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她会是谁
他与她见面以后,他陪她去吃早饭。吃饭的时候,他说:
“我昨天就到成都了。”
她心里有些惊奇,有些高兴,但是,脸上还是装着不惊不诧的问:
“为什么?”
“我专门来成都等你。希望能够早一点见着你。”
听了他的话以后,她心里后悔不迭,但是,还是故作镇静地没有让他从她的脸上看出一点蛛丝马迹。
她发现她昨天是机关算尽太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她的苦只能苦在心里。不能在脸上表现出来。这叫做打脱牙齿和血吞。或者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心里难受,不想一个人独自承担,想分享一些给他,让渡一些她心里的难受。于是,她对他说:
“我也是昨天晚上到的。”
“为什么?”
他问。
“合作方说他们公司出了一点状况,今天完完全全没有空,只有昨天才有一点点空。所以,我就急急忙忙地飞了过来。服务对象是大爷。我们惹不起。只好委屈自己了。”
她一语双关地说。虽然是一语双关,但是,她知道她说的全输假话。谎撒了以后,她觉得她的脸也没有烫一下的感觉。她觉得她是不是可以说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她心里不由得有些佩服她的撒谎本领。
“你怎么没有在短信或者电话里告诉我呢?”
他问。
“事情紧急,一直没有空。上了飞机以后,又关了手机。下飞机以后,我就被对方接走了。这酒店也是他们帮我订的。”
她继续撒谎说。
“也对。公事重要。”
他说。说完之后,他觉得是不是有些意犹未尽。补充道:
“你打了电话,或者发了短信以后。我过来了,反而可能会干扰你的工作。”
“就是。”
她顺杆而上地说。
“你什么时候的飞机回去?”
他问。
“今天下午五点。”
她说。
“那我今天就简简单单地带你在成都城里的旅游地点去转转?行不行?”
他问。
她心里叫苦不迭,但是,还是满脸笑容地对他说;
“你的地盘你作主。我听你的。”
然后,她就跟着他重复了自己昨天走过的那些地方。
尽管她心里有些叫苦不迭,但是,与他在一起走的时候,她一下子就觉得别有洞天了。一是他一路上絮絮叨叨的讲解,传递给她的完完全全就是一种陌生感、新鲜感。二是与他在一起,她觉得她的身体上仿佛打了鸡血似地,浑身上下都劲。哪怕昨天晚上她是睡睡醒醒。一个晚上没有安睡。今天,她还是觉得精神抖擞,仿佛他就是她的强心针。仿佛他就是她的燃料加注剂。
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她有些莫名其妙地破天荒地关心他。问道:
“你不喝点酒吗?”
“你喝吗?”
他反问道。
“我不喝。如果你要喝,你随意。”
她说。
“中国的白酒是二次蒸馏以后的提取物。度数太高。优点是便于保存。缺点是太伤人。最好还是少喝为妙。”
他说。
“那喝什么酒好呢?”
她问。
“绍兴黄酒,或者根据绍兴黄酒改造的日本清酒。度数低。醉的感觉好。”
他说。
“什么感觉?”
她问。
“晕晕乎乎,飘飘欲仙。所以,孔乙己混成那个样子了,都要去温一碗酒喝。喝酒要用碗,而不是用杯子。武松打虎之前也是用碗喝酒。而且,一喝就是十八碗。”
他说。
“奇谈怪论。”
她说。
“酒的学问很深。葡萄酒里,法国的庄园酒是女人喝的。澳大利亚的葡萄酒才男人喝的。”
他开始在她面前喋喋不休地说起酒来。
“他们之间有什么区别。”
她仿佛来了兴趣,又仿佛就是为了顺着他的高兴,不想让他扫兴,显得有些兴致勃勃地问。
“男人喝了澳大利亚的葡萄酒会睡不着。”
他说。
“为什么?”
她问。
“可能是里面水的问题,可能是里面矿物质含量的问题,可能是酒让男人的血液燃烧的问题。可能本身人家就专门给男人准备的。到底加的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
他说。
“那法国庄园葡萄酒呢?”
她问。
“女人喝了养颜强身。”
他说。
“奇谈怪论。我怀疑你在替别人作酒广告。”
她说。
“我倒想,人家不给我广告代言费。我这是经验之谈。信不信由你。”
说完之后,他突然问了她一句:
“你知道为什么有句话叫做女人不醉男人没有机会吗?”
“为什么?”
她问。
“因为女人平时都是理智大于情感,尤其是在两性问题上。喝酒以后,酒精的作用,让她们的血液开始燃烧了。她们会一下子放开自己。然后,就会感性多于理性,走到极端的时候,就放弃理智,顺从情感了。”
他说。
“想不到,你经验十分丰富嘛。不知道好多女人遭了你的毒手。”
她说。
“冤枉,冤枉,天大的冤枉。我不喝酒,也不灌女人喝酒,哪里还有什么机会嘛?我就是叶公好龙而已。道听途说的东西拿到你面前来卖弄。这才叫祸从口出。”
他一付苦脸地连连叫屈道。
“逗你的。”
她说。他看着她不知道她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一脸茫然。
“不管你向那个女人下了毒手,只有没有向我下毒手。我都听之任之,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她笑着说。
其实,她知道她嘴巴里完完全全说的就是反话。她希望他去理解。她希望他去回味。她希望他去破解。
吃过午饭以后,两个人又在酒店的茶楼里喝了一阵茶。然后,他就送她去了机场。
她心里虽然有些后悔,有些想继续留在那里。与他面对面地说说话,听听他的念念叨叨,看看他的一颦一笑,留意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闻闻他身上的味道。
但是,她开始对他撒了谎,这个时候,已经无法把过去的那个谎给自己圆过去。所以,她只能无可奈何地随着他向机场方向走去。
在候机大厅里,他们又说了许许多多的话。她突然想起了这些年以来一个一直在她心头萦绕不散的一个疑团。
尽管这件事情过去她在电话短信里问过他。他也在电话里给她解释过,但是,毕竟两个人没有面对面地说。她没有看见他回答她这个问题时候的面部表情。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觉得她一定要当面问问他。她要看一看他回答问题时候的表情。她要从他回答问题的蛛丝马迹里去分析、判断,全面考量、评估以后,再作取舍。于是,她问道:
“上一次我在医院里看见照顾你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你什么人?”
问完以后,她的眼光甚至不敢去看他。她不知道为了什么本来她应该理直气壮的事情,反倒变得她偷偷摸摸、胆战心惊了。
“是我妹妹。我不是在短信里给你解释过吗?”
他回答道。
从她的问话里,他仿佛知道了他们两个人这些年来纠纠结结、纠纠缠缠、纠纠葛葛,一直没有修成正果的原因所在了。他心里有些高兴。耐心地给她解释道。
她似乎还是有些不相信他说的话。继续追问道:
“我们这代人生长的时候,全国不是已经实行计划生育了吗?一对夫妇只准生一个孩子。不是基本国策吗?你哪来的妹妹?你的干妹妹吧?”
她疑问重重,穷追不舍。
“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是基本国策。那是大面上的事情。你不知道我们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一直在做微调吗?现在不是全面放开都可以生二胎了吗?其实,二胎政策八十年代中期就有了。只是限定在局部的地方、局部的人群而已。我们恰恰就属于局部人群罢了。”
“为什么?”
她抬起头,扬起眉毛。问道。
“因为我母亲就是独生子女,所以,我们家里可以生两个。所以,我有个妹妹。”
他说。
“你说的真的是这样?”
“难道这个事情还可以乱说?你如果不相信。去查一下,就真相大白了。你不用去计生委。去派出所查一下户口,不就真相大白了?”
他说。
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觉得她是在“作”,是在无理取闹了。她脸上连忙堆出一堆笑来掩饰她的尴尬。
尴尬过后,她觉得她心里舒服了很多,甚至可以用松爽两个字来形容。因为这些年来一直悬在她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进了她的心里,在她的胸堂里稳稳当当搁稳了。
她不用去派出所查户口。她觉得她应该相信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