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要不要命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地在再一次地动山摇。
再一次把他摇醒了。那些先前没有落下的沙砾与水泥块块,再一次纷纷落下。纷纷地落在他的周围,还有一些,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以为天亮了。他睁开眼睛一看,四周仍然一片漆黑。他不知道外面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他拼命地用手去他兜里掏手机。他想看看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以及此时此刻到底是什么日子。
但是,等他掏出手机以后,却怎么也看不到他心里想要看到的那些东西。他的手机屏幕完完全全就是一片黑色。无论他怎么摆弄,怎么摇晃,都不能闪出一丝光亮。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他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间开始就没有电了。或许是他刚刚被困在这里的时候,手机就刚刚没有电了。或许是他为了向外面求救的时候,没完没了地拼命地拨打,把手机里仅有的那么一点点蓄电也给莫名其妙地白白耗光了。
他觉得他脑子里现在一片空白。到底什么原因?他也想不起来了。事已至此,不管什么原因,他也不想去深究了。
他有些生气地把他的手机扔了出去。就像讨厌一个人一样,他希望它现在离他越远越好。最好让他眼不见心不烦。
突然之间,他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一种恐惧。他觉得他的全身不由自主地从脚底到头顶,从背心到前胸感到一阵阵寒意的包裹、侵扰、消融、吞噬。
他觉得他这辈子可能就会莫名其妙地命丧此地了。而且,他脑子里仿仿佛佛愰愰惚惚地听见了阎王老爷的手下黑、白无常两兄弟说说笑笑地拖着羁拿他性命的铁链哐当哐当的发出声音,正一步一步地,朝他这边走来。
他的全身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身体的哆嗦传递到他的牙齿。他的牙齿也不由自主地上下打斗起来。
他的耳朵里能够清清楚楚地听见自己牙齿上下打架的声音。他的腮帮子上能够明明白白地感觉到两边脸颊肌肉的抖动。
他在紧张、恐惧之中期盼着、等待着。他在诚惶诚恐中祈祷着,希望着。
他等了很久很久,也没有看见黑、白无常两位鬼差以及他们手里的铁链。就像现在警察差人们手里的那些武器。让人一看就能够不寒而栗。
这个时候,他才觉得他脑子里刚才出现了幻觉幻听。他是自己在吓自己。他现在还原封不动地躺在那里。
他挪动了一下他的身子。他想让他的身体躺在那里可以力所能及地觉得舒服一些。他摆放停当他的身子以后,他的脑子又开始动了起来。
他先想起来他父母给他取的这个名字。刘富贵。单从名字两个字上看,应该感觉到那是他父母心里的一种希望。父母希望他长大以后大富大贵,或者说有富有贵。
可是,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是想法归想法。许许多多的人不能心想事成。如果每个人都心想事成了,那么,老天爷权力的傲慢又从何体现?
这么一想以后,他一下子就觉得不仅他父母,而且这个世界上那些一天到晚觉得自己能够心想事成的人都是在画个馍馍当饭吃。换句话说,就是自己骗自己。
想完了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以后,他一下子又从他的名字想到他的这个姓氏。他觉得他这辈子之所以混成这样,不是他父母心里的那种美好愿望不对。
愿望是好的。这个世界上虽然心想事成的人不多。但是,毕竟还是有人心想事成了。他之所以没有心想事成,不是名字的问题,而是他的姓氏出了问题。
刘富贵,这个刘,就算中国人喜欢取谐音,那么,到底是“流”,还是“留”呢?如果是“留”富贵,那么,他这辈子怎么没有留住他应该有的或者说他父母希望他应该有的富贵呢?
不仅没有留住富贵,还让他莫名其妙地经受了这样的厄运。他突然觉得看来应该是“流”富贵才对。
他觉得大自然十分的奇妙。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地方,冥冥之中都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掌控着一切。
所以,随便你有多么地大富大贵,或者是有富有贵,如果你命运里装富贵的的容器不严实,就像背篼一样,四周全是洞洞眼眼。装得再多,爬得再远,到头来,你能够有富有贵才怪。
更别说什么大富大贵了。用鱼网去装水。那会是什么感觉与结果呢?
他想过了他的名字以后,他的思路又跑到老天爷那里去了。
他觉得这个世界上如果有老天爷这个东西的话,那么,老天爷本身就不是一个东西。因为老天爷最对不起的就是他。
他脑子里突然想起欧仁-鲍迭埃的《国际歌》里一句话:世界上本来没有神仙皇帝。全靠我们自己。他觉得他与国际歌的作者隔时空的心心相印。
他觉得他大学班上的每一个同学都是爹妈生的,哪个都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他们一样都聪聪明明、勤奋好学。但是,为什么那些北京城里的同学无论什么地方天生就比他们这些人高人一截呢?
“妈哪个巴子。太没有天理了。”
他嘴巴里突然愤愤地骂出一句。
只是他现在身处困境,生死不定。否则,他真不知道他会不会除了骂之外,会抡起刀去砍人,甚至像国际歌的作者号召的那样凭着一己之力去让全世界的受苦受难的民众团结起来。
他觉得他与那些同学根本就没有在一个起跑线上。起跑线都不一样,还比赛个锤子。这不是耍人吗?江湖上有这种规矩吗?如果有,那么,这个规矩又是哪个瓜娃子别有用心定的呢?
他甚至脑子里叽叽歪歪地翻腾着这样一些想法。如果老子晓得了是哪个瓜娃子的话,哪怕就拼了这条命,老子也一定要杀他娃娃,**女人,挖他祖坟。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尝尝被别人玩的滋味。反正老子这条命现在活与不活已经与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
想到这里以后没有多久,他心里刚才激情澎湃的那些想法又一下子烟消云散了。他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想什么都是空想。就像一个老年男人看见美女以后,有心无力,只能留憨口水,打懒哈欠一个样子。他有些无可奈何地在自己脸上挤出了一些笑意,冲自己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他想不明白他已经落魄到这个样子了,为什么老天爷还要对他来上这么一手?老天爷是嫌他现在还混得不够惨吗?如果真是这个样子的话。那么,老子信你这个老天爷又有何用?
他脑子里突然想起了西方原始资本主义甚嚣尘上以后,马克思的《资本论》与《共产党宣言》应运而生。一出来以后,就吓得那些资本家与统治者屁滚尿流。连走路行事像螃蟹一样,一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横行世界几百年的大英帝国的英王朝里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也不得不放弃他们以前的精英法系思路。在1867年,改变成海洋法系思路。
啥子事情不是统治者一言九鼎地一锤定音地说了算。而是,大家商量着来,商量着办。一件事情,到底对不对,不是既得利益的精英们说了算。而是,陪审团那些不看书不看报的心地善良的人们凭他们的感觉说你到底有罪还无罪,该不该去坐牢。
甚至后来西方的经济学家、社会学家帕累托也在卡尔马克思理论之后提出自己优化理论的同时,提出了自己的均衡理论。不让这个社会里穷的人们太穷,也不让这个社会里富的人们太富。给摇摇欲坠的原始资本主义社会抓着了一个救命稻草。
他觉得如果他这一次被老天爷不由分说地莫名其妙地收走了。他也就偃旗息鼓、鸣金收兵了。俗话说,**还能犟过大腿?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无奈,一种有心无力。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以后不久,另外一个想法又马上冒了出来。他在心里对自己道:如果这一次他没有被收走,是老天爷莫名其妙地拿他的性命打镲子寻开心,是老天爷在与他两个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那么,他就一定要与这个不是东西的老天爷两个掰扯清楚了。他觉得反正老子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死与不死,都是一回事情。而掰与不掰则是原则问题。
哪怕就是老天爷铁了心地要他去死,他也要死个明白。他不仅是为自己。他是要掰清楚这个理。
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