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少君看着吓了一跳,他记忆里的李梦慈,向来都是贤淑温顺的,为人也十分的懦弱,反而是李梦蝶因为幼时经历了许多艰难,会常常表现得比较偏执一些。
他又想到李梦慈被毁容又流落江湖,必然吃了许多苦头,那么变得偏执恶毒些也是无可厚非的。
李梦蝶看着易少君的神情瞬间醒悟过来,忙改换了一副神色,低了头对易少君道:“阿君,我一想到上官颜夕害死了我的孩子,害我离开了你,还不守妇道勾结了夜子玄,我就恨她!恨不得立刻让她死!”
“好了,我都明白。”易少君急忙安慰她,“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我都支持你,只要你能出气。”
李梦蝶听了嫣然一笑,靠在易少君怀里,“阿君,你真好。”
她旋即又看向上官颜夕,“听见没?我要送你回夜子玄身边去,是不是很高兴啊?不过我告诉你,别高兴得太早了,他是不会相信你的。”
李梦蝶又冷笑一声,“红衣是去做什么的你也知道,我们不仅想复国,还要一统天下,如今最大的障碍就是夜子玄,红衣既然利用了你的身份陪在他身边,当然不会放过他!”
上官颜夕就知道是这么回事,面对李梦蝶却又不想示弱,“我劝你才不要高兴得太早,红衣从前是什么身份?她是夜子玄在睿王府时的侍妾,早就爱慕夜子玄,我看你呀,别是肉包子打狗吧,红衣若是反水,你和大苍山里这群人,性命都难保!”
李梦蝶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笃定的笑道:‘她不敢!’
上官颜夕倒觉得有些奇怪起来,红衣还有什么不敢的?她若是有本事哄得夜子玄对她的身份信之不移,那么皇后之尊,难道都不能打消她做内奸的念头吗?
把夜子玄拉下马,对红衣又有什么好处?不见得易少君登基后会娶她呀!
不管怎么说,若是李梦蝶有心送她回京,这倒是一件好事,上官颜夕相信自己,也相信夜子玄,只要她能见到夜子玄,必然可以使他认出她来。
只是,李梦蝶的为人她也清楚,若是没有六七分的把握,也不会说出送她回京的话。
上官颜夕的心里,又七上八下起来。
李梦蝶却不关心上官颜夕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笑道:“我知道你还想着只要能回京见到夜子玄,就立刻在他面前说明一切,我且劝你少做梦,我既然敢送你回去,就有把握夜子玄不但认不出你来,还会下令杀了你!”
“我倒要让你尝尝,被自己爱的人下令杀死是个什么滋味儿!”李梦蝶的眼中,又流露出一种恶毒的恨意。
上官颜夕惨笑一声,暗道我上辈子已是尝过一回了,她看了一眼易少君,发现易少君也正在看着她,却又不像是在看她,更像是透过她的脸去琢磨她的灵魂。
新朝京都。
夜子玄的旨意已经下来了,正式确定选立裴寂之女为后,诏书上指明了是裴寂的次女,却不是裴明珠,而是叫裴颜夕。
裴寂早就修改了族谱,将裴明珠的排行往后移了一位,变成了三姑娘,而红衣自然就是二姑娘了,裴明珠已经生过一回气了,如今诏书下来,她又气得发了一次疯。
“什么未来皇后,爹娘稀罕,我却不放在眼里!咱们裴家原就是世族,爹爹又有拥立之功,做什么还要去巴结一个二婚女?!还大张旗鼓的改族谱,都成了京师的笑柄了还不自知!”
她大喊大叫的把裴夫人气了个倒仰,指使嬷嬷道:“还不快给我撕了她的嘴!好好的女孩儿,在这里胡言乱语满嘴里说的是什么?”
一面又对赵氏道:“给三姑娘禁足,把她关回自己院子里去,没我的吩咐,不许离开房门一步!”
裴明珠素来受宠,从未吃过这样大的亏,不但不怕,反而更是冷笑连连,“三姑娘?娘叫得好生顺口,我倒是不知道,娘什么时候又生了一个出来,居然还能生在我前头!”
裴夫人被女儿气得头顶冒烟,一叠连声的叫道:“老大媳妇你是死了不成?你们一屋子都是死人不成?还不赶紧把三姑娘弄走?”
赵氏吓得一个激灵,婆婆和小姑子吵架,她做儿媳妇的夹在中间最是难做,人家是亲母女,今天打了明天好了的,她要是一个处置不当,能被婆婆和小姑子记恨一辈子。
到底还是婆婆的命令不敢违抗,赵氏指挥两个力气大的嬷嬷,一左一右架住裴明珠,半是哄半是强迫的把她弄回自己院内,关进了卧房这才松口气。
裴明珠是年轻小姑娘,嘴上再厉害,手上也没有几分力气,根本挣扎不过,此时被扔在自己床上,又对赵氏冷笑,“嫂子嫁过来这几年,一向跟我最好,不想却也是假的,如今来了个更有权势的小姑子,纵然是个干的,却也比我强些,嫂子自然又巴结到那边去了。”
赵氏只觉得一辈子没受过这样的夹板气,如今却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不讨好了,念在裴明珠到底是公公婆婆的亲女儿,自家老公的亲妹子,少不得还是要劝两句。
赵氏叹口气,“明珠,好妹妹,我怎么会不疼你?自从我嫁过来,咱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的心你还不明白吗?”
她再叹一口气,觑着裴明珠的面色道:“只如今她那边来头大,又是皇上心尖子上的人,连爹娘尚且不敢得罪,我又算哪根葱,敢不把她放在眼里呢?”
“你如今待字闺中,公公婆婆又疼你,怎么知道做人儿媳妇的苦?”赵氏想到这里又有些难过,看裴明珠面色古怪,猛然醒悟不该当着她的面编排她亲生父母,忙又改口道:“我也只是泛泛一说,娘对我真是没话说,刚嫁过来就让我管家,你和大妹妹对我又好,我走出去啊,人人都羡慕呢!”
裴明珠却也不傻,知道做女儿和当媳妇必然是不同的,她跟赵氏关系好,也随赵氏去她娘家玩过,亲眼见过赵氏在自己家里是如何放松随意,在她家里又是如何谨慎多礼。
裴明珠不由得点头喟叹,“原来嫁人果然有这样多的不好。”
赵氏听了又暗暗叫苦,知道这小姑子又想到了别处,忙道:“你也千万别这样想,你是相府千金,如今眼看着又是皇上的小姨子,别管嫁到哪家去,谁又敢怠慢你呢?”
裴明珠最听不得这一句,冷笑道:“谁稀罕!”
赵氏醒悟自己又说错了话,原是想哄她开心,不妨又提到了她的痛脚,一时又不敢再多说,气氛就有些静谧下来。
最后还是裴明珠说道:“行了,嫂子你也不用劝我,道理我都懂,就是心里有些不顺意,没什么的,我自己歇一会子就好了。”到底心里不得劲,又刺了赵氏一句,“如今旨意也下来了,三个月以后就要大婚,嫂子还是赶着去巴结巴结那头吧,省得人家进了宫转眼就把你给忘了。”
这话说得让赵氏哭笑不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还是嬷嬷上前来解围,“大奶奶,眼瞅着也该摆饭了,太太今儿个吃斋,有两样素菜厨房里拿不定主意,还得您去看看。”
赵氏得了这一句,忙道:“是呢,竟把这事给忘了。”
她得了台阶自然下得痛快,还不忘了吩咐嬷嬷,“太太虽然吃斋,姑娘却是金贵身子,顿顿不能离了荤腥,前几天庄子里送来的野鸡崽子很好,且炸上一盘子,再配上粥并几样小菜送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