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那两双蒲扇般大小的手掌很快就到了眼前，卓凌霄知道那侍卫必定是瞧她们穿得朴素，又无随从跟在身旁，还以为她们不过是小门小户的丫头小姐，方才大着胆子借机欺辱她们。

毕竟这种盛会，优秀的青年才俊举不胜举，不少小门户家的小姐自是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混进这宴会，一旦勾搭上一位金龟婿，此生富贵不愁，家门生辉，所以，这些侍卫自然将卓凌霄也视为这类，还不逮着个机会，多多占点便宜，反正这类人大多也没什么背景，事后也没什么能力来找麻烦。

一股心酸和悔恨顿时涌上心头，要不是她执意甩开林碧玉安排的卓府下人，又胡乱在皇宫里晃荡，也不会沦落到被守门侍卫肆意欺负的地步。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连累柳灵素，卓凌霄知后悔无益，打定主意，随即银牙一咬，一个猫身，退到一旁的草丛中，借机躲过了第一波攻击。

“素素，快走！”卓凌霄用力将柳灵素推开，然后一个反身，随手将怀里的金银首饰悉数当做暗器，兜头兜脑地砸将过去。

要是她自制的辣椒炸弹没有被林碧玉搜走，或许效果还更好一些。

然而，她的反击让那些侍卫更加愤怒，反倒越发凶恶，大手一伸，一把抓住她的发髻，用力一扯。

卓凌霄只觉头皮一痛，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向后仰去，重重地摔倒在地，发出“咚”的一声钝响。

“凌霄！”只听柳灵素一声惊呼，调转身子，并不逃跑，而是往回跑来。

完了，头磕到石头上了，卓凌霄只觉后脑勺剧痛，眼前开始模糊不清。

却只见那几个侍卫满脸淫笑地朝她伸出手来，卓凌霄咬破舌尖，一口血雾正中那马脸侍卫脸上，紧接着强撑着最后一口力气，爬将起来往后跑去，柳灵素恰好跑回到她身边，忙架着她的胳膊，跌跌撞撞地朝后跑。

与此同时，那马脸侍卫粗糙的手掌一把抚干净脸上的血污，凶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意，随即拔出腰间的长剑，对准卓凌霄的小腿用力掷将过去。

那长剑挟着劲风，眼看就要刺中卓凌霄，只听“叮”的一声，一枚石子敲打在剑刃之上，将那柄长剑哐当一声打倒在地，但卓柳二人也被反弹的石子击中，摔倒在地。

“是谁！”

那马脸侍卫一看有人坏他好事，顿时恼羞成怒，拾起长剑，毫不犹豫地朝卓凌霄刺去。

但那一剑终究是刺空了，只见黑影一闪，那侍卫手腕吃痛，哐当一声，长剑再次落地。

“我草你大爷！我……”

那侍卫还想捡剑再战，不料骂人的话说到一半就卡在嘴边。

因为身后的两位侍卫早已单膝跪地，拱手行礼道：

“见过校尉！”

此言一出，那马脸侍卫顿时面如土色，膝盖一弯，跪倒在地。

只见一身黑衣的百里殊蓦然立在当前，宛若天神，卓凌霄那颗奔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胸腔，砰砰直跳。

只觉那双冰冷的眼神迅速扫过，紧接着一袭纯黑色的披风“嗖”一声飞了过来，不偏不倚地盖在卓凌霄露出的光洁小腿上。卓凌霄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衣襟领口不知何时扯开了，胸前的春光差点就乍泄无疑了。

只见百里殊背对着卓柳两人，对着那三名侍卫面无表情地呵斥道：

“尔等擅离职守，调戏良家妇女，该当何罪？”

其余两名侍卫的目光齐齐落在马脸侍卫身上，不料后者无奈之下，竟然还信口雌黄地胡说八道：

“校尉有所不知，这两名女子形迹可疑，我等正是见她们鬼鬼祟祟，方才追至此处，想将她们捉拿回会场，待将军发落，并非擅离职守……”

“此事到此为止！”百里殊打断了他的辩解，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料那侍卫并不领情，反而满脸讥讽道，“原来这女子是校尉的旧相识……呵，私带女眷入宫罪行不小，校尉可真是相思若渴得紧啊……”

那侍卫越说越不堪，双眼冒着淫光，卓凌霄恨不得将他的眼珠挖出来喂狗！百里殊却依旧面无表情，那侍卫却以为他是默认了，更加肆无忌惮地撒泼起来。

“不过我说，不能只顾自己，不管兄弟吧……”那侍卫竟然自己站了起来，竟然还口口和百里殊称兄道弟，“州官既然可以放火，也让百姓可以点点灯嘛……”

“你想怎样？”百里殊依旧面无表情，但却主动开口询问。

卓凌霄心里又开始打起鼓来，难不成他们是一丘之貉，难不成她们才出狼窝，又入了虎穴？胸前的手不由抓紧了身上的披风。

一旁的柳灵素也神色略微紧张，右手穿进衣袖，捏着一包药粉，蓄势待发。若他们再步步紧逼，就休怪她不顾念医者仁心，痛下毒手了。

不料那马脸侍卫真的厚颜无耻地开口了，“那小姐自然是留给校尉，我们不敢有啥歪心思，不过那丫鬟倒是留给兄弟们玩玩呗……”

岂料话音未落，那马脸侍卫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卓凌霄坐在地上看得分明，百里殊腰间的剑已出鞘，只见白光一闪，那侍卫右手的四根手指已经不翼而飞，只剩下冒着鲜血的半截手掌和歇斯底里的惨叫。

虽然一直听闻这个百里校尉行事狠辣，但没想到他对自己人竟然都会下如此狠手，身后那两个侍卫被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还不快滚！莫非你们也想怎样？”

“属下不敢……”

两侍卫连忙扶起受伤倒地的马脸，连滚带爬地跑了。

见百里殊回头看过来，卓凌霄吓得打了个寒颤，生怕触怒此人。

幸好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并无半丝恶意，而是从地上拾起一件东西，递给卓凌霄。

“这是你的？”

只见那块刻着“白”字的令牌，正在眼前迎风摆动，想来是刚才不小心扯落在地上。

“是……是我的……”

卓凌霄也顾不得害怕，一把将令牌抢了过来，像护着珍宝一样护在怀里，似乎觉得自己有点过了，想了想又道：

“呃，刚才谢谢你出手相助……”

似乎没料到她会道谢，百里殊正离去的脚步停了下来，轻描淡写地提醒道：

“以你现在的身份，最好不要乱跑，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卓凌霄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不料后者说完这话，竟自顾自地朝远处走去，丝毫没有护送她们去会场的意思。

“那个……百里校尉，能不能拜托你，好人做到底，送我们去找韩子文韩大夫？”

要不是为了柳灵素的安全，卓凌霄也实在不会再好意思厚着脸皮再提这样的请求，毕竟百里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她看得尴尬癌都要犯了，但情势所逼，也没那么多矫情的余地了。

不料百里殊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你手中那块令牌已足以让你们在此地自由通行了！有我在，只怕你会更麻烦！”

话音刚落，黑影已经在十米开外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卓凌霄顿时醒悟过来，古代最忌讳女子声誉有损，就她现在这副模样，要是出现在会场，只怕在寻求庇护之前，就已经被那一帮卫道士们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原来他先前宁愿被那几个侍卫误会与人私会，也一直没有将她的身份讲出来，就是为了保护她的声誉，没想到他竟然还是个好人，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凌霄，百里公子说得有理，咱们还是先进会场再做打算吧！”

在柳灵素的帮助下，卓凌霄迅速地整理好了仪容，然后两人相扶着朝风筝诗会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