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宫做主的是夜子玄手下一名心腹卫士名叫魏东兴,听了王盼的话,他微眯着双眼凑近她的脸,王盼一怔,立时后退一步,倒不是害怕,而是觉得恶心。
魏东兴哈哈一笑,并不再上前,只是道:“没错,我是狗,可是尊贵的太子妃娘娘您可别忘了,您的命,您儿子的命,现在可都攥在我这条狗的手上,只要我一声令下,您和您的儿子怕是连狗都不如!”
王盼气得浑身发抖,夜子墨的三个儿子还小,最大的也不过才八岁,早就都瑟瑟发抖的依偎在母亲身侧,听了魏东兴如此忤逆之言,那八岁孩童再也忍耐不住,怒道:“你住口!你和你的主子俱是乱臣贼子,终有一日,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满门抄斩!”
他年纪虽幼,却到底是生在帝王家,又是东宫长子,说话做事自有一股威仪在,魏东兴不由得暗自打了个寒颤。
他知道眼前这东宫一家子已经恨他入骨,他们是金枝玉叶,自己可什么都不是,夜子玄虽然已经得手,可他未必会下令斩杀这几个年幼的孩童,轮起来这几个孩子和夜子玄都是叔侄,一旦他们翻身……
魏东兴的脸色有些惊疑不定起来,夜子玄只是命令他囚禁看管这些人,并没有其他任何命令,此时也不可能有进一步的指令下达,他看看那八岁孩童冷硬的眼神,暗自沉吟起来。
“王爷举事,虽说如今已经成了,可这几个孩子到底是前太子的骨血,就怕有人要借着他们的身份兴风作浪,留着反而节外生枝,不如咱们就替王爷分分忧吧。”
几个兵士俱是心中一凛,然魏东兴此言说的光明正大,一时却是不好驳,且他说的也是必须考虑的一层。
“那……这几个女人……”
魏东兴目光森然,“自然是一个不留!”
蒋别鹤领着人回转至乾安宫的时候,看见夜子玄正在殿外席地而坐,靠着一棵金丝楠木雕龙柱子默默抬首望天,听了蒋别鹤转达的旨意,他面色淡然,并没有大事抵定的喜悦,反而低声道:“这定然不是父皇亲口所传,父皇此番,只怕是气得很了。”
他淡然微笑看着蒋别鹤,“不过既然是裴相的主意,他老人家陪伴父皇多年,自然深知父皇心意,我等便奉旨吧。”
蒋别鹤立刻跪伏于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道:“恭喜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夜子玄一笑,正欲说些什么,忽见钱义兴从外面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老远就大喊,“殿下,王皇后派人围了王府,府中兵力不足……”
夜子玄霍然站起,“她怎么样?”
此时睿王府内局势危殆,王皇后的手下攻势凌厉,府中仅一百兵丁根本不足以守卫全府,张九城衡量了许久,决定弃守王府大部,只把绛云轩密密围起。
上官颜夕依旧一袭白衣,听着外面震天的呐喊声和杀戮声,面上并没有丝毫惧色,只是问道:“那边成了吗?”
张九城躬身道:“宫城里发了信号出来,想来大事已经定了。”
上官颜夕一笑,低声道:‘我就知道,他必然能成。’
她转头看向张九城,“你们俱是他耗尽心血训练出来的,不能把性命丢在我这里,想来王皇后也不至于就要了我的性命,你们便把我交出去,先保全了自己吧。”
张九城再想不到她会这么说,急道:“姑娘冰雪聪明,怎地此刻糊涂起来?若是您落到王皇后手里,王爷可就前功尽弃了。”
“我在这里,你们王爷才会前功尽弃!”上官颜夕虽然声音不大,却是坚定有力。
张九城一阵愕然,“姑娘,此话怎讲?”
上官颜夕淡淡一笑,“我的出身在府里也不是什么大秘密,想必你们也都是知道的,他若始终是个闲散王爷,我跟着他也就罢了,他若不坚持要娶我,也还没所谓,只他如今做了国主,却又要坚持立我为后,你说,事情会如何呢?”
张九城当然知道,事实上他们背地里也没少议论,此时听上官颜夕这么问出来,却又不敢答。
上官颜夕继续说道:“既要立后,自有好事者要翻出我的出身来历,且你我均知他此番登基实在算不上名正言顺,不见得个个都愿意服他,单凭着一时的武功谋略夺位容易,可是又如何能够长久?他需要强大的妻族,至少不能在身份上有任何瑕疵。”
“姑娘!”张九城重重的喊了一声,昂藏七尺的汉子早已泪流满面,他再想不到上官颜夕会为夜子玄着想至此。
上官颜夕已经继续道:“可他必不会轻易同意的,便是被迫娶了也不会甘心,我夹在中间,不过是害人害己,倒不如趁早求去。”
张九城不由自主的道:“即便如此,姑娘也不必冒险去见王皇后,不如属下率人拼死护了您离开这里,到时候海阔天高,姑娘……”
上官颜夕抬手止住张九城,“我去见王皇后,自有我的用意,你且出去传话让双方止战,我这便过去见他们。”
此时钱义兴早已去宫里给夜子玄报信,此地是张九城做主,他思忖了片刻,心中摇摆不定,夜子玄的命令是不能轻易违抗的,可是上官颜夕说的也极有道理。
他们这些人追随在夜子玄身边,又干冒奇险成就了这样一件大事,自然不想功亏一篑,本来就犹豫,又哪堪上官颜夕一叠连声的催促,“你且快着些,不然他一听我要遇险,必会派兵来援,到时我就走不了了。”
此时,乾安宫内,夜子玄眉头紧锁,甫一听到王皇后使人围困王府的消息,他第一反应就是亲身回去救援,被蒋别鹤拼死劝住,“陛下,此时大事初定,大臣们还不肯全部归心,正是要您在此做主的时候,您千万不能离开啊,不然功亏一篑不说,颜姑娘那里怕是会更加凶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