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她说的是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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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全部交错着钻进我的发丝间,陈图顺着反复捋了好几下,他慢腾腾道:“我想去做结扎。”

陈图的声调挺轻,语气也淡得跟刚开的茉莉花似的,可是却如同惊雷在我的心里面炸开,我怔滞了大概两分钟,才艰涩地挤出一句:“陈图你别瞎胡闹了。”

却更随意了摸着我的头发,陈图更正经:“我是说认真的,伍一。我之前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让你吃了苦头,我真的不想在后面的生活中让你再冒风险。在北大医院那一阵,我咨询过了医生,医生说现在男性的结扎手术特别简单,而且风险性很小,只要在术前做一次身体检查…”

在陈图跟我说他要去做结扎之前,我没有接触过任何关于男人结扎这样的话题,但我不是白痴,我大概知道像这样手术的操作方式,我更知道虽然这种方式不算是永久绝育,但受到体质和结扎时间长短的限制,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成功恢复生育的能力,那些生育能力,它并不是完全可逆的。

这就相当于,要想把一根烟变成一堆灰烬很容易,如果要把一堆灰烬重新复原成一根烟,无异于难以登天。

从医院回来后,我一直没得到多少时间来缓和,陈竞就出事,我和陈图又陷入奔波中,我确实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考虑孩子的问题。但在危情中,我有机会再一次跟小智相处,他给我带来孩童世界的感动和那些小心翼翼的温暖,让我更觉得在生命中缺失孩童绕膝的乐趣,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

而我在喘息的间隙中,我总觉得我在赵医生那三言两语下,因为担忧我会制造出一个不健康的孩子,而急急去做了流产手术,这显得太过头脑发热,太过潦草,我其实当时为什么不求求她给我想想办法,或者我找找远在异国的皮特,看看他爷爷是不是认识更牛的人,给我做做检查,给我调理调理?

我的心里面,依然怀揣着想要一个属于自己孩子的热忱,这样的念头,它不曾散去,反而在我刚刚失去孩子不够十天的时间里,越发的郁郁葱葱。

更何况,我也害怕陈图会因为这一时的头脑发热,丧失生育的能力。说不定他在后面那十年,二十年,在中年知天命时,他会为他今天的冲动而后悔。

我不想让他,把自己的后路给绝了。

腾一声从陈图的怀里拱了拱,我伸手去贴住他的唇,把他后面要说的话彻底阻隔掉,我与他保持着平视:“陈图,我其实到现在都不相信,我后面会生不了孩子。”

浓浓的雾霭,从陈图的眼眸中散发出来,他的手在半空中连番摸索了两次,他将我整个人狠狠地拽进怀里,用力地禁锢住:“都是我不好。”

像一只温顺的绵羊,我一动也不动地窝在陈图的怀里,但我却没有接上他的思路,我而是自顾自:“陈图,我这样说吧,我确实没有什么医学常识,我不知道到底之前那些给我做引产手术的医生,到底操作有多失误,才会导致我的身体出问题,但毫无疑问的是,我觉得我的体质,并没有那么差,我觉得不管是什么都好,调理调理,总是会好的。我从来不相信太绝对的东西。反正我现在的想法是,尽人事,听天命。这段时间吧,我除了工作,我多出去锻炼锻炼,我后面三个月就去做一次体检。我觉得我们还年轻,什么都有可能。反正,在我的身体没能达到怀孕的状态,我们做好避孕就好了。”

因为特别贴近,所以哪怕陈图只是微微颤动了一下,我都能感知得到。

更何况,他连连颤动了不下十次。

好不容易,陈图稳住了身体,他把声音压得特别低:“伍一,我真的无法想象我没有你的生活,你别太执着了行吗。”

那个“吗”字,陈图咬字很模糊,他那语气,也不像是带着问号,反而是被那些我捉摸不透的情绪所覆盖,这让我的心不由自主地往下坠,坠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我怎么捡都捡不起来。

可是我很快释然,陈图这些反应,大概是出于担心,他宁愿不要他生命中有孩子缠膝,他宁愿他没有孩子来延续传承,他也不想我因为孩子而陷进风险中。

我该为他对我的在乎感到安慰啊,但内心却是一片苍茫的苦涩。

凝滞十几秒后,我两只手在暗处交错在一起,我的脑袋中灵光一闪:“陈图,我能怀孕,证明我的卵子是健康而有活力的,我们可以找一个健康的母体,把受精卵植入…”

我的话还没说完,陈图突兀松开我,他双手飞快地捧起我的脸,径直用唇封住我的嘴,用狂风暴雨般的亲吻,来打断我后面要说的话。

慢慢的,狂风暴雨变成朦朦春雨,细致而湿润,陈图的手指从我的后脑勺掠过,他的唇慢慢的游弋到我的耳边:“伍一,关于代孕这一块,在015年我国的法规把禁止代孕这一项删掉后,却没有补充后继条例,代孕还没有被纳入合法的范围。而找母体代孕很容易引起纠纷。有些母体在代孕前说好了拿钱做事,在把小孩生出来之后,可能会发生感情上的变化,不愿意把孩子交出来。我和陈竞,小智,都逃不过这一个魔咒,我不想让我们的孩子,也遁入这种混乱中。伍一,这种代孕,我觉得它该终止了!它带来的悲剧够多了,它违反的德道伦常,也够多了,我们不应该也置身在这一怪圈中。”

陈图把语速控制得很好,他说这些话时气息也很沉稳,但我能从中触碰到难过的脉络,我知道小玉的事,是他内心永远的伤痛,而我刚刚那番话,无异激起了他内心完全的思绪浪潮。

不想让陈图去承受这些黑暗记忆带来的窒息,我稍稍板滞几秒,随即将他的脸掰过来,在他的脸颊上不断蹭着,很自然地跳开话题:“陈图,我明天得恢复上班了。你应该也要上班吧,不然我把小智带去我办公室?”

估计也不愿在那些难过中多久逗留,陈图怔滞一阵,他很快接上我的话茬:“我到时候忙完了,早点过去找你们。”

停顿片刻,陈图突兀的又将话题扯回了刚开始那一个:“伍一,关于我要去做结扎…”

按捺着内心倒腾着的苦水,我用还不算太沉重的语气说:“没得谈,我说不行就不行。陈图你别瞎想这些了,你这样做,只会更增加我的心理负担。”

眉宇被浓浓的皱结覆盖,陈图若有所思一阵,他略显勉强:“好吧。”

也不知道是出于默契,还是我们忽然都不想说话,继陈图那句话后,我们沉默了大概半个小时,相对无语。

后面,我实在抵挡不住那些好奇心给我带来的煎熬,我主动打破了这沉默的梏桎。

大脑飞速运转,罗织着词措,我挽上陈图的臂弯,轻轻摇了摇:“陈图,我问你个事呗。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随意讨论讨论,反正我们现在又没别的事做,是不是。”

歪了歪脸睥睨了我一眼,陈图的嘴角扬起一些,他一副窥破所有的模样:“你是想问,今天林思爱在医院说的那些,是不是事实?”

被这么直接地戳穿,我的脸皮瞬间厚了:“我刚刚还在想,我要怎么样问,才不显得那么尴尬,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你给我说说?”

有些讪讪然,陈图刮了一下我的鼻子:“都过去了,还提来做什么。等会你听了,说不定自己钻牛角尖,拿着我那点破过去,惹得自己不开心。”

我再用力晃动他的手臂:“说呗。我又没那么小气。我知道你对林思爱没意思了,我还能瞎想吗?更何况今天林思爱和陈竞在医院,差点没撒狗粮得把我撑死,我肯定不会多想的,我就是好奇啊。”

轻轻呼了一口气,陈图把脸别过去一些:“她说的是真话。”

卧槽?陈图和林思爱还真没睡过啊?

可能是跟着陈图呆久了,我也变得异于常人的脑回路,我在听到自己的老公没跟前任睡过后,非但欣喜若狂,我反而是疑惑,既然他们没有过关系,那么当初在面对着小智身世未明时,陈图怎么给我的答复是小智应该不是他的儿子,他简直可以斩钉截铁告诉我,小智肯定不是他儿子好吗?

还有就是,在我之前,陈图就只跟林思爱谈过,按照他说的,没有感情的话,他肯定不会轻易去尝试有身体上的深度交流,既然他和林思爱没有,那他那些让我飘上云端的技术,怎么来的?

这样的脑回路,让我疑云密布,我只能一个一个的来:“那陈图,之前小智身世未明,你不敢给我确定答案?”

那张轮廓分明的脸,被越来越多的讪色所覆盖,陈图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些事不好说。”

这个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鬼的答案,勾起了我更浓的好奇心:“有什么不好说的?你跟林思爱没有实质性的关系,你都不敢确定她带着的娃不是你的,你这不逗我吗?”

一脸的黑线,陈图把脸转得更过去:“伍一,我那时候年纪没有那么大,我的自控能力并没有多好。年少轻狂,气血方刚,我和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挂着我女朋友名号的女人共处一室,她不同意发生实质性关系,但我肯定会有冲动。你不知道一直处在冲动的状态多难受。那肯定得弄出来,我当时一点经验都没有,弄得到处都是,当时林思爱不以为意,就躺在那上面,她还是穿着特别薄的裙子,我怎么知道她会不会就这样怀孕。我之前上网看过,是有这样的案例。我没能拿到实质性的检查报告,我能给你肯定吗?”

这下,轮到我一脸黑线了:“好吧,你别告诉我,我们…就是我高考完那晚…那是你第一次那啥那啥。”

猛然地转过脸来,陈图忽然深深地凝视着我的眼眸:“你认为呢?”

我的骨子里面,徒然燃起了一把熊熊烈火,我安然接上陈图的视线,按捺着万般的灼热:“我怎么知道。”

视线更是专注,陈图的眼梢似乎有笑意涌动,他一把揽过我:“你当时没经验,不知道我不怪你。不过你在我的带领下,也开了几年的车,你好好回味一下当时的滋味,猜一猜我是不是第一次那啥那啥?”

三两下翻身,将我大半的身体禁锢住,陈图靠得更近,他在我的耳边吹了吹气,他再开腔,已经极尽暧.昧的蛊惑:“你好好回想一下,我们的第一次,我在你的身体里面冲撞,我到底是有经验,还是没有经验。你好好想一想,我当时到底是九浅一深,还是九重一轻,还是一点经验都没有,横冲直撞?”

别说什么一脸黑线了,我现在是满脑子的黑线。

在陈图这番若有若无的逗弄下,我略显郁闷瞪了他一眼:“你丫的再这样,本大爷要翻脸了。我当时疼得死去活来,恨不得杀了你,你踏马的让我去回味。”

有些悻悻然,陈图一转眼变得十分内疚,他用力将我紧紧抱住:“伍一,对不起。从我们的开始,我就让你受委屈。”

他的态度,让我挺受用。

不过既然旧事重提了,就一次弄清楚嘛。

在陈图的手臂上面狠狠地掐了一把,我沉沉道:“别顾着抒情,快老实告诉我,你当时是不是第一次那啥那啥?是不是?”

身体僵了一下,陈图这种厚脸皮的人,居然有点不好意思:“是,行了吧。”

我忽然就乐了:“哈哈,还真是的啊?原来我当年还睡了一小处.男啊?不过陈图,你后面显得挺老手的啊,快说,你是不是装出来的?”

陈图的脸都雾霾成一团了:“没吃过猪肉不能见过猪跑?这事对于一个正常男人来说,完全可以无师自通,我气血方刚,我还需要装?你别开玩笑了。”

我难得看到平常没脸没皮的陈图这么小羞涩,我怎么可能放过这个调戏他的好机会。

忖量几秒,我的眼睛转了转,再对上陈图的视线,我似笑非笑:“陈图,你还记得咱们还没恋爱,去惠州那一次不。那天晚上我们从KTV回来,你到我房里来,我们听到了楼上特别污的动静,你当时好像这样说来着,不都是成年人,什么没见过?按照你当时死不承认你曾经侵犯过我的事,你在当时应该自以为自己是个小处.男啊,你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取笑我的?你当时那姿态,整得好像你已经在万花丛中过了似的,显得多有经验似的。”

嘴角抽搐了好几下,陈图用力摸我的头:“行了伍一,别张嘴闭嘴小处.男。这词拿来形容我这种猛男,显得特别不搭,你真的不能这样调皮了。”

我知道,就算再脸皮厚的男人,在对这事上面,也是要面子的。

至于陈图他为什么装得跟特别有经验似的,估计他虽然觉得他恪守着准则,可他骨子里面也觉得像他这么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而且要钱有钱的王老五,在二十多年的年纪保持着处子之身,说出来怕我笑话他?

可能真的是男女思维差异,我反而觉得,他是,那我会觉得更完美。

他没有过别的女人,他没有对比,他只知道我带给他的感受,他只拥有我,而我也是,这让我觉得完美。

心里面柔软不少,我调整了身体,贴得陈图更近,我放轻声音:“真好。”

温和地揉着我的头发,我不提了,陈图却又来劲了:“伍一,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那我们继续往下讨论讨论。我一直都想问你,你对我的表现满意不满意?”

我还在沉浸着,陈图的问题让我愣了愣:“啥表现?”

覆下来,陈图在我的脸颊上面轻啄了一下,他压低声音:“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反应过来,我的脸红了一大半,只得含糊道:“挺好的。”

如释重负,陈图笑了:“那就好。”

再往我的脸上印下一个深吻,陈图耸了耸肩:“这几天都没休息好,睡觉了好不好?”

真的是累得不轻,回到卧室后,陈图一贴着床,没多久就发出均匀的鼻鼾声,跟小智轻浅的打呼声相得益彰,我翻转了好几次,刚刚准备进入迷迷糊糊的状态,已经被我按了静音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我摸索着拿过来,扫了一眼,又在脑海中搜索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这个电话号码是老周的。

这么晚了,他找我有什么事?

满腹疑惑,我蹑手蹑脚爬下床,抓着手机出了卧室,疾步走在书房里,在电话快要断掉的那一瞬间接了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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