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再续前缘

他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不是在阎王老爷的阴曹地府里，也不是在那个黑咕隆咚的地方了。

他的眼睛不仅看见了光，而且，还看见了周围的人。他知道他终于被人救了出来。他在他心里嘀咕道：

“看来老天爷也没有对老子下黄手，阎王老爷更没有对老子赶尽杀绝。”

但是，他心里对这个东西没有一点感激。因为他心里已经完完全全地看不起这个东西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老子终于捡回一条命了。老子要与这个东西搞切割了。老子不怕死，你何必以死威胁？”

周围的人闹闹嚷嚷。他闭上他的眼睛。装着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他觉得他既然捡回了这条命来，那么，还有一件事情就不得不办了。

他觉得他如果不办那件事情，他就对不起他的内心。他就对不起他捡回来的这条命。到底是什么事情呢？他下来最清楚。

这些年来，无论是过去，还是他在那黑咕隆咚的地方，他心里最最忘不了的就是他大学的女同学张娜娜。

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她的形象就是霸占在他的脑子里，赶不走，挥不去，抹不了，抠不掉。

生命的感悟让他决定他要不管不顾地与其他东西搞切割的同时，他又要与另外一些东西发生进一步的联系。

那个他必须不管不顾联系的事情，就是他必须让张娜娜知道他心里一直暗恋着她。他觉得如果他不对她说这件事情。那么，他就太对不起自己，对不起他从阎王老爷那里捡回的这条命。对不起老天爷慈悲为怀地放他一马了。

他觉得这才叫“脱顶络腮胡一亏一补”。想起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感叹自己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动态平衡了。他心里也更加地佩服意大利经济学家、社会学家帕累托的均衡理论了。

他刚刚从医院出来，他就开始给娜娜发了条短信。仿佛火落到脚背上一样着急。

“这一回，我能够捡回这条命。是老天爷格外开恩。”

哪怕他心里十分着急。这些年的人生经验告诉他，他也不能直截了当地无遮无拦地痛痛快快地把他心里这些年来对她强烈的感情表达出来。他怕他的话吓着了她。然后，她会给他一种劈头盖脸的臭骂，或者干脆不理他。所以，他绕山绕水地借故而言它。

哪怕他处心积虑地绕山绕水，他的短信发出以后，她那边仍然是一片沉寂，没有回音。于是，他继续发了另外一条短信，还是遮遮掩掩地说：

“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秘密。”

她那边还是没有回音。他心里有些着急了。他怕她太忙，没有看见短信，或者她没有时间及时回复他。

他心里有些觉得不是滋味。但是，那种感觉很快就过去了。没有多久，那种感觉又悄无声息地跑了回来。

他整个人都处在了一种疙疙瘩瘩之中。他脑子里想她的好方面和想她的不好方面的感觉一直纠结、纠缠、纠葛不清。

就在他心里疙疙瘩瘩的时候，忍不住，他又给她发了一条过去。

“我觉得我现在既然捡回了这条命，就无论如何都应该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不应该让我一个人把这个秘密带进泥巴里去。”

短信发出去之后，他又有些后悔了。他觉得他这么做，可能会给她心理上带来一些困惑。至少会打破她内心现在的平静。

这样一想，他就觉得他有些十恶不赦，甚至可以说是罄竹难书了。他知道一个人做了的事情，说了的话，就像自己已经吐出去的口水一样，他不可能自己去把它舔回去。有个词语叫做覆水难收，恰恰说明这种情况。就算是他心里能够那么想，现实已经不允许。

所以，他心里尽管后悔，但是，现实已经无可挽回。他只好默默地静静地等待她的回信。死马当成活医地看他的这条短信到底能够把她惹怒到啥子程度。然后，他再作进一步的打算。

她刚刚收到他的第一条短信的时候，她正在洗澡，手机根本没有在她身边。

等她洗完了身体，弄干了头发，穿着睡袍，蜷在沙发上，拿起手机的时候，她才发现他的两条短信。

她似乎没有发现他这边的不良动机。欢欢喜喜地给他回短信祝贺他回归人群。最后，还充满好奇地问：

“啥子秘密？你这个家伙从来都是神神道道的。就爱故弄玄虚。”

她仿佛在肯定他的长处，也仿佛在揭示他的短处。

他见她不仅没有生气，而且，还有些兴致勃勃。于是，他突然灵机一动，想逗一逗她，甚至试探她一下她的态度。他兴致勃勃地回短信说：

“你猜猜看。”

“懒得猜。”

她冷冷地回复了几个字。

他心里正洋洋得意。觉得她不仅没有讨厌他，而且还回复了他的短信。他没有去全面分析她那边的心情与兴趣，又絮絮叨叨地继续发道：

“猜中了，有奖。即使没有猜中，也无伤大雅，更不会伤你半根毫毛。”

她似乎不喜欢他的这种装神弄鬼。在短信里回道：

“说不说由你。趁我现在心情还好的时候。你要说就说，不说就拉倒。”

她的短信回复以后，马上又补充一条。

“本姑娘不是你想逗的猴子。给点吃的东西，可能仅仅是画饼充饥，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猴子。我才是你手里的猴子。”

看见她的信之后，他仿佛看见了她的人。知道她还是过去的那个敢说敢干的张娜娜。他继续装疯迷窍地发着短信。

“你不要再装疯迷窍了。看我翻脸哈。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你是哥哥。我是妹妹。我有这个特权。要你怎样，你就应该怎样。”

面对他的装疯迷窍、死皮赖脸，她突然反客为主，对他耍起赖来。而且，那样子、那语气一点不容置疑。仿佛要他立马缴械投降。

见她已经上钩，他喜不自胜。他回信说：

“我的惊天大秘密，就是在大学的时候，我一直暗恋着你。”

那句话说出来以后，他觉得如释重负。全身一阵轻松。

他心里好奇她知道这个消息以后，会是什么反应。他静静地等待着。

她好长时间没有回信。因为两个人隔得天悬地远。他没有办法去看见她的反应。只能默默地等待着，慢慢地猜测着。

他觉得她可能看见那个东西以后，一定是生气了。因为她可能在心里一直看不起他。他这样冒冒失失，可能会让她觉得不管真假都是对她的一种冒犯。

甚至会骂他：“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简直就是自不量力。你也不屙巴稀屎自己照一照自己。”

他觉得此时此刻她心里一定会是这样想的。他猜想她心里这个时候一定是在那样骂他。只是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人家没有让他看见，让他听见而已。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的短信回复过来了。

“你是不是被地震震得胡言乱语了。”

他觉得“是不是”三个字里有她的质疑，有她的不相信。但是，又似乎还有她的将信将疑。他仿佛像一个被溺在海水里的人突然抓着了一根稻草一样。差一点欢天喜地起来。他连忙回复过去。

“我说的千真万确。若有半点不实，老天爷不饶我，一定会天打五雷轰。”

他希望他的短信能够将她轰倒，将她的将信将疑稀释。哪怕没有那么大的威力，能够把她震晕也行。

他觉得女人嘛都是感性动物，千万不能让她们冷冷静静下来，再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分析、评估，恢复她们的理性。

他觉得她如果处在了理性之中，肯定不会相信他短信里说的一切。不把他当成疯子，也会把他当成神经病。

他内心里希望能够得到她的回应的动机不仅没有希望，而且，还可能在他们之间，甚至更大的同学圈里闹成笑话。

他心里惴惴不安地等待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