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开启了牛头不对马嘴的模式,跟我一样,谢斌也是如此:“伍小姐,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拢了拢头发,我扫了电梯一眼:“我有朋友过来,我们出去喝茶。”
上前一步,谢斌寸步不让:“你去哪里喝茶都好,我给你当司机。这是陈图临出差时交代过的,伍小姐你别让我左右为难。”
谢斌的话音刚落,电梯门开了,吴一迪和邓七七一前一后走出来,他们很快站到我的身侧。
瞥了谢斌一眼,吴一迪施施然伸出手去:“谢先生,你好。”
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谢斌疾疾收回手去,他抬起眼皮子盯着吴一迪:“吴总,是你约了伍小姐这么晚了出去喝茶?”
尽管谢斌的语气控制得挺好,也不失礼貌,但他这些话总体让人的感觉都不大好。
内敛地轻笑了一下,吴一迪倒毫不介怀,他挺简洁地回答:“当然。”
稍稍欠了欠身,谢斌淡淡然:“那吴总应该不介意,我也凑个热闹?”
丢给我一个让我淡定的眼神,吴一迪耸了耸肩:“我当然不介意。”
谢斌很快:“那我就冒昧了。”
朝我侧了侧身体,谢斌的语气更淡:“伍小姐,你坐我的车。”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内心全是焦躁,但我却不得不按捺着,大脑飞速运转了一下,我轻轻蹙眉,来了主意:“我们去海鲜街那边吃海鲜乳鸽吧,挺久不吃,我嘴馋了。”
怀揣着浓郁的心思,我和吴一迪邓七七对了对视线,然后我坐上了谢斌的车。
一路狂奔,来到海鲜街,刚刚坐下不久,我就站起来说要上洗手间,我才丢了一个眼神,邓七七随即心领神会跟上我的步伐,刚刚关上洗手间的门,还没等我跟她商量着,让她能不能帮我把吴一迪的车钥匙顺过来,邓七七已经拿着钥匙在我面前扬了扬。
我伸手作势想去捞,但邓七七的手却灵巧一别:“伍一,你先别急。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
我蹙眉:“好,你说。”
眼眸里似乎有慢慢弥散开来的雾霭,邓七七盯着我好一阵,她说:“注意安全。你要敢崩在汤雯雯那只掉毛鹅的手上,我有你好看!”
我重重点头:“我肯定会的。我出发半个小时后,你和吴一迪再想办法脱身跟上来。我相信你们会是我最强有力的后盾。”
把车钥匙塞我手上,邓七七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之前来过这个大排档,连着洗手间的右侧,有个小门,你等会从那里溜出去。你开车之前,连连打三次闪灯。吴一迪他还是不太放心,他找了四个靠谱的人跟着,这四个人会分成两车,随着你一起出发,在全胜海鲜酒家附近随时待命。他们的手上有监控器,能密切注意到里面的一举一动。”
我的鼻子很酸,但我也知道现在还不是矫情的时刻,于是我抽了几下把酸意压抑住,把车钥匙捏在手上:“那我走了。”
邓七七点头:“我大概五分钟后,才会出去。五分钟,你肯定能把车开车了。我会帮你稳住谢斌,说你在里面蹲坑。你去吧,万事小心。”
按照邓七七的指示,我很快找到那个小小的门,跻身出去,我弓下腰,快速移动到吴一迪的车旁钻上去,打了三下闪灯后,我发动引擎飞驰而去。
上了梅沙环山道,我从后视镜里面能看到后面确实有两辆车保持着匀速跟着我,心定不少,我把视线收回来,把注意力集中在开车上。
快从梅沙环山道下时,在这个点明明该人迹寂寥的三叉路口处,冷不丁冒出了一辆劲力十足的路虎,那个驾车的不知道到底是新手还是为了报复社会,总之那车灯被开到了最大,我的眼睛被晃得连连眯了几次。
咬咬牙,我抓住方向盘不放,加大油门往前冲。
但我很快发现,这辆路虎是冲着我来的,它像一条逶迤的蛇,在路上不断地东西漂移着,将跟在我身后那两辆车,彻底切割开来,把它们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虽然不知道这辆路虎的意图是什么,但我却能从它这些行动嗅到了变化的味道,凉意从后背漫上来,我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更不敢有任何松懈,我抓稳方向盘,把车提到最高速。
可是这辆车,却像是一个见了血的苍蝇,死盯着我不放,它的耐力十足,跟我的车距越来越近。
这个时候,就算我有意打电话给吴一迪,告诉他这边有异动,我也腾不出手来。
我怕我哪怕放慢一丁点的车速,它都会害死我。
咬着牙关,我还想再踩油门,但路虎在即将追上我时,驾驶室的车窗被摇了下来,有个脑袋飞快地探了出来。
透过后视镜,刘承宇的脸被急速产生的风刮得似乎有些变形,但他眼眸中的焦灼,我看得清清楚楚。
知道开车追我的人是刘承宇后,我提到嗓子眼的心降落了半分,但我却没有停下车来,而是保持匀速,然后摸索出手机给刘承宇拨了过去。
声音干燥得像即将要被点燃,刘承宇说:“伍一,你停车!”
我一只手捏着电话,另外一只手毫无松懈地按着方向盘:“你为什么跟着我?”
如同炮竹爆破,刘承宇的声调高了不少:“你先别一堆问题,我让你停车!不然我会采取别的方式,帮你停车!”
真不知道我是被害妄想症太严重,还是想象力太好,在电光火石间我的大脑一个激灵,我:“陈图让你来的?”
刘承宇的声音有些失真:“是!陈图让我来的!我不管你要去哪里,你都给我停车!三分钟内你不停,我马上撞上去!据我所知,你开的不是你自己的车,你开的是吴一迪的,这台车是他爸给他留的,是遗物,你最好别逼我毁掉吴一迪他爸留给他的遗物。”
我一个失神,手机“哐当”一声掉落,迟疑了几秒,我踩了急刹。
越过我,把车停在我前面去,刘承宇风风火火疾驰过来,死命地敲我的车窗。
硬着头皮,我把车窗摇下来,对上刘承宇的眼眸:“我约了朋友喝茶,再耽误下去,我就得让朋友等了。”
再一个用力锤了锤车门,刘承宇似乎除了这句不懂说别的话:“你下车。”
眉头全然蹙起来,我开门见山:“我不知道为什么陈图会喊你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帮他这种无聊的门,但我是个成年人,我就想出来跟朋友吃吃饭喝喝茶….”
我还没扯淡完,刘承宇的脸色一沉,他打断我:“我不会让你过去送死!”
全身发凉,我强撑住,极力掩饰:“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
简直是暴力狂啊,刘承宇猛然抬起脚重重地踹车,他的声音提高几个度:“伍一,我知道汤雯雯这个疯子坏事做尽,她该受到应有的制裁,但你不该拿自己去以身犯险!”
被刘承宇这样毫无遮掩地撕掉那一层虚无的薄雾,我慌乱了数十秒,话锋一转:“刘承宇吗,如果我今天晚上不过去,汤雯雯她后面会找宋小希和小段的麻烦,她说到就肯定会做到。你现在该做的不是在这里跟我扯淡,你应该去找宋小希,好好看着她,保她万全。”
没有马上接上我的话茬,刘承宇趁我说话的空档,他冷不丁把头探进来,按了开门锁,重重地拽开车门,他二话不说揪住我的胳膊,一个用力,将我从车上拎了下来,又利索地把车钥匙捞上,揣进裤兜中。
趔趄一下,我踉跄了好几步才彻底站稳脚步,头发却被这寂寥山道上的风所吹散,我伸手拢了拢头发,在皎洁的月光下用目光与刘承宇对峙着。
大概过了两分钟,刚刚被刘承宇甩掉的两辆车跟了上来,在不远处停下,四个看起来敦实得要命的壮汉疾步来到我的面前。
为首的那个男人睥睨着刘承宇一阵,他看向我:“伍小姐,请问这位先生跟你认识吗?”
想着我这段时间以来,为了布下陷阱让汤雯雯去跳,演了多少场戏,吞下多少隐忍,再回想起在三水上那惊心动魄的经历,想想被浸泡在福尔马林里面的孩子,我认为我必须在今晚,终结这所有的一切,我必须让今晚成为我能回归平淡生活的契机。
我感激刘承宇在这个关头,义气当先,为我着想来阻拦我,可是我却不能接受他这份厚重的馈赠。
咬紧牙关,我开始编:“我并不认识他。我刚刚开车时,有注意跟他保持着车距,但他不断地贴上来,还逼停我的车,他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想跟我搭讪,缠着我不让我走。”
为首的壮汉,打了一个眼神示意,站得离刘承宇最近的男人随即上前两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钳制住了刘承宇的胳膊。
却不急不躁,刘承宇漫不经心地瞟了瞟为首的那个男人,不徐不疾:“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在为吴一迪做事。我倒不是说我多能耐,但就算是吴一迪见到我,他也得给我半分面子。我不知道吴一迪是怎么交代你们,但你们现在护着的这个女人,她不仅仅是吴一迪的挚友,她也是我想护她周全的人。如果我今晚因为你们的阻拦,没有能够给她足够的保护,让她出了什么事,我必定将你们在场的所有人拆皮剥骨。就算我下不了这个狠手,我保证陈图他会比我更狠。”
为首的壮汉,他的瞳孔徒然撑大一些,他再一个眼神示意,钳制着刘承宇的手,已经被收了回去。
左右为难小片刻,那男人小心翼翼地看我:“伍小姐,你看这….”
在不知不觉中,刘承宇已然掌控了全场,他瞟了那男人一眼,打断他:“带着你的人撤到三十米开外的地方去,我有事要跟伍一单独聊聊。”
忖量着,这群敦厚的人,居然就这么的急急按照刘承宇说的去做了。
掏出一根烟来叼在嘴上,慢悠悠地点燃,刘承宇扫了我一眼:“你是自己走到我的车上,还是我扛你上去?”
就眼前的局势,我知道即使我拼死一搏,再跳上车去飙车,刘承宇肯定也有办法追上我,等到他跟着我去到了全胜,只会引起汤雯雯的警惕,我后面很难再找到时机去拽汤雯雯下地狱。
眉头拧成一个深结,我压低声音:“刘承宇,之前我和吴一迪他们在三水线上遭遇的事,我敢百分百肯定,那是汤雯雯做的!如果我今晚不跟她有个了断,我后面的生活,依然会没完没了的跌宕起伏,我早晚会被那种喋血的生活所逼疯!当我求你,你今晚就当没看到我,让我去做我该做的事,我计划得很好,不会有任何的遗漏,我肯定能把汤雯雯绳之于法,你放我走,可以吗?”
“不可以。我答应过陈图,帮他看着你,不让你瞎胡闹。”
猛地吸了一口烟,刘承宇睥睨着我,他掷地有声:“把汤雯雯绳之于法的事,你该交给陈图去做,你再强也是个女的,你瞎蹦跶啥?”
我真的是有苦难言。
拧起来的眉头差点就能夹死一只大象,我砸了砸嘴,无奈地苦笑:“呵呵,我要把这事交给陈图去做,估计下辈子,他才能让我看到希望。他连汤雯雯亏空友漫这事,都能忍,他都没打算去追究他。在他的心里面,情谊这玩意重如千金。我当然不怪他这点,但我也无法忽视他眼瞎的事实。你,陈竞,吴一迪,甚至我新交的朋友邓七七,都可以看出汤雯雯不是什么善茬,但陈图他特么的就是看不透!刘承宇,你说我能怎么办…”
往上挑了挑眉,刘承宇的嘴角微微一动,打断我:“你觉得陈图这个人蠢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