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后悔药，老夫人就算再悔恨，也不能回到以前的时光，让她杖毙了顾姨娘，让她救活高氏还有她那未出世的小嫡孙。

老夫人长长地吐出一口郁气，整个人陷入沉思。

若是不杜绝根源，万一疫症传播开来，那后果，不是尚书府能承担的。

孙妈妈见老夫人不说话，这才对胡大夫道，“胡大夫，您是我们尚书府惯用的大夫，您的嘴巴最严，我们都信你。”

说着，又给胡大夫递上十两银子，这是封口费。

胡大夫笑道，“妈妈不必说，原则问题，我自是不会说的，这是医德。”

“嗯，那就多谢胡大夫了，还要麻烦胡大夫为老夫人开完药再走。”孙妈妈让墨菊跟着胡大夫去抓药。

老夫人坐在椅子上，闭着眼，整个人如泰山一样，稳稳的。

孙妈妈看到这样的老夫人，一阵心疼。

老夫人年迈，本该想儿孙福，自夫人死后，尚书府就一直走下坡路，让她说啊，妾是祸家之源，当初就该除掉顾姨娘。

孙妈妈内心叹口气，“老夫人，火烧这个法子，自古有之，又不是咱们尚书府想出来的，虽说残忍了点，可，为了更多人的身体，也只能这样了。”

孙妈妈知道老夫人为难，不忍老夫人纠结难受，她劝说道。

老夫人猛然睁开眼，浑浊的眼睛透着一股精光，“火烧这法子行，但，必须悄无声息才行，若是传出尚书府容不下一个奴才，尚书府的名声就毁了，以后还如何在贵圈行走。”

孙妈妈立马明白老夫人的担忧，是啊，权势越大，衡量的也就越多，不像以前在村里，村长就能做主，烧死也就烧死了。

“林妈妈还好说，一个奴才，灌了迷药，一把火烧死，静悄悄的，谁也不会说什么，可是，仙儿小姐那……”孙妈妈叹息一声，“仙儿小姐以前住的地方如何处置？”

说白了，李仙宁如今的身份是尚书府三小姐，早已改头换面，隐瞒了真实身份，若是传开，那就是欺君之罪，尚书府多大的胆子啊，敢欺君。

老夫人抬起手，捶打着自己，“是我，是我的错，不该一时心软，饶了顾氏那个贱人，害得我尚书府到了如此凄惨境地。”

孙妈妈心里也是埋怨老夫人的，当初夫人高氏是大家闺秀，老夫人总觉得被压一头，在儿媳妇面前抬不起头来，这时，老爷领着顾姨娘进了府，顾姨娘也是村姑出身，与老夫人有话聊。

再加上顾姨娘讨喜，处处捧着老夫人，老夫人很受用，处处压制夫人高氏，这才让顾姨娘做大。

顾姨娘心大了，加上她表舅当了贵妃娘娘身边的得宠太监，一时更是风头无量，顾姨娘这才起了害死夫人的心。

说白了，这事有顾姨娘的关系，最怨的还是老夫人自己，都是老夫人自己作的。

可是，这些陈年旧事，孙妈妈不能提，她只能劝慰老夫人，“老夫人别想那么多，有些事儿，不是咱们能做主的，儿孙自有儿孙福。”

老夫人脑袋突突的疼，“可我若不做主，就凭你们老爷那糊涂样，会将整个尚书府葬送啊。”

她就算拼着一把老骨头，也要杀出一条血路，让尚书府荣华富贵。

“这事你看着办，一定要悄悄的，别传到外边去。”老夫人当了甩手掌柜，这可苦了孙妈妈。

一个厨房的婆子，死就死了，可还有二小姐李仙宁呢，虽说改头换面，但，疫症从她那传出来的，她就是祸家的根源，不除掉她，万一府里再有人得疫症呢，可如何是好？

可是她一个奴才，去杀主子，她这心里，怕的厉害。

再说了，还有钱来在宫里呢，李仙宁死了，顾氏必不会善罢甘休，万一钱来在吴贵妃跟前进了谗言，尚书府可就毁了。

作为一个忠仆，她不得不提醒老夫人一句。

“老夫人，宫里还有钱公公呢，她可是顾姨娘的表舅，一向亲近，若二小姐死了，万一追究起来，怕是不好说。”

这话一说，老夫人皱起眉头，原本带褶子的额头，更是皱成了疙瘩。

“你说，那该怎么办？放过二丫头？”

李仙宁与顾姨娘就不是个消停的主，放过容易，可，她们就是祸害，是搅家精，尚书府以后甭想有安稳日子过了。

“钱公公咱们不能得罪啊。”孙妈妈再次提醒。

老夫人叹口气，摆摆手，“行了，你去跟福来说一声，看他如何处置，毕竟他才是一家之主。”

“是，老奴伺候老夫人睡一会，缓缓劲。”孙妈妈见老夫人头疼，扶着老夫人躺下，“待会儿药熬好了，老奴再喊醒您。”

“嗯，你下去忙吧。”老夫人摆摆手。

她真是老了，以前再大的风雨都过来了，也没见身子骨这么不中用，如今倒好，这么点事儿，她就感觉力不从心了。

孙妈妈接了烫手山芋，心里忐忑不安，可是老夫人吩咐了，她不干也不行啊。

不行，她得找个人商量一下，若不然藏在心里，憋得难受。

寻思了一圈，也就大小姐能给她出个主意。

大小姐是个心善聪慧的人，就像以前的夫人，定会帮她保密，不会外传。

孙妈妈嘱咐小丫鬟看着点老夫人，她转身出了屋，去了李长安的红梅苑。

红粉一见是孙妈妈，笑着将孙妈妈请进去，亲热地挽着孙妈妈的胳膊，“孙妈妈怎么有空光临我们红梅苑，莫不是老夫人有什么吩咐？”

这种跑腿的活，以前可是墨菊干的。

“我是来寻大小姐的，大小姐可在屋？”孙妈妈问道。

“嗯，在那，我这就帮您通传一声。”红粉说着，就打起帘子进了屋。

不一会儿，出来，笑道，“妈妈快进去吧，我们大小姐请呢。”

孙妈妈进了屋，见屋内没别人，噗通跪在地上，哭诉道，“求大小姐救老奴一命。”

“妈妈快起来，这是怎么了？”李长安弯腰，将孙妈妈扶起来。

孙妈妈挣扎了一下，磕头，“大小姐一定要救救老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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