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韵然抬头,清冷的目光上下的打量着谢晨玉,“大婶,大白天的你穿成这样吓谁啊?春风得意楼的姑娘都比你穿的好看。”
“你...你一个贱人...好大胆...”谢晨玉气得浑身发抖。
“你也不见得是个贵人吧。”斜睨了谢晨玉一眼,谢韵然继续发挥着她的毒舌功,功力不是盖的,“我虽然没见识,但也没见过哪个贵人穿成您这模样的,顶多就一狐媚子...”
谢晨玉腰肢一扭,气的一路哭着跑了。
谢韵然眼见那人忿忿的一路小跑,奈何雪地难行,一时没注意脚下,踩到自己的裙子,愣是摔倒在地,跌了个四脚朝天。
“哈哈哈...”蓝若笑的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直捂着肚子。
谢晨玉被丫鬟搀扶着狼狈地爬起身,怒气十足的咬了咬牙,转身含恨重重的踩着步子离开了。
谢韵然和蓝若相视一笑,继续之前被打断的工作,一个望着窗外发呆,一个低头绣花。屋子里静悄悄的。
正享受着这种宁静,门忽然‘砰’的一声被推开,两人微微一惊,抬头。
首先入目的,便是之前摔得一身狼狈的谢晨玉,她正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刚刚推门的想来是她。一旁站着石靖垒,身后还跟了许多使唤丫头和小厮。
谢韵然慢悠悠的回头看了一眼蓝若,果不其然,来兴师问罪了。
“雪姬姑娘。”石靖垒淡淡的开口,声音中听不出情绪,“听说,刚才你和你的丫鬟对谢晨玉无礼了?”
谢韵然看着仍旧一身狼狈,没有来得及换下衣服的谢晨玉,果真是搬救兵去了。
“靖垒,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府里领啊,连奴才都敢欺负到主子头上了。”谢晨玉训斥,声音是十二万分的冷。
谢韵然注意到石靖垒的眉不自觉得微微皱了一下,真被自己不幸言中,当真就是一个狐媚子而已。
谢韵然抿了抿唇,在这个府中危机四伏,得罪任何人都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未待石靖垒开口,便扬声道:“我只是石公子从春风得意楼带回来的一个舞姬,是不该在府中乱说话。”
“你说了什么?”石靖垒扬眉。
“或许是在春风得意楼中待久了,我见这位小姐衣着甚是熟悉,还以为是...呵呵,雪姬认为石公子府中的女子应该贤良淑德,只是这小姐恼了,这雪天路本就难行,摔倒了。”谢韵然的声音也依旧淡淡的。
可一番认错的话中明褒暗贬,句句称错,可却是句句挑不出错,直损谢晨玉无德,衣着不当。石家虽然不是名门望族,但是向来讲究家风,谢韵然一番话下来让石靖垒脸色也微微难看起来。
“注意一下你的衣着。”瞥了一眼脸色发白的谢晨玉,“雪姬姑娘,真是抱歉。”
“我就是春风得意楼一舞姬,怎当得起时大公子的一声‘抱歉’。只是雪姬在这待久了,想回春风得意楼了。”谢韵然目光平静的看着石靖垒。
石靖垒淡然一笑,“三日后便要设宴款待贵宾,到时候自会放你离开。”
三日后,谢韵然暗暗地思考着,就只剩下三日,勉强够了吧。
冬天的雪总是特别多,隔三差五就下一回,整个世界都变得白白的。
谢韵然紧紧地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整个人愈发的像猫一般,整天懒洋洋的。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回事,愈发觉得身上犯懒。
都说春困秋乏夏打盹,这冬天也就只有动物才冬眠的吧。谢韵然也不在意,每天除了看着窗外发呆,就是拿着琵琶弹几个小曲儿解解闷儿。
蓝若最近也不知怎么的,总是不见人影儿,若不是在,还以为她去找连城了,一想起连城,心就一阵紧揪。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小姐,石公子遣人来请您去一下百花亭。”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蓝若低声说道。
谢韵然低头摆弄着手指,“知道是什么事么?”
“来报信儿的人没有说。”在这石府内,蓝若总隐隐的觉着不安全。
脱下身上的披风,换了件白色的貂裘,“我去去就回,蓝若,若天黑之前我还未回来,你便去救我吧。”
蓝若没有说话,悄悄地往谢韵然手中塞了把匕首,眼中尽是浓浓的关切。
藏好匕首,谢韵然便出门了。
雪天难行,这一路上谢韵然不知骂了多少遍古代清雪技术的落后,还好,总算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了百花亭,却发现石靖垒正在其中自斟自饮,身边只留一个丫鬟伺候着。
极好的掩饰了一切思绪和神态,谢韵然冷着脸走到石靖垒面前微微行礼,“雪姬见过石公子,不知找我来有何时?”
“紫菱,看茶。”石靖垒对着旁边的雪月笑盈盈的说道。
不知道石靖垒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谢韵然坐在桌旁,没有开口。
紫菱倒了一杯茶,缓缓放到谢韵然面前。
闻着是自己最讨厌的碧螺春,谢韵然没有说什么,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见谢韵然喝过茶却没有什么表示,石靖垒叫人抬了把古琴上来,放在谢韵然身后。
“久闻然然多才多艺,不知,可否为在下弹奏一曲?”
谢韵然怎么看怎么觉得此时的石靖垒笑的像只狐狸,摇了摇头,“抱歉,石公子,我不会弹琴。”
石靖垒疑惑地看着谢韵然,“哦?在下可是听说姑娘琴艺超群啊。”
谢韵然生硬的勾了勾嘴角,果然是这样...
“恐怕公子是有所误会,我擅长的并非古琴,而是琵琶。若是公子不信,可去春风得意楼打听一下。”
石靖垒拍了拍手,“来人,拿把琵琶上来。”
没过多一会儿,就有人将琵琶送到谢韵然面前。伸手拨弄,铮铮之声格外清脆入耳。怀抱琵琶,一首《杏花天影》流泻而出。
一曲结束,谢韵然将怀中的琵琶交给身后的丫鬟,“是把好琵琶,只是貌似刚才所弹得曲子与此时此景,不相称呢。”
“我倒是觉得好得很,冬日难免枯燥,姑娘一曲倒是让我对春天期望了些许。”石靖垒笑的温纯,可那笑容却在谢韵然眼中阴冷得很。
谢韵然低头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让她恶心的碧螺春,“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想必春天也不会远了。公子只要耐心等候便是。”
“姑娘可曾听过风花雪月?”未从谢韵然身上发现丝毫破绽的石靖垒终于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在石靖垒如毒蛇般的目光中谢韵然竟低下头,吃吃的笑起来。不得不说,那一笑,嫣然无方,让百花都为之失色。
“公子真会说笑,难不成公子想和我花前月下?这不是应该和夫人说的话么?雪姬小小舞姬万万承受不起。”谢韵然笑的双眸间竟有泪光闪烁,可见是笑得多卖力了。
被谢韵然说的一愣,石靖垒却也不含糊,“若真与雪姬姑娘风花雪月,花前月下倒也不负此生。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谢韵然伸手掩住石靖垒的嘴,美目含嗔,“这样的话,公子莫要再说。若被旁人听了去,雪姬又要被别人说闲话啦。”
嘴唇紧贴着谢韵然光滑细腻的肌肤,石靖垒竟有些微微失神,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谢韵然已经将手拿开,一脸娇羞的看着他。
“若没有别的事,雪姬就先告退了。”谢韵然红着脸起身,冲着石靖垒微微行礼,转身跑出了百花亭,临走之前回眸偷望石靖垒,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接着便一路小跑的离开了。
从百花亭出来,一路小跑,谢韵然脸上早已没有了刚才的妩媚撩人,换上的是难以名状的惨白。
一路上丝毫不敢有所停歇,一口气的跑回了同梦阁,推开同梦阁的大门,谢韵然便如同烂泥般跪坐在地上。
谢韵然这个样子吓坏了一直守在房中的蓝若,连忙搀扶起谢韵然坐到椅子上。
看着谢韵然苍白的脸色,蓝若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小姐,怎么了这是?”
听着蓝若温暖的问话,一直封锁在眼中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泪水簌簌的落下,沾湿了白色的貂裘。
“小姐,明天我会出府去见公子,这几日我不在你一个人一定要小心啊。”
谢韵然一愣,“好,除了后天我要为宴会献舞之外没有别的事。不用担心我,你自己也要小心些。”
谢韵然在心中暗道,蓝若走了,就剩自己一个人了,真的能应付过来么?自己真的能对付已经开始产生怀疑的石靖垒吗?但愿这两天不要发生什么事才好。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在石府的日子也是相当平静,应邀谢韵然出席过宴会就离开了。
这段日子谢韵然有些过于安静让林丹瑶和谢晨贝心中直打鼓,虽然之前连城来提亲被林丹瑶拒绝了,但是,这件事一天不解决,她始终都放心不下。
冬季正是赏梅的好时节,各府的夫人小姐少不了要去风雅一番,林丹瑶自然是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往外推销自己的女儿。
不过带上谢晨贝的同时少不了要带上谢韵然,林丹瑶心中可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尽管心中不愿意,但是林丹瑶还是将谢韵然带在身边,总不能落下亏待她的名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