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吧！”

这一次白无常倒还算客气，没有一把将她推下去，而是好生劝慰了她一番，将她欢喜地送回桥头。

卓凌霄迷迷糊糊地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转头问道：

“我想看看生死薄！”

“姑娘，你可知天机不可泄露啊！你这要求可是为难死本鬼差了……”白无常打着哈哈，哭丧脸上明显是敷衍，不料卓凌霄一把抓住他高高的招魂帽，小声威胁道：

“你最好快点给我瞧瞧，不然本姑娘就不回去了，直接去阎王殿告你徇私枉法，将你私自将生魂赶着死尸身上复活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告诉阎罗王去！本姑娘耐性可不太好，你最好赶紧决定！”

白无常脸上明显挂不住了，一副确实为难得要死的模样。

但卓凌霄压根不想回去了，反倒是一身轻松，丝毫不担心他会不同意反正活着或者重新投胎对此时的卓凌霄而言，都是没所谓的事儿。

却见那白无常哭丧着脸，讨价还价道：

“最多给你看三个人，不能再多了！”

“成交！”

如火般的枫叶飘飘零零地落下来，如雪般的白衣人坐在轮椅之上望着清冷的江面兀自出神。

“王爷，百里校尉都在枫林外跪了三天三夜了……你看是否召见一二……”

韩子文小心翼翼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微躬着身子，看不清楚表情。

“子桑，连你也要来替他当说客吗？”

慕云白转过身来，绝世容颜之上满是冷意，隐隐暗藏着怒气，随时都可能爆发一般。

熟知他秉性的韩子文自然明白，这是他盛怒的前兆，要是搁在平常，他只怕早就躬身告退，绝不再多说一个字。

可是朋友的情意和爱人的嘱托，却不容他退缩。

“殿下，子桑今日起卦，卦象为离，方位指西，实为大凶之兆，加之昨日夜观天象，紫薇星辰黯淡无光，反倒旁中杀出一破军，大有替而代之之预兆，实属错位变化之灾，若不及时止损，只怕覆水难收，抱憾终身呐！”

“子桑，你的占星卜卦只能，本王绝无怀疑，但此时你心境大乱，为女人所羁绊，未必能客观解卦，本王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何况她也亲口承认，并未辩解，你让本王如何说服自己原谅她的恶性……紫烟尚余毒未清，卧床不起，本王若是不公不正，又有何颜面对她？”

慕云白叹息一声，眼中确实闪过一丝不忍，但一念及轩辕紫烟，顿时化作恨意和厌恶。

“殿下，子桑跟随你八年有余，自是明白殿下此时的心境，但子桑还是不得不多嘴两句，冲动是魔鬼，越是愤怒的时候，越是容易做出不理智的行为，王妃的为人咱们在桃源镇的时候，就已经了解过了，就算她对刺客一事有所隐瞒，想必也定有她的苦衷。

再者说，刺客一事涉及百里校尉，他也主动来认罪，殿下为何不肯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为何不肯再给王妃一个澄清的机会？”

“住口！本王的话，你们都当耳边风吗？那个女人心肠歹毒，手段毒辣，根本不配为云王府人，本王已废黜她的王妃身份！”

不知为何，一想到百里殊竟然为了卓凌霄不惜强出头，慕云白心中就涌起一股无名之火，顿时将心中先前一直压抑着的怒气“嘭”地一声悉数点燃了。

“她与那个百里殊什么关系，本王压根不想知道！早就听闻她行为不检，没想到嫁来云王府后，还不知收敛，真是不守妇道，恬不知耻！你去告诉百里殊，让他趁早滚回军营去，要不是看在他屡立战功的份上，本王早就将他驱逐出境了！”

几乎从来没有见过慕云白如此气急败坏，口不择言，韩子文也是楞在当场，不知所措。

“殿下，百里校尉确实有他的苦衷……你不妨听完他……”

“子桑！”只听慕云白一声怒吼，气急地转过身，冷声道，“你顺便去告诉谢姨，若是再听闻你们偷偷去冷宫探访，枉顾本王的旨意，休怪本王连你们一起罚！”

“……属下遵命！”

韩子文无奈地叹息一声，心有不甘地消失在枫叶飘零的河边。

望着午后最后一片枫叶在寒风中打着转，却始终不曾落下，慕云白只觉心中烦躁更甚。

“流云，你也觉得本王做错了吗？”

一旁站得笔直的冷面侍卫闻言顿了片刻，方才回应道：

“回禀少爷，属下不敢！”

“哼，”慕云白冷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之意，但却是对自己的，“看来你也和他们一样……”

枫林之外，一身黑衣的百里殊宛若一座大山一样，跪在满地的枫叶里，岿然不动。

他的整个人仿佛都被冻僵了，连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都被冻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雾，一直盯着枫林深处，一下都不曾眨过。

直到看见一个修长的人影从枫林中快速穿了出来，那双眼眸中的雾气顿消，迸发出一丝希望的光芒，连带着整个人再次活了过来。

“哎！百里校尉，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韩子文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担忧和愧疚。

“王爷还是不肯见我？”

那双琥珀般的眼眸甚是失落，冻僵的双拳慢慢紧握，紧接着一拳砸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震得周围的枫叶纷纷溃散。

“难道你没有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吗？这一切都是由我而起，他凭什么迁怒于无辜之人身上！”

只见百里殊身子一跃，宛若一只雄鹰般一跃而起，眼中一团无名的火焰蹭蹭冒了起来。

韩子文忙解释道：

“我当然说了，但是咱们爷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我越说他越不听，到现在我只要一提王妃的名字，他就跟我急，也不知道王妃在冷宫里能不能撑下去……”

“我去同他讲！”不料一说到卓凌霄，百里殊也急了，“不就是一个区区枫叶林，我就不信我闯不过去！”

“喂！”韩子文连忙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生怕他冲动之下又生出什么事端来，“百里校尉，你先不要冲动，听在下说完可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