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哀家这皇宫是你赤云的吗?说来就来,想走就走?”太后坐在主位上凤眸凌厉,周身都透着一股不容辩驳的气势,让人看得心底发寒。
“太后......”卿雪第一次对一个人下跪,话还没说完便被喝止。
“人哀家替你去救,至于何时能救回来就要看你何时说到做到了。”
太后的言语里带着威胁,那意思便是卿雪若一日未帮她达到目的,她绝不可能尽力去救。
“太后,淸决他现在很危险,我必须马上去救他。”卿雪跪行到太后面前,声音近乎哀求。
“你去救?”太后赫然一笑:“你靠什么去救?狼军若是有本事查到他受困何处,早就将人就出来了!古阎那老贼的手段哀家清楚得很,你是打算带着穆君和穆璃去送死吗?”
听着太后的话,卿雪心头一颤,她说得对,自己不能让带着两个孩子去冒险。而且看太后方才的神色,如此气定神闲,或许她早就查到了穆淸决的下落,只是等着卿雪达成所愿才肯帮忙罢了。
可穆淸决若真的在古阎手中,那他随时可能会有危险。卿雪实在等不了了,哀求着说:“我可以将赤云这些年积累的钱财都进献丕兰,只求太后现在便出兵去救他。”
“赤云的钱财?赤云国破家亡,还能剩下几个银子?”太后冷笑,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只觉得她可怜又可悲。
丕兰太后一生在叱咤朝堂江山,最鄙夷的便是这些为了所谓的情爱将自己陷入泥沼的人。
可偏偏他那儿子就是个痴情种,不爱江山,只爱美人。爱上的还偏偏是眼前这个一心只在别人身上的女人,她不禁有些愤然,更怕自己百年之后他那儿子无心朝堂,那她这一生费心筹谋的一切便都要断送了。
卿雪听到她的质疑,一着急几乎要将暗商说出来了。但还是在最后一刻忍了下来,只说:“太后开个价,我定不还口。”
“若朕要你呢?”顾矽尘从门外进来,周身充斥着戾气,此刻他心中占有欲已经多过了爱!他曾坚定地相信只要自己足够有耐心,给她足够的包容和感动,卿雪总有一日会爱上自己。
直到有人告诉他,自己不过是她复仇的工具,他才惊觉这一切有多悲哀。
如今,他已经决定了,纵使此生都得不到她的心,他也要将她绑在身旁。她此刻是他的妃子,这一世便都是他的俘虏。
卿雪听到他的声音,蓦然回头,有些惊讶!他不是应该在旖兰轩吗?麻沸散的药效至少会维持三四个时辰。
“很惊讶吗?”顾矽尘走上前来,拧着眉心自嘲:“这两年以来,你都当朕是一无是处的傀儡皇帝吧?只有他穆淸决才是你心中的神!”
“皇上......我......”卿雪想要辩驳,想要道歉,更想求他帮帮自己,可此时她已经没有立场和资格去求他了。
“朕再说一次,若想救他便用你的一生来做交换。”
看着顾矽尘脸上的冷漠,卿雪觉得自己此刻孤立无援,好似被逼到了悬崖边缘。她不想往下跳,可万丈深渊里分明回荡着穆淸决的声音。她唯有跳下去才能救他,可若真的跳下去了,迎接她的或许便是生生不见。
卿雪颓然的坐在地上,这半刻不到的时间里,她像是经历了最漫长的煎熬。在顾矽尘失去耐心拂袖转身时,卿雪才木讷的点头应下。
声音颤抖而悲绝,一句“我答应你”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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旖兰轩里红烛高照,火红的帷幔烧得卿雪心口如灼烧一般疼痛。她此生第二次穿上嫁衣,宫里的奴才都说顾矽尘宠她,花尽心思按新婚规矩专门为她布置了洞房,这可是其他妃子从来不曾有过的殊荣。
宫外的人不知道她的来历,可她是赤云前皇后的事在这宫墙以内却是人尽皆知的。各宫各院的娘娘都恨得牙痒痒,不知在心底唾骂过她多少遍,暗嘲她这样一个‘二手货’凭什么得到这样大的恩宠。
可谁又知道卿雪此刻心底的悲凉,她坐在床沿流着眼泪。脸颊上传来一阵阵刺痛,与心底的荒芜一起在身体里肆意蔓延。
“梨子,你去药匣中替我取一粒安眠散来。”卿雪是声音疲累,从昨日到现在,她一刻也未合过眼。
“是!”梨子想劝些什么,却又只能忍下,红着眼眸去侧室取药。
阿琪跟了卿雪快三年了,主子这一路走来的痛苦与欢愉她都看在眼里,她比梨子更加了解卿雪此刻心底的痛苦与纠葛。她心疼的走过去半跪在卿雪跟前,握住她的手才惊觉她手心的冰凉。
“主子,你怎么在发抖?你不要吓阿琪啊!我们离开可好?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救出皇上。”阿琪慌乱的握着她的手揉搓着,却怎么也捂不热。
“我没事!”卿雪接过梨子递来的药服下,躺到床上说:“过会他来了,你们便告诉他我已经睡下了,任凭他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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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眼前钢筋混泥土的都市,卿雪像是一只迷途的羔羊,那喧嚣的车流、周遭所有人的悲欢离合都与她无关。她知道今夜过后她的身体和将来都会属于顾矽尘,但她也明白这一切都值得,她只希望穆淸决能活着回来,哪怕从今往后她的人生都与他无关。
丁启的宠物店已经关门好几天了。门上贴着‘铺面转让’的广告,卿雪强撑着精神失魂落魄的挪着步子,去了他的小院。
开门上楼,丁启坐在书桌旁没有回头,只说:“日后少来,这里不安全。”
卿雪这才发现柜子和门上好似都有多了几个小洞。是枪眼?卿雪走上前在键盘上敲字问他:‘出了什么事?’
“没事!”丁启答得云淡风轻,好似全然不在乎。
‘哦!’卿雪明白他不愿说,便没有再问,隔了许久才又动了动指尖:‘我有事,你可愿听?’
“嗯!”丁启闷声回应。
卿雪坐到椅子上与他的身体重叠,指尖敲击着键盘,一个字一个字的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他。这将尽三年的时光太过漫长,她将指尖从键盘上移开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里,丁启惊愕之余,只问了三次问题。
一次是卿雪讲到他和穆淸决长得一模一样时,他问她:“所以这才是你留在这的原因?”
她答:‘是’
第二次是卿雪告诉他她为了救穆淸决服了安眠药向顾矽尘献身,而时间就在此刻,她熟睡的时候。
丁启问她:“值得吗?”
她答:‘值得’
第三个问题是:“你需要我做些什么吗?杀人,我在行!”
还不待卿雪回答,她便突然从椅子上消失了,再睁眼时才刚到卯时,屋外一片漆黑。
意外的是这里并不是睡前的那间寝殿,而是在偏殿,两个孩子躺在内侧睡得清甜。
黑戟从梁上跃下来,身后还跟着荆棘。卿雪望着周遭的一切翻身下床,想开口询问,阿琪便走了进来。
“主子,你醒了!”阿琪面上有些不自然,又怕吵着孩子,只压低了声音说:“时候还早,主子可要再睡会儿?”
卿雪低头看着身上穿的常服,满脸疑惑:“我怎么会在这?丕兰王呢?”
“丕兰王在寝殿休息!”阿琪神情有些慌乱,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你有事瞒着我?”卿雪本只是随口一问,却看到阿琪眼神闪躲得更加厉害,便起身要推门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