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本来是过去跟顾历城说花的那件事,然而,知道夏沫的事后,她就没心情说了。
两件事相比,孰轻孰重,轻而可见。
而顾历城因着夏沫的事,明显也没心情留她,所以,让她回去了。
林菀回到自己的病房内。
她反手将门关上,朝床边走去的时候,视线扫过那束花。
它已被林菀插在花瓶中,安静地放在一旁的桌面上。
看着它,林菀下意识地朝它走过去。
来到花瓶旁,林菀静静地停下,想着夏沫的事,她深深叹一口气,手触及花束,看着它静语。
没想到,事情竟会出现这样的转机?
林菀看着花束沉默好久。
然后,她走到窗旁,外头,一轮明月高挂天际,幽深而幽静,天空有点黑,但尚可看到云层。
林菀站在窗边,一言不发地看着夜景。
她明明已经占尽优势,完全没想到,一下子局面又翻转过来,看来,夏沫又要升起了?
……
卧室内。
夏沫和晨晨睡在一块,她全身洗过澡了,舒爽得很。
看着熟睡的儿子,夏沫回想起这几天的遭遇,被限制人身自由后,她天天跟一群又lo、又丑的大妈一起生活。
不但生活思想不在同一阶层,就连最基本的生活条件都不能提供。
局子里那种地方,简直不是人呆的。
这句话一点也没有说错,根本不是表面说的那么简单,而是真真切切地体现。
同一班房的那群女人,基本都是社会上最低层的人员。
和她这样的豪门阶层一比,两者思想完全不在同一阶层,夏沫无法融入她们的谈话中,她们所谈的,不是村话题,就是城中村话题。
而且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
恶劣的生活环境,又怎么造就人品的高尚?
想着、想着,夏沫颇感委屈。
真的,她再也不要进去第二次了,这次好不容易出来,无论怎样,她一定要紧紧抓住乔越这根救命稻草。
以及晨晨……?
晨晨是个孩子,很多人都对晨晨抱有同情心。
她一定要紧紧抓住晨晨。
……
第二天一早。
夏沫早早就给乔越打电话了,晨晨在身旁,她跟电话里的乔越说。
“我想见见林菀,我有话要跟她说……”
电话里,乔越自然是不肯的,也不解。
“你见她干什么?”
乔越以为,夏沫吞不下那口气还是什么,去见林菀,定是又去找林菀的麻烦之类。
然而,夏沫却不是,她怕他误会,连忙说。
“我不想对她干什么,乔越,我跟你说,我还是有点担心这件事,我怕我会再进去,所以你告诉我病房号,我真的很想见见林菀,我想求求她,让她不要再追究这件事……”
说着,夏沫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乔越见她把自己的姿态放得那么低,他不禁也替她感到同情。
她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什么时候开始,需要把自己放得那么低了?
乔越虽然同情她,但乔越忍不住给她分析利弊。
“夏沫,你以为你去求林菀,就有用了?她要是那么轻而就被你的三言两语打动,那么我早就说服她了,我劝你还是别去见她了,只是自取其辱而已,我替你感到不值……”
听着这暖心的话,夏沫真的很感动。
然而,她有她的坚持。
“谢谢你,乔越,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想去见见她,我求求你,把她的病房号告诉我,就算明知道是去自取其辱,我也还是想去试一试,乔越,我已经没有机会了,我不求她,我也无路可退,你明白我的处境吗?”
说着、说着,夏沫的声音又再哽咽起来。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把自己活得很惨,当初明明风光无尽,如今却狼狈成这样。
真是年纪越上来,越活得倒退的节奏。
她很不甘心!
电话里,乔越听得心疼,也正是因为这样,他越要把夏沫给救出来。
他发誓,无论用尽一切人脉手段,也势必要把夏沫给救出来,这是一个可怜的好女孩,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的。
因着心疼她,乔越才不肯让她自取其辱。
“沫沫,你听我的,我跟你保证,我会尽一切办法救你出来,现在你不是已经取保候审了么?至少已经不用再呆在里面了,这几天你就好好呆在家里,虽然不能随便外出,不过总好过呆在里面是不是?”
见此,夏沫皱眉。
她已是有些不悦了,这乔越怎么就是听不懂她的人话呢?
“阿越……”
然而,乔越根本不容她说。
“听我的,我保证你没事,我跟律师谈过了,他说你这不是件什么大案,所以你放心,你还信不过我么?我有能力救你出来的,沫沫,信我……”
夏沫听得无语。
……
经过一上午的纠缠,夏沫总算能拿到林菀的病房号了。
她并不是自己来见林菀,而是特意带上晨晨来见林菀的,因为,晨晨是个孩子,真的很容易博取别人的同情心。
因着临近中午了,所以,林菀那会儿正在吃饭。
她已经决定好了。
今天再在医院躺最后一天,明天就出院。
夏沫推门进来时,林菀吃着饭的,她不禁下意识地看过去,看到夏沫的那一刻,林菀怔了怔。
先前就听顾历城说了,夏沫已被取保候审。
只是说……现在亲眼看到夏沫的人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林菀觉得视觉冲击还是蛮大的。
门口处,夏沫牵着晨晨,就那么站在那。
见林菀正在吃饭,夏沫心头一动。
好家伙!
林菀还有空吃饭,她都快时刻要死了,林菀居然还有心思吃饭?
夏沫想着就来气。
她牵着晨晨走进来,反手将门关上。
“姐姐,你在吃饭?”
正呆住的林菀再次怔了怔,她看着夏沫一声不吭,夏沫走近后,她低头看晨晨,示意。
“晨晨,快叫阿姨……”
于是乎,晨晨很配合地喊了声。
“阿姨……”
闻言,林菀心头动动,她看着晨晨,心头有些不忍,却又觉得,晨晨这个孩子没那么简单。
不知道跟父母有没有关系?
林菀觉得,有些孩子,年纪虽小,心里却明白很多事情,也很会察言观色。
至少,林菀直到现在,她的记忆仍保留着小学8、9岁的记忆。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小学时代的一些事。
所以,林菀想到自己,她再想到晨晨,她觉得晨晨应该也是明白一些事情的。
夏沫见晨晨喊人了,她笑笑,又再看向林菀,示意。
“姐姐,我今天带晨晨过来,主要就是想来跟你道声歉的……”
一听,林菀更怔。
她一副沉默不语地姿态看着夏沫,想看看夏沫到底想搞什么鬼?
夏沫之前不是挺嚣张的吗?
怎么这会儿,又是姐姐又是道歉地搞?
只见夏沫说,一副推心置腹的真诚模样。
“姐姐,我知道我以前做了许多错事,现在经历了这么多,我也懂了很多,也长大了很多,我知道我不该那样对你,我错了,我真的做错了……”
夏沫说着、说着,逐渐有些激动起来。
“姐姐,我求你原谅我,我求你放过我,让阿城放过我这一次,以后做牛做马我都愿意,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好吗?”
她已是哭了。
任凭是个人,都不忍心再责怪夏沫,林菀同样不忍心。
林菀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再跟夏沫计较,她真的不是人了,然而,林菀没那么好糊弄。
有时候,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种情况。
当人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它会低下自尊去求所有人,等渡过这劫,它就会恢复原来的样子,原形毕露。
所以说,该不该原谅这种人?
该不该当这个白莲花?
林菀嗤笑了声,她的心没那么软,不是夏沫一言两句就能打动的。
她说。
“你用不着求我,也用不着在这假惺惺,如果每个人犯错都能被原谅,那么那些杀人犯犯错后的,它们也很后悔,它们甚至哭得比你还真,那它们是不是就可以被原谅了?”
闻言,夏沫呆呆地看着林菀。
她的心一分分地沉下,这么说,林菀是不肯给她机会了?
林菀残忍而无情的话传来。
“这件事,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如果你杀害宝宝的事,仅凭你现在的后悔与道歉,就能被法官所原谅,那么我无话可说,夏沫,你要哭,是应该到法官那么去哭,而不是到我这里来哭,我倒很想看看,那些所谓的法官,会不会因为同情你,而因公徇私,把自己也给连累进去……”
见着分毫说不动林菀,夏沫的耐心已所剩无几。
但她仍极力忍耐着,哽咽地求情。
“姐姐,何必做得这么绝?你一定要把我往死路上推吗?”
听着夏沫口口声声地说,是她把夏沫往死路上推,而夏沫丝毫没有反思的意思,林菀不禁瞬间就怒了。
真的,有时候,林菀反而很恶心这种装纯婊。
她先前一直试图跟夏沫讲道理,可现在,夏沫完全把林菀硬生生逼成了一个泼妇。
林菀冲夏沫破口大骂。
“我把你往死路上推?那我问你,杀人犯法,是不是要被判刑?你现在后悔了?你现在知错了?那你杀宝宝那会儿,怎么就没有后悔?怎么就没有知错?你以为你在这假惺惺我会信你吗?你现在装得这般可怜,不过是因为你害怕自己要坐牢,所以连脸都不要了,才来这儿求我,夏沫,你以为我眼瞎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