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都说酒后吐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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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他的发音因为酒意朦胧而显得模糊,可我听得清清楚楚!

他说的是:“离婚吧。”

寒意从骨骼接驳的缝隙中透出来,蔓延到全身,我的手一抖,那还带着温度的毛巾彻底滑落,在顷刻间被陈图挪动着压在了身下。

像是有个高压锅在我的大脑中炸裂,轰的一声将我所有的平静强制驱逐出去,只留下我一片空荡荡的平地,我愣神了不下半分钟,才像是被蛰了一下似的缓过神来。

用力揪住那条湿毛巾把它拖出来,我拍了拍陈图的手臂:“你刚刚说什么了陈图?”

鬼知道是谁给我的勇气,我居然拍了他不下十次,我重重复复问了他十次。

可是最终回应我的,只是陈图酒意笼罩下的一声嘟哝,然后他翻了一个身,背对着我发出了一波接一波,一波比一波高的打呼声。

他完全进入了沉睡状态。

我了解陈图,喝了酒的他,根本很难叫醒。

捏着那条已经从温热变凉的毛巾发了一阵呆,我最终有些木然地从沙发上下去,把毛巾洗了洗挂起来,我又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那些寒意慢慢散去,浓浓秋意带来的凉却挥之不去。

即使这一刻我的内心枯竭犹如朽木,我对于陈图在醉意中说出的三个字,介意得要死要活,可是依然不忍他在这秋天瑟瑟中醉酒躺在沙发上,连个保暖的毯子都没有。

重重地揉了揉眼睛,我疾步去卧室里翻来覆去找来一个还算厚实的被子,给陈图细致盖上后我睡意全无,于是我窝在沙发的另外一角,把小脚和大腿并拢起来,用手环住它,就在这灯火通明着将所有目光的焦点落在陈图的脸上。

我不知道我这样静默地看了他多久,我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撑到了几点才迷迷糊糊睡着,反正我后面,是被一阵锅碗瓢盆碰撞发出来的叮当声吵醒的。

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我蓦然发现昨晚我拿出来给陈图盖的被子,全盖在了我的身上。

静滞一下,我猛然把它掀开,蹬上拖鞋朝厨房那边走去,我刚刚贴着门沿,陈图已经转过脸来:“伍一你醒了?快去洗漱一下,很快就有得吃了。我给你熬了筒骨莲藕花生汤。”

他明显洗过澡了,把带着酒气的衣服换下来,再刮一下胡子,他整一个精神面貌看起来各种神清气爽,丝毫找不到宿醉的痕迹。

而他此时此刻,看着我的那种热切炙热,不复他昨晚在醉意纷扰下吐出的那三个伤人无比的字,所带来的冷硬和给我的刺痛。

可是,哪怕在不小心的情况下,手指被很小很小的刺扎入皮肉,即使那条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不把那刺挑出来,那些隐隐作痛的伤口,它只会在时光的煎熬酝酿中,越发溃烂破碎。

把双手抱在胸前,睥睨着陈图,努力把自己的语气保持得算是平和,我说:“你还记得你昨晚回到家跟我说的唯一一句话吗?”

满脸疑惑,陈图上前几步,他抓住我的手,微微晃动一下:“伍一,我说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了?”

将目光的焦点落在陈图深深的眸子上,我放慢语速:“你说过什么,你不记得了?”

疑云更浓,陈图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我真没印象了。”

嘴角动了动,我一字一顿:“陈图,你说,离婚吧。”

瞳孔徒然放大,陈图难以置信:“这是我说的?你确定我说了这几个字?”

心被揪成一团,烦闷到让我快要窒息,我点头,敛眉,再把脸埋下一些:“都说酒后吐真言。”

顾不上手上有油烟了,陈图又上前一步,他两只手抓住我的胳膊,他有些焦灼道:“伍一你看着我。你抬起脸来看着我。我给你保证,我绝对没有这么混账的想法。”

我非但没有仰起脸来,反而埋得更深:“陈图,喝醉的时候,人的心理防线最薄弱,潜意识也最清醒。或者在你的内心深处,暗藏着这样的想法,它一直在盘踞着蛰伏着,你浑然不觉。直到你喝醉了,这样的念头才会奔腾出来。陈图,或者你是真的想跟我离婚,或者其实你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爱我那么离不开我,我们当初的复婚都是一种…..”

陈图忽而将我环入怀里,他用了挺重的力道拥着我,强制着将我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他提高声调:“你别瞎说!伍一你不要瞎想。你就像我的命,没了你,我就跟没命了似的!”

用另外一只手拼命地搓了搓额头,陈图顿时茅塞顿开似的,他再次将我松开转而抓住我的胳膊,他诚挚满满:“伍一,我大概知道我为什么说这话了!昨天我应酬的那个客户,喝上头了他一直在跟我抱怨他现在的妻子像一个美丽却丑陋的花瓶,让他越发触不到,他一直抱怨着,我为了附和他,就随口跟着他说了几句离婚之类的话,我昨晚回到家,可能是还没从那转态中出来。伍一你别瞎想好吗?你别这样,我看着心疼。”

回想到在陈图出去应酬之前,我们没有什么分歧,他对我一如既往的热切,在回想到小木屋那一晚,他分明对我的身体有着最灼热的渴望,不管是从哪一个方面,他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离开我的征兆。

再想想陈图昨晚回到门口,已经醉成狗了,他的那些意识都已经模糊,他丫的估计也没认出我来。

现在听他这么诚恳地解释,我不禁哑言失笑,自觉自己太过敏感,太过小题大做。

那根小小的刺被彻底剔除,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放轻声音:“那你也不能怪我。如果是我喝多了,一回来就冲着你说离婚吧,后面不理你,自己睡得天昏地暗,你肯定也不好受。”

再一个将我重重撞入怀里环住,陈图似乎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他缓缓再开腔:“伍一,不好意思,昨天那客人太难搞了,谢武确实有帮我挡酒,可他后面根本挡不住,一来二去我就喝多了,我回来得晚,害得你要等我,还要陪我睡沙发。我还不要命的乱说话,让你委屈了。”

只要是不涉及原则底线,我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是那种挺好哄的人,对于陈图这态度,我挺受用的,我开玩笑道:“委屈倒没有。反正我昨晚没怎么睡,我一直在想如果你要跟我离婚,财产要怎么弄,你到底会给我分多少钱,一想到我快要成富婆了,还有点小激动。鬼知道我昨晚经历了什么样的心理历程,你现在告诉我,你这是给客户说的应酬话,我成为富婆的美梦特么的彻底落空了。”

陈图毫无情绪地轻笑:“傻。哪天我们真的走到离婚这一步,我肯定会净身出户的,所有的钱都给你,你要什么都给你。”

我噗嗤笑了:“如果我就要你呢?”

在我的侧脸若有若无蹭了一下,陈图贴着我的耳垂,用蛊惑人心的语气缓缓道:“你是想白天要还是晚上要?想在沙发上要还是在床上要?你想要重一点还是轻一点?你想要快一点还是慢一点?反正只要是你想要,那我肯定把自己剥光躺那里供你享用。当然如果你想让我主导,我可以让你更爽。我还可以让你爽完又爽,总之你想怎么样爽都行。”

猝不及防,我被调戏得满脸飘红,身子半软全窝在陈图的怀里,用力地锤了锤他的胸膛:“你大爷。”

抓住我的手用力揉搓了一下,陈图身下那啥忽然蹦了起来顶住了我,我条件反射别开了身体,又加一句:“流氓!”

却玩心顿起的,陈图用力把我的身体再捞回去,隔着衣服用力顶了我不下十次,他振振有词:“都怪你让它起来了,你得给它消消火。”

停住,陈图把脸埋在我的发间,他重重呼了一口气:“再过六天,我不一晚干你个十次八次,都对不起我这段时间的克制。”

虽然我污起来时,我也会说一些露骨到让我自己都怕的话,可我那都是在意乱情迷下助兴而行。这么清醒的状态下,大白天的在厨房门口,听到陈图这么毫无遮掩的荤话,我哪里受得住。

那些莫名的躁动聚集在我的胸腔上,我赶紧的用力去推陈图:“快放手,我去收拾自己。我今天得回去工作室,有活要干。”

还要撩起我的头发,在我的侧脸上印下一个深吻,陈图这才慢腾腾地松开了我。

等我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样出来,陈图已经把热气腾腾的汤端上来,他还给我舀好了。

真不知道他是几点起床去折腾这一切,也真不知道一个男人的贤惠能去到多远,反正他还烤了一些卖相不美味道不错的小面包。

就着浓香四射的汤,在吃着香喷喷的小点心,美好的一天就这样被叫醒。

揣着这份神清气爽,我干劲十足地回到工作室,新的惊喜又接踵而至。

我刚刚一打开电脑,东七创意就给我发来了一个足够我吃上一个月的,是我重开这个工作室以来最大的一个单子。

对于在玫瑰海岸,邓七七不遗余力,甚至不惜用自己的伤疤去娱乐来帮我弄汤雯雯这事,我心怀感激,我不仅仅是给东七创意打了个历史最低的折扣,我也投入了百分之两百的精力,我遁入了无穷无尽的加班中。

即使陈图往我工作室这边跑得挺勤,可我留给他的时间总是很少。他开玩笑说我现在这么忙这么冷落他,等到星期六我可以开荤戒,我得陪他大干三千回合。一般我这个时候都从电脑中仰起脸,用鄙夷地眼神睥睨他一阵,再埋下头去继续忙碌。

在嬉笑怒骂中忙碌着奔波着,时间在白驹过隙中拽着我飞奔,一转眼就又到了周五。

眼看着东七创意这个案子即将完结,我在中午下班前,在喘气的间隙给陈图编辑了个还算俏皮的信息:陈总,我今天可以早点下班,约饭?

信息才发出去不过两分钟,陈图的电话就进来了。

我捏着话筒,笑他:“怎么,那么迫不及待想约?”

那头传来了车水马龙混合的杂音,陈图有些歉意:“老婆,我在去湛江的路上。南三度假村附属的项目出了点问题,我得过去看看。我看着还没到下班时间,想着到1点左右再打给你,你的信息就过来了。对不起,这个周末又没法陪你了。”

哦,这样的话,我又得度过一个没有人陪伴,只能待在家被猫嫌弃的周末了。

说不失落那是假的,但我不是那种出了黏糊腻歪啥也不懂的傻逼,我知道凡事有个轻重缓急,所以我故作轻松:“没事啊。当然是工作重要,你忙吧。”

明显的把声音压低了八个度,陈图把语速放慢:“说好的滚三千回合,还算数不?”

我的耳根子一热,忍不住吐槽他:“你大爷。干正事就干正事,别老往歪里想。你忙吧,我挂电话了。我去吃饭,下午还有收尾工作要做。”

陈图乐呵呵地笑:“还害羞了?不逗你了,你忙吧。”

挂了电话后,我着实忧伤了十几秒,这才提不起劲的叫了外卖。

味同嚼蜡吃完饭,我收拾收拾心情,麻溜的把手头上琐事完结了一下,赶在下班前把东七创意的东西发了邮件出去。

十五分钟后,破天荒的邓七七这个自从玫瑰海岸一别后就没主动联系过我的负心汉,给我打了电话过来。

听她语气,她似乎心情不错,她乐呵道:“伍一,你明天下午有活动安排不?没有的话,有没有兴趣周末出来溜溜?两天去不到一些长线,咱们随便弄个小短途玩玩?”

她简直就是给我撒了一场及时雨啊!

虽然我是算上明天,才算是凑够了之前医生说的,术后要休养一个月的天数,但可能是没断掉锻炼的原因,我身体的复原力挺好,别说走个小短途,就算让我去走个狼塔,也毫无压力了。

在想想我自打回来深圳,就很少再有涉猎户外,现在能收到邀约,我高兴得要命。

原本低落的心情一扫而光,我:“可以啊。让我猜猜你想走哪里。鹅公岭?三水线?还是惠州双登?”

邓七七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三水线。秋高气爽,正适合。我还想在绝望坡前面一点的山头露营一晚,看看星星溜溜萤火虫,你觉得怎么样?反正去的话,我们在明天下午三点半在山脚下集合,过时不候,妥妥走起。”

我也爽朗笑笑:“可以。我也挺久不走了。但我想问问,就我和你?”

稍微把声放轻,邓七七加快语速:“一迪也去,说了给咱们当护花使者。鬼知道我们到底是花还是刺刺草啊哈哈哈哈哈。不过没事,多个人,闲下来时候可以斗地主,好吧?”

我忙不迭:“好。”

这事就算是说好了。

下班后,我就近去了新洲村的家乐福买了明天要用到的食物和饮用水,又约了小段出来吃了个饭,饭后我顺手给已经慢慢喜欢上吃鱼的小躲鱼猫弄了条黄花鱼,在看它吃得欢腾时,我跟陈图打了个电话。

我老老实实地给他汇报了一下,我明天跟邓七七和吴一迪去走三水线,陈图可能也觉得这段时间我被闷坏了,他似乎有些担心,却没有制止我,只是千叮万嘱我得注意安全。

为了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跟陈图打完电话后,我早早上床,一觉睡到了十点。

给躲鱼猫准备好一天半的吃喝后,我麻利的把该收拾的户外用品全收拾进了背囊里,又捡了一套干净衣服和几双袜子塞进背包的缝隙中,换上一身的快干衣裤后,我各种炫酷吊炸天地出门。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这是不知不觉地伸脚踏入了鬼门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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