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林沁薇靠在苏铮的怀里，抚摸着他已经熟睡了的脸庞。

他一只手穿过她的脖颈，让她枕在他的胳膊上，另一只手紧紧的环顾在她的腰间，将她们彼此贴紧。

那么警惕的一个人，此刻却睡的和个孩子一样，谁睡熟了也不自禁的体现出保护她的状态。任由她抚摸着他消瘦的脸颊，浓黑的眉眼，干燥的有些裂开的唇瓣。

不知是经历了怎样的过程，也许和自己一样凶险，但他更聪明，他有能力自救，只是留下这一身伤，被他不愿提起，当做耻辱的伤痕。

忍不住稍稍扬起头，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我爱的男人，永远都那么优秀。

似有所觉，他稍稍勾起了唇角，脸上有着浅浅的疲惫的笑容，寻着她的唇追了上来，却也只是贴着，不再有所动作，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林沁薇忍不住笑了，钻进他的胸前，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

多日来的疲惫，终于在完全放松这一刻统统袭来，不多一会儿，就在那稳健的心跳中进入梦乡。

——

葬礼。

庄沉肃穆，哀乐低回。

程别麟的遗体躺卧在鲜花翠柏丛中，身上盖着的是鲜红的国企。他是以军人的名义厚葬的，现场来了不少老兵，过去的至交密友，商业上的铁血伙伴，还有许多应邀的记者。

灵堂的正中间，摆放着程别麟的遗相，那是一张他退伍归来时的照片，黑白老旧，充满了年代感，照片中的程别麟正年轻，然而那张脸却很严肃，没有一点表情。

场中摆满了画圈，林沁薇和程珩、程维还有妈妈程瑜青站在一侧。她们穿着漆黑的让人压抑的黑色礼服，迎接一个个熟悉或不熟悉的身影鞠躬，气氛是沉重的。

隔壁的厅内此时也在举办丧事，正是前几日离世的程媛，程别麟和方宜正在那一边。

林沁薇看着身旁的母亲，眼眶发红，神情恍惚，显然已是悲伤至极，郑叔叔也身为姑爷，也穿着一身黑西装站在程瑜青的身边，柔声安慰着。

林沁薇看着没有过去，虽然心疼母亲，也知道这种事情不是旁人安慰几句就能好的，需要时间慢慢的沉淀，习惯了就不在悲伤。

她从没想过会是这样一种结果——死亡，是他选择的。

听程珩说，录音内容中，程别麟没有反抗，反而放纵着程瑜妍下杀手。他为什么想死，没人知道。那陈年往事，哪些被他看作肮脏丑陋的旧事，都将随着他永沉底下。

林沁薇忽然感觉到一阵窒息般的沉闷，虽然这些年他对自己并不好，但是真的离世这一刻，她却也免不了的悲伤，林沁薇将这原因归于母亲的泪水上，她是在心疼她啊。

她叹了口气。这时苏铮、罗烜还有苏拉走了过来，他们皆是庄重的一身黑色，对着遗体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依次走到家属的面前，接受家属的鞠躬。

走过林沁薇身边的时候，两人的目光一对，他眼底有细碎的光茫，衬着那张白皙的脸添了几分光泽。忽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的安慰着。

林沁薇鞠了一躬，目送着他们离去，在迎着下一个人。

骚动不知是怎么发生的，来的如此突然，猝不及防。

入口的门，出口的门，砰的一声同时关闭。听到声响林沁薇忘了过去，只见好多个面生的男人，动作迅速朝这边迅速聚拢，还有人大喝一声，“别让她跑了！”

骚乱皱起，来宾慌乱的四处躲避。唯独一个瘦小干瘪的男人稳步朝这方走来。

他戴着黑礼帽，帽檐压的极低，只能看到尖小的下巴，和勃颈下露出的那一劫细白的皮肤。一个念头骤然浮现脑海，林沁薇心头一震，迅速去推站在身旁的母亲和郑叔叔。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那人在他们身前三米处忽然站立不动，缓缓的抬起胳膊，也抬起了脸，圆礼帽下那是张阴白冷厉，疯狂狞笑的脸——程瑜妍。

四下里的女宾看见程瑜妍，顿时顾不得形象的尖叫逃窜。

“程瑜妍，弑父凶手！”

“那个变态女人来了，救命啊……”

一片混乱中，林沁薇看到可程瑜妍宽大的西装袖子下藏着的东西，不知动了什么地方，咔嚓一声，一支古朴的袖弩带着脱弦而出的强劲动力，锋利的箭尖划破空气，眨眼间射向了林沁薇。

一瞬间，清晰而熟悉的感觉，那是死亡威胁的再次降临，林沁薇的心脏猛地一抽，呼吸跟着一窒。这不同于上次窒息的胁迫，还有时间胡思乱想。

眼下一切不过都在眨眼之间，她将程瑜青推倒进郑智薰的怀中，她看到疯狂奔跑过来的苏铮，他眼中的惊恐怒意。她也看到了全部变了脸色的便衣警察，在远处，还有闻讯破门而入的郑家三兄弟……

一切快若闪电，不过是一只弩箭射出与正中目标的时间，林沁薇推倒了程瑜青就下意识的转身护住要害。

与此同时，身后忽然附上来一具温热高大的身体，将她紧紧的裹在怀中。

林沁薇一惊，慌忙间瞥见程珩的侧脸，噗嗤一声，然后她就感觉到一阵剧烈的刺痛感——弩箭穿透了程珩的肋下，一半射入了林沁薇的肩膀内。

一支箭将她们钉在了一起，鲜血顺着两人的伤口流下，林沁薇脸色一阵苍白，她随着程珩的无力支撑一起跪倒在地上，嘭的一声，膝盖撞击地面，肩膀上的伤口被震的更加疼痛。

林沁薇咬紧牙，疼的眼泪都流了出来，程珩抱着她的手却未松开，下巴垫在她的肩上，浓烈的喘息预示着剧烈的痛苦。

“你不会有事的……”他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喃了一句，然后就趴在她的背上就没了动静。

程珩？！

林沁薇心下大惊，感觉他的身体一点点的往下滑，扯动着她的伤口更痛，但是眼下顾不得那么多，程珩替她挡了箭，不然她此时已经被射穿了……

“林沁薇！”

“薇薇！”

回过神来的众人都疯了一样的朝这方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