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里的红酒被我一压,立刻溢了上来,一下子就把我整个淹了进去,不过好歹酒水没有溢出桶外,
我长吸一口气,将全身浸进酒里,随手盖上了桶盖。
几乎就在浸入酒里的瞬间,我听见了隔间门被打开的声音,随后我就听见了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隔着酒水,声音很轻,但是我依然能听得出来,说话的那人正是王琳。
我心里怦怦直跳,生怕他会发现酒桶被动过的痕迹。
不过很快我就听见,外面应该还有另外一个人,听声音像是个女的,不知道是不是薇薇儿。
两个人的对话隔着酒桶传进来,断断续续的,像是在说红酒驻颜永生之类。
那个女人的声音略带兴奋,同时带着断断续续的娇喘和呢喃声。
我泡在红酒里,听着外面那个女人发浪,心说有钱人真不要脸,都这样了还他妈永生了,真是祸害遗千年。
当时我一大半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憋气上,完全没有细想,他们说的永生,而不是养生。
直到后来,我想起这事儿的时候,还懊恼自己当时怎么就动脑子想一想这中间的区别呢。
王琳和那个女人在外面起什么腻我不知道,但是我在酒桶里,发觉这里面出了酒之外,好像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那东西一团一团的,漂在红酒里好像棉絮一样,几次飘过里糊在了我的脸上。
我用手抓了一把,但那东西很黏滑,用点儿像泡发了的胖大海,根本就抓不住。
我心里一个劲儿地犯嘀咕,这酒不会是发霉了吧,都他妈长了酒毛了。
想起刚才我喝了好几口,顿时就觉得不保险。
随后我就感觉脚底下像是踩着了什么东西,滑不留手,感觉就像是踩在了一块抹了油的猪皮上,软软的,还站不住。
我心说有钱人家的酒真不能乱喝,谁知道他会往酒里加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此时已经过了半分钟左右,我已经明显感觉到胸口开始发闷了,但是外面那两个人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开始有点儿发慌,如果外面的人一直不走,我可能会活活憋死在酒桶里。
又等了半分钟左右,我就感觉自己的胸腔里火烧火燎的,肺都快炸了。
这时候,我就听见外面那个女人说要试试药酒的威力,随后就是一阵浪笑声。
我心说你们要试酒,赶紧去找床啊,在这儿起什么腻啊,老子都快憋不住了!
不大一会儿,就传来了一阵关门声。随后,脚步声渐去渐远,显然他们两个应该真是去找床了。
直到此时,我也没敢马上出来。
又等了十几秒钟,直到听不见脚步声了,我才你忙去掀酒桶的盖子。
从酒里冲出来的那一刻,我长吸了一口气,就感觉眼前发花,整个人都眩晕了。
有生以来,我头一次感觉到,原来自由呼吸也是这么弥足珍贵。
我颤抖着呼出第一口气,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以免被外面的人听到。
我趴在酒桶沿儿上缓了半天,直到确定外面确实没人了,我从酒桶里钻了出来。
此时我浑身湿淋淋的,一股子酒香味儿。我心说这应该是老子这辈子,糟蹋过的最贵的酒了。
想着,我忽然记起了刚才在酒里糊了我一脸的那种絮状的东西。
于是我伸手在里面捞了一把,手的确是碰到了什么东西,但是什么都没捞上来。
我下意识地打开手机的荧光屏,朝桶里照了进去。
手机亮了大概两三秒钟的时间,我忽然意识到不对:卧槽,手机要坏!
进了水的手机直接用,铁定玩儿完。
就在我后悔不迭的时候,我就看见被我搅浑了的红酒里,忽然浮起了点儿东西。
顺着荧光,我下意识地望了一眼。
就这一眼,我浑身都凉了。
只见从酒里浮上来的,是一张扁平的人脸。
那张脸,仿佛一张薄薄的人皮,缓缓地从红酒深处漂浮上来。
晃动的酒水把那张脸扭曲得像波浪一样,情形十分的诡异。
整张人脸完整无缺,只是眼睛的地方黑洞洞的。透过眼洞,是一片虚无的酒红色,看起来格外的可怖。
黑洞洞的眼洞没有眼珠,但是我却有一种被死死盯着的感觉。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浑身的毛都炸了。
紧接着,我就看见酒桶里漂浮起来的,不仅是一张脸,还有半个残缺的躯干,扭动着浮了上来。
直到此时,我终于看清楚了刚才糊在我脸上的,那种棉絮一样的东西是什么了。
那些泡发了的胖大海一样的东西,是那个人的血肉,不过都已经给泡的絮化了。
絮状的血肉和泡发了的胖大海的形象,在我脑子里重叠到了一起,想起刚才我还喝过这桶里的酒,我顿时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似的翻腾。
我再也抑制不住那种恶心的感觉,就觉得嗓子眼里一涌,哇的一口就吐了出来。
几乎同时,手机终于扛不住进水,彻底死机了。
我呕完之后,像条死狗一样瘫在了地上。
以前听说过酒泡蛇的,这辈子还是头一遭见识酒泡人的!
这个人泡在酒里不知道多长时间了,血肉都已经絮化了,只剩下了一张人皮还算完整。之前肯定是沉在了下面,所以我才一直没看着。
刚才我钻进酒桶,正好压在了尸体上面,絮化的血肉被我踩的从皮里挤了出来,糊在我脸上,皮则被我踩在了脚下。
想起刚才我是踩在人皮上的,就觉得两只脚一个劲儿的痉挛。
想到这儿,我浑身一个激灵,忽然就记起这个隔间里至少有十几二十个酒桶,难道里面都装着泡烂了的死人!
我顿时就觉得浑身一麻,整个人都炸了。
瞬时间,我就觉得整个房间里,有许多双眼睛透过酒桶,死死地盯在我身上。
这地方我再也待不下去了,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地下室。
此刻我已经顾不上会不会被王琳发现了,玩儿命地往后门跑。
好在这一路上,我都没撞上什么人。
这已经是我第二次从王府夺路而逃了,我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王宅这么大,可是除了王琳之外,我好像从来都没见过第二个人,这是怎么一回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