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死的日子煎熬难捱，姜海并不关心那个拿错药的护士会受到什么处罚，他只希望能尽快从噩梦中醒来。一闭上眼仿佛就听到一个阴冷的声音在说，“逃不掉的，你逃不掉的。”

他不敢告诉思如。

就跟何帆说。

“老表，你帮我想一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恩。

追根究底。

解铃还须系铃人，找到问题所在才能从根本上解决。

何帆皱起眉头开始想：“咱们一直是一起的，可我却从没遇到过那些意外，而你则是……”

他抿唇，看着姜海，“你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霉的？”

姜海就想。

好一会才说道，“就是那天在你家吃饭，我去厨房倒水，结果弄得一团遭。后来回家，绊了一跤不说，刚踏进门楼上那老头儿就咽气了。我记得很清楚，那天真是倒霉透顶。”

垂下眼眸，“发生车祸的时候，我的额头流出很多血，模糊了眼睛，视线一片血色，在被热浪冲倒的那瞬间，曾若有所感的回头看，那辆教练车猛的冲出火光，黑色的浓烟冒出，烈火中，隐约有个高大的身影在冷冷的看着我。”

“我那时以为是错觉。”

“昨晚我才发现，之前去求的玉佛碎掉了。”

看似劣质的碧绿吊坠不知何时密布着蜘蛛网状的裂痕，他只轻轻一捏，就碎成了颗粒。

这是享了香火经高僧开过光的。

姜海想到他拉车门时，最开始并没有拉开。

何帆也不知该说什么。

神乎其神。

病房里突然陷入沉默中。

良久，何帆开口说道：“按你的说法，如果真是像电影里那样子，一开始是有诱因的。”

“主角一行乘坐飞机，中途发生意外，整架飞机上的人都要死去，恩，按照死神设计好的方式跟顺序，但主角们侥幸逃过了一劫。”

“这就是他们之后遭受到死神报复的原因。”

本该死去，却没死。

跟姜海如今遇到的事很像，但又不太像。

太简单。

电影里可是有很多无辜的人被牵连的，比如在体育馆，在赛马场，都是些公共场合。

死神报复的时候人特别多。

姜海的……恩，明显更温柔。

何帆神情凝重：“老表，你曾死里逃过生。”

逃出三更。

如今发生的这些意外应该是死神在补救。

如果真的有死神的话。

姜海就是这里想不明白，他是在哪点死的？

恩。

因为有思如的插手，姜海从线路上回了家，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自己会从塔上掉下来摔死。

毕竟，何帆的安全带也出了问题的。

找不出原因，意外如影随形。

姜海苦着一张脸，“难道真要以死亡结束？”

他才二十二呀。

何帆能怎么说？只得拍着他的肩膀无声安慰。

兄弟，加油！

虽然这家人民医院问题诸多，也出过不少医疗事故，但因为有院长的特别关照，姜海得到了比较好的照顾，他的伤比预期要好的快。

就出院。

王贵根提着大包小包，思如站在阳光里，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果真是，儿子生病累死老娘。

有点心寒的是，竟没一个女儿打电话回来问问。

姜海紧紧抓着思如的胳膊，精神高度集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马路，就怕突然冲出辆车来。

他是遭吓怕了。

三人上午出院，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了。

恩。

又出事。

人民医院距离思如租住的小区并不远，可要说近，也得走二十几分钟。考虑到姜海的身体情况，回家当然是坐车。

思如打了个的士。

几分钟就能到家。

王贵根把行李放进后备箱，他坐到副驾驶上。

思如跟姜海坐后面。

一开始还是顺利的，但在经过一条街的时候。

思如：……

突然瞳孔一缩。

抓着姜海的肩膀就把他用力往地上摁去。

姜海很懵。

主要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趴到了座椅上，脸被挤得变形。

本来骨折未好的腿又有点痛了。

司机也很慌。

他好好的开着车，突然前面一辆车就往一边拐，猛的撞上另一辆，一辆接着一辆撞。

很多都是来不及躲。

“啊……哎呀！”

司机一脸惊恐，双手紧握着方向盘，踩在刹车上的脚用力，已经死死的踩到了最低。

但为什么车子还在滑行。

司机脸很木。

他只能狂转方向盘，让车子借用外力停下来。

前面已经十几撞了。

反正马路是完全堵住，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车子驶来，一时间叫骂声鸣笛声不绝于耳。

很吵。

思如面色沉重的扶着一脸苍白的姜海下来。

站到路边。

姜海都要哭了。

半边身体靠在思如的肩膀上，“妈，我怕。”

思如嘴唇紧抿着，“没事，只是普通的交通事故。”

姜海：我不信。

市中区发生如此严重的追尾事件，不到十分钟，交警就来处理了，一同到来的还有救护车。

横在最前面是一辆白色的小型越野，车前身倒是完好，只车尾被撞得面目全非，车牌都摇摇欲坠。

司机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眉头紧锁，不停的轻声安抚着身边女人怀里抱着的小男孩。

“事发时你在做什么？”

交警询问的语气并不好，毕竟这辆车在最前。

后面都是因为撞上它才出的事。

自从智能手机普及以来，车祸越来越多了。

打接电话、看消息、听歌、看电视剧、玩游戏……

低头一秒钟引发的血案。

当然，也不排除是后面的车追尾。

孩子哭闹不停，男人脾气也大，努力压制着怒气对交警说道：“我刚从红绿灯过来，车子开得比较慢，在经过第一个路口的时候听到我老婆突然一声尖叫，随即孩子也大哭起来，正打算回头看他们是怎么了，从侧后面就冲过来一辆车，直接撞到我的车上。”

“我还一头雾水呢。”

“交警同志，你一定要去问问那司机是怎么开的车，必须得赔偿我这车的修理费用。”

“你要是不信，可以看监控，我车上装得有行车记录仪的。”

很气愤。

交警低头在小本儿上写着什么，一边说道，“到底是谁的责任，我们会调查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