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拉车拉的急,这一路颠簸,尸体很有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给颠下车去了。
我想回去把死人找回来,可是这会儿天光大亮,远一点的地方已经能够看到稀稀落落的人影。
现在回去找死人,搞不好就会被人抓个人赃俱获。
我想了想,觉得反正我是出来抛尸的,尸体抛在哪儿不都是抛嘛,现在还是保命要紧。
于是一咬牙,拉起板车就往回走。
为了避嫌,我回去的时候,特意挑了另外一条路走。
半个多小时后我赶回了家,一屁股就撂在了床上。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浑身上下都被冷汗给浸透了。
尸体虽然已经弄走了,但是我心里还是不踏实。当时抛尸抛得急,这一路上都没注意有没有被人看到。
如果被人瞧见,再告到王琳那儿去,那我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那一整天,我都在心神不宁地等消息。
可是一直到天黑,也没听人提起过尸体被发现的事情,我悬着的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
那天晚上,我连睡觉都一惊一乍的,梦里好几次看见看见王家媳妇蹲在我床头上对我笑。
每次从梦里惊坐起来,看见床头上空空的,这才稍微心安一点。
就这么一夜数惊,直到天色微微见亮,我心里才踏实一点,昏昏沉沉地睡死了过去。
谁知道,就在我睡的正香的时候,忽然就听见砰砰砰的敲门声。
“鬼叫门!”我吓得一骨碌就从床上掉下下来,给我摔得呲牙咧嘴的疼。
醒过来之后,才发现是真的有人在敲门。
我心里大骂,操你妈的,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我问了一声谁啊,接着外面就传来了村长的尖嗓门:“是我!六子,快开门!王大师让我来找你!”
他嘴里的王大师,就是王琳。
一听是王琳让他来的,我的头嗡的一声就胀的老大,心说坏了,苦主找上门来了!
我慌的手都哆嗦了,掐着嗓子试探问他:“有什么事吗,我病了,不舒服,有事儿改天再说吧。”
“嘿,你个小鳖犊子!财神爷来了都往外撵,我看你们爷们儿天生就是穷命。”村长笑骂着,拍的大门砰砰直响,“快点开门,我是替王大师给你送寿衣钱来的。”
我一听就蒙了,那天死人咬噙口钱之后,我就给吓跑了,连吃饭的家伙事儿都买来得及拿,更别提做什么寿衣了,还送个屁的钱啊。
这摆明了是胡说八道啊,这会不会是找理由诓我啊。
不过仔细一想,以王琳的手眼,想要对付我这种小角色,实在犯不着费这么大劲,直接报案抓我就行。
我心里稍安,觉得这事儿还有商量的余地,于是小心翼翼地去给村长开门。
大门打开,村长一脸笑面如花的看着我,脸上乐的跟要咬人似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警惕着问:“钱呢?”
“一说给钱就知道屁颠屁颠地给我开门啦?你个小兔崽子!”说着话,他就给我递上了一封红包——过白事所有的东西都得用白的,但唯独手艺人的钱得用红纸包,这是规矩。
我接过红包,掂量了一下,里面起码有小两万块。
我心说什么都没干就给两万块红包,这事儿真他妈邪性。
于是试探着问村长:“村长,你不是说王家媳妇丢了吗,找着了吗?”
村长一脸轻松,显然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嗨,你说这个啊,我给你打完电话不长时间就找着了,原来是被他家的藏獒给叼走了。那东西傻了吧唧的,把人给咬了个稀巴烂,没法子再放了,于是连夜就把人给烧了。”
我听完吓了一跳,脱口而出:“烧了!?”
“啊,对,烧了。”村长回答说:“昨天下午已经埋了,就在村子西头。”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你他妈糊弄鬼哪!要是真的烧了埋了,那我那天晚上抛的是谁的尸啊。
现在我有点儿明白这封红包是什么意思了,这是要花钱封住我的嘴啊。
看样子他们是真不知道尸体来过我这儿。
这下子我就放心了。
不过,更让我奇怪的是,昨天早晨我抛尸的时候,尸体明明掉在了半路上,难道就没人发现吗。
转念又一想,我心说这都不重要的,最要紧的是我自己已经从这件事里给摘出来了。
还是我爷说的对,干这一行,一定要少说话,别给自己惹麻烦。而且王家的这汪水太深,我是不想再往里参合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顺嘴问他:“哎,村长,那天我的灯落在王府了。你看是不是跟他们家人说一声,让他们把东西还我。”
村长挠了挠下巴,若有所思地回答说:“你说你带去的那盏破油灯吧,我倒是有点儿印象,昨天埋人的时候,好像是让谁给扔坟里了。”
我一听定惊灯给扔棺材里埋了,立刻就毛了爪了,“卧槽,那是我的东西,怎么说埋就埋了。”
村长满没把我的话当回事,“那种破烂玩意儿,埋了就埋了,这封大红包够你买一屋子煤油灯的。”
说完嘿嘿一乐,转身就走了。
我心疼的原地打转,心说那他妈是祖传下来吃饭的家伙。就是当古董卖,少说也能卖几千块钱哪。
要是换了其他东西,不要也就不要了。可是这盏灯不行,以后接生意,我还指望它给我压惊呢。
最后我一咬牙,决定去坟里把这东西刨出来。
挖坟掘墓这事儿虽然有点渗人,但这次我有点儿有恃无恐。因为我知道那火化的那事是假的。
也就是说,那座坟里十有八九是空的。
一座没有死人的坟,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我把心一横,心说说干就干,今晚就下手。
这一整天,我都没怎么活动,就是吃饱了睡,睡醒了吃。
晚上养足了精神,一直等到半夜夜深人静,这才拎着一把铁锹直奔村子西头。
晚上的天色不算太好,钩子似的月亮本来就没什么光。再加上风吹云动,时不时的就把月牙儿堵进云彩里,弄得外面一片黑乎乎的,让人心里直发毛。
今晚这天儿还真有点儿月黑风高的意思,我从屋子里一出来,被冷风一吹,不由得就打了个哆嗦。
月黑风高,菩萨闭眼。我心说自己挑这么个日子出来刨坟,也是浪风抽的。
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一咬牙,顶着风就直奔村子西头。
从村子里出来,又走了小二里地,终于看见了村长说的王家媳妇的那座坟。
黑乎乎的坟头矗在野地里,足有半人高,和周围的那些小坟包子比起来,真有点儿鹤立鸡群的感觉。
我啐了一口,心说王家真是有钱人啊,就连死人堆儿都高出别人家一头。
我咽了口吐沫,本能地伏低了身体。
不知怎么的,明知道王家媳妇的坟里是空的,可我这心里还是一个劲儿地犯嘀咕。
就在走到距离坟头不到二十米距离的时候,忽然就看见坟头底下冒出了一团绿光。
那团光幽绿幽绿的,围着坟头来回摇摆,飘忽不定。
鬼火!
我顿时吓得血都凉了,就觉得腿肚子一软,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