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了什么？”夜子玄身子前倾，神情里有一股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急切。

那瘦小汉子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并不肯直接回答，只是道：“奴才将那小宫女带回来了，陛下可以亲自问她。”

“让她进来。”夜子玄立刻道。

很快小宫女被带了进来，那瘦小汉子便对她道：“这是车池国的国主，你还不跪下请安？”

那小宫女此时一身民间女子的打扮，她原是在扶摇皇宫里伺候的，不用瘦小汉子介绍也能从服色装饰看出夜子玄的身份来，好在虽然亡国已久，基本的礼仪还是记得的，忙按着扶摇国的规矩给夜子玄请了安。

夜子玄摆手道：“行了，你且告诉朕，你昔日在扶摇后宫是做什么的？”

那小宫女跪在地上老老实实的答道：“回国主的话，奴婢是在妍华宫里伺候的。”

“你在妍华宫都负责什么？”

“奴婢是二等宫女，公主贴身的事情是轮不到的，日常只是帮着姐姐们做一些洒扫事宜，不过宫里规矩并不严苛，公主又是最随和不过的，有时遇上了，也常跟我们说笑两句。”

“五国并立已历百年，国与国之间从未有过联姻事宜，你家公主当日如何会突然嫁给了南月国的皇太子？”夜子玄看似闲闲的问道。

小宫女眨眨眼睛，显然不明白眼前这个国主何以要问这些陈年旧事，上官颜夕跟着夜子玄来到车池的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她又一直隐姓埋名，虽然金铭儿曾经叫破了她的身份，夜子玄随即又做出了一番布置，并没有将此事传出去。

而南月那边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也没将此事明说，是以各国民间并不知道这事。

小宫女虽然不明白，只是她做惯了宫女的人，习惯了主子问话就去回答，并不去细想其中深意，因此便道：“我家公主与南月易太子的联婚并不突然，两人原是见过面的，当日国主不肯，还是公主闯了朝堂，当着众大臣的面说愿意去联婚。”

夜子玄面色不变，眼睛里却放射出一股绝望乃至悲怆的神情来，两人原是见过面的，上官颜夕自己要嫁，她果然是爱着那易少君……既然如此，为何会在婚后感情不好呢？

是了，是因为李梦慈。

想那李梦慈既是易少君恩师的女儿，且那恩师还是为保住易少君皇位而惨死，全家都遭了难，这份儿情分就不是上官颜夕一个远嫁而来的公主能够与之抗衡的。

爱之深则恨之切，所以上官颜夕才会有之后的那种种表现，也是因为放不下易少君，才会来求他，求他饶了易少君一条性命。

之后呢？夜子玄绝望的想，等把易少君俘虏到车池来，上官颜夕又会做什么？那时易少君必然一无所有，她会不会想要回到易少君身边？

她求了他饶恕易少君性命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想好了？

“好！好！好得很！”夜子玄咬牙切齿，小宫女吓坏了，摊在那里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你再告诉朕，是你家公主主动要嫁给那易少君的？”夜子玄声音狠厉，小宫女吓坏了，不住的伏地磕头，“奴婢是在院子里伺候的，极少有机会接近公主，只知道公主出嫁之前确实十分高兴，本来我们国主心疼公主远嫁，要多多的陪送嫁妆，可是公主却说，她说……”

“说什么？！”夜子玄厉声喝问。

“公主说此番嫁入南月什么都有，不需要带多少东西过去，就是陪嫁的人员，也只选了秋若和秋水并李嬷嬷，再有几个贴身的护卫就完了。”那小宫女一口气说完。

夜子玄又是一声冷笑，什么都有！

寻常女子出嫁总是会患得患失，又会对婚后生活产生忧虑，上官颜夕却是半点没有，不但没有，还欢天喜地！她就笃定易少君一定会对她好吗？

他绝望之下索性生出一股子决绝来，好，我便俘虏那易少君过来，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要做什么！

夜子玄既要灭了南月，便对战事越发上心起来，频繁调动军队增援，车池军威大振，李晟节节败退，而昔日的上腾和扶摇百姓，其实并不满意南月的统治，也自发的帮助车池军队，最终将所剩无几的南月大军和李晟逼入南月国都城。

李太后简直不敢相信，盯着前来送信的探子双目圆睁，“你说谎！我南月兵力强盛从将军到士兵都身经百战，如何会被车池打败？蒋别鹤，哀家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个人！”

“奴才实在不敢说谎欺瞒太后，李将军说，车池军队已经兵临城下，咱们大势已去了！”

“不可能！我们南月是战无不胜的，昔日攻上腾灭扶摇何曾落败过？”

那探子忠心易少君，早就对李太后所作所为不满，不顾一切的高声喊道：“那是因为当时的战争都是陛下指挥的呀！”

李太后险些气晕过去，她自打成功发动宫变顺利当上皇太后就日益膨胀，绝不允许有一个人说她不好，更不容许谁说她不如别人，哪怕是不如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行。

“来人！”她疯狂的命令左右，“把他拉出去砍了！”

“谁敢砍朕的人？！”随着一声大喝，易少君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穿着白色中衣，只外面随意披了一件藏青色绣团龙海水牙纹的大氅，显是刚从床上起来匆忙过来的。

身后跟着罗淑妃，一面跌跌撞撞的跟着跑进来一面气喘吁吁的喊道：“陛下您慢着点儿，龙体要紧呢！”

易少君已经走至李太后跟前，冷笑道：“败了是不是？要亡国了是不是？当日儿子说过什么？母后，儿子这条命原是您给的，您葬送了儿子不要紧，却不应葬送祖宗基业大好河山！”

“啪”的一声脆响，易少君的脸上已经挨了李太后一巴掌，他的喊声被打断，“这还没亡国呢，你嚎什么丧！”

“派使臣去见车池国统帅，只说哀家要谈判！”李太后声音冷若冰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