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个带队的日本高个子军官就是荣作。当荣作远远看见满身鲜血的静曦时吓坏了,马上赶过去扶住静曦,想看看她身上受了什么伤害。然而,当静曦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日本军官竟是自己的丈夫荣作时,再也扛不住因刚才与浜口搏斗并刺伤对方所受到的惊吓,一下子昏倒在荣作跟前。荣作抱起静曦,紧张的查看静曦身上有没有受伤。身穿日本军服的焕章也赶紧的围了过来,不停地呼喊着静曦的名字。
静曦从荣作的怀里苏醒过来,看清了周围的人都是自己的亲人,于是用手指着病房里面说:“快,快,焕明哥哥,焕明哥哥。”
陈新听说焕明的名字,就带人快步进到房间里,来到焕明的病床前。陈新看着被折磨的已经不成人样的焕明,不由得眼睛一红,差点就掉下泪来。陈新轻声的呼喊着:“焕明,焕明,你快醒醒,我是陈新,我们来救你了。”
焕章和荣作扶着静曦走到病床前,静曦说:“不要喊了,喊不醒的,为了不让日本人把他带走,我偷偷地给他加了镇静药,焕明哥哥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
这时,焕章从焕明的病床下取出静曦早已准备好的担架放在地上,众人把焕明从病床上抬起放在担架上,然后抬着来到小楼的外面,放进一辆停着的日本军车车厢里。这时,静曦从里面出来,看见两个站岗的日本人倒在小楼门口。静曦对焕章说:“焕章哥哥,这样不行,万一现在突然有人来了,看见后可不得了。”
陈新也说:“江医生说得对,赶快把尸体处理掉吧。”于是,陈新指挥着几个人把日本兵的尸体抬到里面,找了间空着的屋子藏了起来。
众人赶紧的都上了车。车快开动时,静曦突然对荣作说:“嗨,差点忘了件大事,我把给焕明哥哥准备的药品忘在配药房了。我知道你们那边缺医少药的,焕明哥哥没有我准备的药可不行。”静曦说着就跳下车来,往小楼里边跑去。
荣作不放心说:“我陪你去吧。”
静曦边跑边挥挥手说:“不用,一会就拿来了。”话音未落,静曦跑得早已没影了。
静曦进了配药房,很快就找到了她藏着的那包药品。静曦拿着药品往回走时,她的脚不小心踢到了躺在地上的浜口的脚。静曦刚走到配药房的门口,浜口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握着匕首从静曦的后背猛地插了一刀。静曦觉得心里一阵刺疼,“噗”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外面的人们等了一会儿不见静曦出来,荣作和焕章不放心怕出事,就进到里边去找。他们找到配药房门口,见静曦倒在地上,背上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荣作大惊,一把抱起静曦,边往外走边轻呼她的名字。随荣作一同进来的焕章见屋里还躺着一个手握匕首、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就快步上前翻开他的身体,再摸他颈部的脉搏,发现这人已经死了。焕章即刻返身回到车上。
汽车开动起来,当车快到医院门口时,有一辆日本军用小车从医院外面开进来,与荣作他们的车擦身而过。医院门口的卫兵检查了陈新递出的证件,卫兵撩开了车厢后面的遮布,见里面坐着满满的一车日本军人,车子中间躺着个病人,一个医生车厢边上的座位上。荣作用日语对士兵说,是军部要提审这个支那人。
负责检查的士兵见没什么可疑的,就一挥手让放行。当汽车开出医院门口时,那辆日本军用小汽车从医院里边追了出来,并一边喊一边向卡车开枪。听见枪声,医院门口站岗的日本兵也开着摩托车追了上来。陈新指挥着卡车全速前进,车厢里边的人们都匍匐在车上向后面追赶的日本人开枪还击。
车子很快驶出了城区,后面追赶的敌人遇到了杜月笙青帮弟兄的阻击。卡车把爆竹似的枪声甩在了远处,在陈新的带领下,向着苏北方向快速急驶。
然而,车厢里的人们却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因为,静曦快不行了。静曦躺在车厢中间,她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焕明的脸庞,流着泪轻声地说:“焕明哥哥,静曦这些年一直在心里自责,我对不起我的焕明哥哥。我知道,焕明哥哥心里也在惦记着我。可是,焕明哥哥再也见不到他的静曦妹妹了。”
静曦转头对焕章说:“焕章哥哥,请你转告焕明哥哥,静曦是他的好妹妹,让他不要忘了我。”
焕章流泪看着她哽咽着说:“好的。一定。”
静曦握住荣作的手说:“荣作,我的好丈夫。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和呵护。嫁给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
荣作早已是哭得泣不成声,只是紧紧地握住静曦的手,说不出话来。
稍停一会儿,静曦用最大的努力说:“荣作,请你,答应我,一件,一件事。”听静曦的声音已经很微弱,荣作俯下身,用耳朵贴着静曦的嘴唇点点头。静曦断断续续地说:“你,你,一定要,要把,把静子,带回,回,她的,她的祖国,中国。把她,交给,我,我父母,让她,她,代我,给,给我的,父母,尽,尽孝……”静曦说完,好像很累似的闭上了眼睛。
车上的男人们,顿时哭声大作。
卡车,一路狂奔,在陈新的带领下,向着苏北新四军抗日根据地奋力前行。
(第二部《东海潮》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