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处心积虑
从大学时代的不言不语的无声无息暗恋到地震被埋以后他内心醍醐灌顶的如梦初醒觉醒,再到他后来对她不管不顾、不计后果的短信轰炸,再到今天这个他期盼已久的重逢与相聚,他觉得他们之间的这个结果确确实实来之不易。
不是千辛万难,也确实磕磕碰碰,甚至可以说山穷水尽疑无路,然后,现在才慢慢地觉得有些苦尽甘来,好像是要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情景。结果到底会然后呢?他心里确确实实没有底,事实上,也是谁也不知道。
他不想让这个来之不易地重逢与相聚因为他那个环节没有做好,然后,让她像风一样从他的身边来无踪去无影地筱然离去,或者说她像他手中掬水一样,本来已经实实在在、高高兴兴地抓住了、握住了、捧住了,但是,他一个闪失不小心,没有把自己的手指缝闭合紧,又让那些水流、水滴不知不觉地莫名其妙地从他的手指缝里悄悄地不留痕迹地流走了。
见面前,他处心积虑地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做过多少个方案的策划。他觉得他们今天先在一起用餐才是这一次聚会的重要环节。
他觉得只有他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才有时间、有机会、有氛围,有条件,在不知不觉、不留痕迹之中,通过你一言,我一语,你来我往,东拉西扯,看似轻描淡写、随随便便,实际上是处心积虑、计划周密地一步一步地请君入瓮。
他心里甚至想过如果她拒绝他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又怎样去应对?好在他对她发出共同吃饭的邀请以后,她没有拒绝。让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榫。
她还像大学读书时候那样大大咧咧、大大方方,而不是他心里想的那样扭扭捏捏、装疯迷窍。或者东挡西挡、绕来绕去,甚至装疯迷窍、不得要领、顾左右而言他。
她答应了他的要求,他心里自然喜不自胜。
他们自然就那么你来我往地说着话。他们一边说,一边走进了他与她在大学读书时候的学校附近的一家酒楼里。
两个人用餐的时候,他为了不让她察觉出他这边内心的急切,他刻意地在点餐的时候磨磨蹭蹭。仿佛那菜单上突然伸出了许许多多的手来,每只手都在拉着他,扯着他,仿佛要把他五马分尸。让他左右为难,始终拿不定主意。
最后,他把菜单往她面前一推,显示出他好像才刚刚明白似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有些羞赧,有些尴尬。然后,他说:
“女士优先。你来点。”
她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他。他怕她有另外的其他想法。补充道:
“北京的东西,我不熟。我怕我点的东西,你不喜欢吃。所以,我现在把选择权让渡给你。”
她也没有不多问,她也没有多看他这边。她伸手拿起桌上的菜单,匆匆瞥了一眼那个菜单以后,就雷厉风行地给旁边的服务员发出指令。
她的思绪,她的动作,她的心态,看上去,你就会一目了然地觉得她不是一个喜欢纠结的人,而是一个喜欢雷厉风行,甚至喜欢操纵一切的人。
吃饭的时候,她问了他现在的情况。他回答了她的问题以后,也问了她。但是,他只问了她的工作,甚至问了她的一些其他鸡毛蒜皮的事情,始终没有去问她的婚姻爱情。
他甚至绕山绕水地问了她的父母的情况,问了北京的其他同学的情况,问了她回北京以后生活习不习惯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就是不敢去碰他心里担心的那个雷区。
他怕他探入雷区以后,会把那里的地雷引炸,然后,不仅炸着他,而且可能把他们现在这种来之不易的关系给炸得血肉横飞,惨不忍睹。
他希望他对她的进攻在过去的短信轰炸以后,他现在改变策略。不说独辟蹊径,也要别出心裁一些。仿佛战场上狂轰滥炸以后的短兵相接。
他觉得他要像庄稼人淹旱地一样不是一放大水淹过去了事,而是要先理好沟渠,然后,再慢慢地在理好的沟渠里放水,让沟渠里的水慢慢地去浸润旱地里的那些缺乏粘合的土壤。然后,再水到渠成地去浸润庄稼。
既让那些缺乏黏合度的土壤感受到水流的浸润,又不让那些缺乏黏合度的土壤受到水流的破坏。
他们在酒楼里吃了饭。吃饭之中,他的紧张才慢慢地放松下来。吃过饭以后,他们去了附近的一个茶楼。
茶楼的大厅格外地宽敞,装修也十分地考究。大厅里足足有几十张茶桌。每一张茶桌旁都有人在坐着。或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有的在打扑克,有的在说闲话,有的在争论问题,有的在百无聊赖地翻着自己的手机。仿佛都自得其乐。仿佛都自我陶醉。仿佛都陷在自己的自娱自乐之中。根本没有在乎旁边的其他人。
他用眼睛扫了一眼整个茶楼大厅,突然看见一张桌子旁有着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桌上一杯茶。茶客手里一本书。那个家伙仿佛根本没有把周围的这些人反在眼里。正心无旁骛地专心致志地看着他手里的书。
不知道那书里有什么东西把这个家伙吸引住了。他突然自言自语地问着自己。问完之后,他觉得这个地方一看就是几十三教九流、龙蛇混杂的地方。那个家伙能够安之若素。但是,他觉得他万万不能。他之所以万万不能,不是他与那个安之若素的家伙有多少本质区别,而是今天不同往日。今天,他与她在一起。
他们几年时间没有见着面。今天的机会来之不易。他不想就这么白白地浪费。他也不想把他们两个人可能十分私密的谈话展现在这个光天化日之下。让这些人来分享他们之间的快乐或者痛苦。
他们在大厅里坐了一阵以后,他去服务台要了一个包间,一壶六安瓜片。然后,他们就被服务员把他们俩带了进去。
包间里有两组沙发,一个茶几,一个电视,还有一个麻将桌与四把椅子。虽然不是他心里想的那种理想的地方,但是,这里毕竟与外面的那些叽叽喳喳的芸芸众生隔离开来。让他们有了一个十分私密的空间。
他与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仿佛刚才吃饭的时候,他们叽叽喳喳地把心里的话说完了。进了包间以后,他们之间突然谁也不说话了。
整个小厅里显得万分地寂静。空调出风口轻轻的声音都十分清晰地传进他们的耳朵。
他们之间出现了一种静默状态。他们似乎都在肚子里急急忙忙地搜肠刮肚地找着话。两他们都仿佛一时半会儿没有找到合适的话语。
虽然没有话说,但是,他们的心思没有停止。于是,他们的手里都开始名莫名其地把自己的手机拿在自己的手里百无聊赖地玩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