婆娑的树影,划过我的脸,那是阴暗的景象,我立刻把剑掩藏在我的袍子下,以防剑光引起野兽的攻击,我没有回头看悬崖上的铁皮屋子,我的离去应该不会引起怀疑,我已经和粉告别,至于绿满家族的小满还没有来得及,因为树屋都在修葺,粉说帮我转告。
我踩着泥水的路,加快了步履的速度,希望地下安全堡垒乌岩城的外星男孩漓能安然无恙。
这就是长钩子酒馆醉后说的可以返回地下安全堡垒的路。
走了半天,很是漫长,树叶上的雨水落在我的袍子上,已然湿了一片,苍茫的夜色里我不得不低空飞翔,利用风力吹干它。
我飞了一盏茶水的时间,袍子就干了,我落在地上继续隐蔽朝前赶路。
前面这条路非常狭窄,这是一条山谷里的路,我只要按照长钩子说的挤过荆棘林就可以进入紫色地带。我在急转弯的时候,却分了心,险些被巨大的针棘刮碎了我的袍子。
等待我起身时,一个身影飞在我的前面,那绿色的脸庞闪出可爱的笑意。
是K星贵族之一绿满家族的小满,她跟了来。我明明走的很小心,连树林的野兽和大虫都没有惊动,她是如何跟踪来的?
等我穿过山谷开裂的缝隙,进入紫色的泥地时,她穿着树叶的裙子就这样站在我的面前。
拦住去路,摇动着绿色头发里的犄角,小满不悦地说:“星洡哥,你没有和我告别,就这样走了。”
我说:“情况紧急,小满,你快点儿回去吧,族长要担心了。”
飞着树叶裙摆,小满喊着:“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救那个K星地心下的男孩,漓,听说他是外星来的少年。我没见过外星的孩子。我要见他!星洡哥!好好奇呢。”
我说:“此行,很危险!”
飘着树叶的裙裾,小满轻笑:“比我们这里的世界还危险?据说这紫色地带可是容易迷路啊,你确定我们刚才的那道山谷裂缝还在?你说是哪一条呢?星洡哥。”
我深呼吸,紫色泥地四周都是山谷的小路,已经无法断定刚才是从哪一条进来的,只有前进的路标,没有返回去的指向,这又是一条有去无回的路。
紫色的泥地,绵延万里,仿若走在荒境。紫色的波涛在黑色的天上翻涌不息,又像是炉火,焚烧着我的心。我的额上冒出几滴透明的汗。
小女孩小满跟在我的身边,绿色的小脸也渐渐笼罩出宁静的冰冷,她轻轻说:“星洡哥,这是什么地方,我姨娘说这样的地方是将死之境,这是一条特别的时空之路。我们可以飞。”说着小满低空轻舞。
我的眼里一片风暴,因为我看到紫色的爪牙正在撕裂我身后的蓝袍,挥出剑砍落怪物的脚,它们却又好像遇到我的剑身变成了空气,这是噩梦吗?
一个女孩低声说:“闭上眼,向前!星洡哥,那一世,你知道我是谁吗?”她拉着我的衣袖我们拼命朝前飞去,那是极细极细的一条路径,辗压着我们的身体,我们如钢丝般飞跃了进去。
那是一个圆球,紫色的雾气环绕其中,我们进入了球体内部,渐渐平息了紧张的气息。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闯入了球体,被困住了?
飞扬绿发,小满坐下来,坐在如棉花般的败絮般的球体内。
“我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在滚动的世界里,这是我们绿满家族也知道的曲径之路。”舞动着鸭掌,小满和我说。
曲径之路,就是通往K星地下的通道,只有每年特殊的季节才行得通。身为绿满家族的族长的女儿,小满也不慌张,她说出了一些秘密。
原来,当K星进入黑暗时代后,伟大的领导者带领K星的居民隐藏地下,在通往地下的路甚多,那个时候,人们并没有打算久居地底。
但是后来,K星表面的环境越来越恶劣,进去的路也越来越少,这条曲径之路,就是其中的一条,每年的汛期会有机会。小满说绿满家族的人知道这样的路,但是坚强的绿满家族依然愿意留居在外,没有选择隐居地下。
当球体开始旋转时,我们都晕厥了过去,仿佛千年万年,睡在不知道哪一种境遇里,我却好似见到了光,见到了万丈的光芒,它们从我的掌心飞出,带着洁净透明扑簌簌的鹅毛大雪,霎时天地被席卷在深空的雪域里。
一个女孩的声音呓语在我的耳边:“星洡哥,你知道我是谁吗?那一世我是你的宫女,终日站在大殿外,看你目视星空。你还记得夜色里飞起的如雪的樱花吗?”
“星洡哥,你知道望着你坐在宫殿的屋顶看着天空星辰的快乐吗?我好想仰望尘世的星空,可是星洡哥,最闪耀的那颗星,就是你。我希望七维之下的每个世界,都能遇见你。神说,只要祈求,就可以遇见,你看我今生遇见了你。”
女孩的发,飞着绿色星芒,她手里的灯闪着花瓣的火焰。穿越星海,回眸。
一滴滴星辉,像泪,洒满天空。
原来这是一个梦。
——
当球体猛然爆裂后,我们滚落在一处街巷里,灯,昏黄的油灯,直立在安全堡垒的乌岩城的大街上忧郁地燃着。
火苗垂着头颅,像在献祭亡灵。街道断裂,一块一块的,像拼图,深渊的沟壑一道道把连续的道路分割。
她的绿色的小手捂住了头上的小犄角,小满惊惶地说:“星洡哥,乌岩城是这样子的吗?这里不能飞呀。”
我的沉默让她立刻明白就是这样,她的竹篾和树叶编织的裙子瑟瑟在风中,她挥动双手和双脚也飞不起来。
她悲伤地说:“这就是暝地,还叫安全堡垒,房子要塌了吗?这就是传说之中伟大的屋中之城乌岩城?我姨娘还说这里如皇宫,金银珠宝满地呢?的确有金银镶嵌地面,可是好压抑啊!”
“每个世界都有正义和勇敢的神域,每个世界都有栖身的穴巢。如果你感到孤寂,请容纳你仁慈的周遭!”——这是乌岩城斑驳城墙上雕刻着的话。
小满说这是腐蚀灵魂的毒药,小满说这就是监狱嘛,每个人都是囚犯,住的很安全,其实已经囚禁了自由的心。
我想起我养父的话他说安逸的人们某一日醒来都会遇见他此生的敌人,我的养父会在病榻上说一些我小时候听不懂的话。
因为我看到那张熟悉的床,就被仍在街道上,凌乱的被褥被风吹舞,那些破旧的织布翻飞在黑色的尘土里,我怔怔地出神地望着它们。
K星的地心下,金子般坚固的古堡,塌了。
小满说:“星洡哥,那是你的家吗?粉姐姐说你住古堡层,塌了!”
塌了,古堡的滑轮翻落在地,珠玉的绳索把墙体硬生生割出一道口子,层荒寂的住所,整幢古堡已经没有多少住户的世界仿佛已经忍受不了孤独用绳子勒死了自己,像个沧桑的连呼吸也不能顺畅的病者自尽了,消亡在黑暗里,成为一堆砖石。
我的泪,流了出来,那是我的家啊。那是我的养父母与我团聚的地方,那是那个孩子漓喊我父亲的地方,但是它塌了!
一地碎片,带着亘古金银的哭泣。
几位少年迈着步子用磁力术缠绕出的纤体,越过障碍,匆匆地去往其他的街区。
我喊着他们,他们转过头说:“星洡,好久没看到你了,你去哪里了?城池的很多老人都在问你,说没有报纸的日子很难打发,我们已经沦落到了连维度都快没有的世界,你去哪里了,你的孩子漓哭了很久,幸亏被长钩子酒馆给收留了。”
另一位少年也问:“星洡,你去哪里了,天呢,你好像变了?”
绿满家族的女孩小满,从一处墙体边跳出来问:“哪里变了,我的星洡哥和以前不一样吗?”
这几位少年见到绿色肌肤的小女孩都转过身来,细细观看。
一位说:“天啊,K星的地面都变成绿色皮肤了,变成野人,还好我们没有申请参加寻找光源的派遣行动,变得像野人!”
绒毛,绿色的脸蛋鼓起,小满很生气:“你们才是野人,你们是囚犯,自甘堕落的囚犯,乌岩城就是监狱,你们还很快乐呢,真蠢!”
我立刻说:“她是小满,是绿满家族的女孩。你们说我哪里变了?我的孩子漓现在还好吗?”
少年收起磁力术的纤体,停下来说:“哎呀,你看你,头发有蓝光,你的眼睛也变了。以前头发可没这么蓝。”
舞着树叶裙,小满撅起嘴说:“胡说,星洡哥头发本来就有淡淡的蓝光,眼仁也是,你们疯了吗?没多久就不认识他了,你们会磁力术了不起啊,我告诉你们在地面是没有多少用处的。我们绿满家族不会磁力术一样活得很好!”
少年不想再理会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小满,少年说:“你的孩子漓,长得都快比你高了,你们一家都很奇怪,真奇怪。蓝头发,这次带个绿色的小怪物回来。”
另一位少年飞出磁力术昏黄的纤体,绕着黑色的墙边缓行,他说:“漓是外星人,当然很怪,星洡也是外星人,和我们不一样。星洡,快去看看你的孩子吧,看还认不认得!”
断裂的世界,会磁力术的少年还是可以应付自如的,但是不会磁力术的我就困难多了,鸭掌快要露出鞋子,小满忧愁地走在我的身后。
我们要穿过几条这样的街道才能到达9号街区,长钩子酒馆去找我的漓,没有我的岁月,一定受苦了。我的心也自责起来。
青绿色的犄角闪着光,小满突然在后面问:“星洡哥,这里会遇到杀害你养父母的凶手吗?粉姐姐说这个人在地下城堡也会现身出来杀害你。”
满目苍夷,这个世界碎了,地心下的奢华古老的城堡都碎了。
地面古河的水,寂寞地流淌过脚下。世界要怎么迁移,才会快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