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夫妻俩也没多少钱，三天两头被爹娘往外抠，家底儿都快被抠没了。

常氏那个气：“娘，大不了晚上再吃一顿烧饼，明天去城里买菜。”

她是打定主意要和顾母死扛到底，顾母听，脸上立刻就挂不住了，不满的目光投向常氏：“你这是什么话？怎么，害怕你爹不给你们钱吗？”

常氏撇嘴，小声嘀咕：“不给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说什么？”顾母忽然之间便提高了声音，随即开始数落，“你们吃住都在这儿，哪个不是花的我和你爹的钱、你们也该孝敬孝敬爹娘了，要是不想孝敬，就和那个贱女人一样，分家搬出去，我和你爹谁都不挑理儿，大不了自己过自己的！”

顾母一发火，常氏反而没脾气了，尤其是一提到分家，常氏便蔫儿了下去。

真要分家的话，他们还要自己盖房子，那是好大一笔开支，最最主要的是，他们在也不能像从前那般懒惰，只能自给自足。

而在爹娘这里，偶尔还能蹭钱花，蹭吃的，就连他们手上的钱，都是卖了田地的庄稼之后，从爹娘那分出来的，所以凭他们两人的好吃懒做，真要分家，出去还真过不了。

顾大文一看，急忙打圆场：“媳妇儿，娘，都别生气了，我这就去给咱买烧饼，你们两个消消气儿啊，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呢，和气重要，和气重要。”

顾大文可不想夹在两人中间受气，匆匆忙忙跑出去了，剩下顾母和常氏，反倒是尴尬，也不好再吵下去。

常氏怕顾母提分家，顾母多多少少也有一点忌惮常氏，常氏那个泼皮性子，真要闹起来，顾母还真治不住。

互相知道彼此性子，清楚的知道，真要是撕破脸皮，一个比一个泼妇，平白让邻居看了笑话。这顾家颜面，又该往哪儿放？

到那时，顾父回来，得知此事，岂不把她们两个的皮给扒了？

同在一个屋檐下，到底还是顾全几分颜面的，真要撕破脸皮，谁都不好看，日后相处也成问题。

顾母和常氏，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互相试探对方，不论在钱财，又或者是其他利益方面。

一方面自私的往自己手里攥，一方面又掂量着，不让彼此之间的关系太过僵硬。

当初苗翠翠在家的时候，是她们两个的发泄者，两人同仇敌忾，共同对付苗翠翠，这还算是和谐，至少她们有共同目标，而现在，从同一战线转为个体，尤其利益发生冲突，难免摩擦会增大。

常氏忽然想到什么，转移话题，对顾母贼兮兮的说道：“娘，那个苗翠翠，从家里拿了不过几两银子，直到现在，竟然还有钱去帮助那个王婆婆，她日子倒是过得挺滋润，却无暇顾及自家人，实在是太过分！”

她故意提起苗翠翠，这便削弱了她和顾母之间的矛盾。

果不其然，顾母听了这话，也是一脸气愤：“那个忘恩负义的贱人，提她做什么，一提她就来气！”

“可是娘您不好奇吗？她哪来那么多钱，又是买药又是送吃的，何况还要养狗蛋。”

常氏一提醒，顾母也反应过味儿来，可随即一想：“哼！那贱人那个抠索相，又怎么会大手大脚？估计经过王婆婆一事之后，也花的差不多了。等着吧，早晚都要哭着来求咱们！”

这婆媳两个，又站统一战线，对苗翠翠一方面嗤之以鼻，一方面心生妒恨，就好像刚刚的争吵不存在一般。

常氏和顾大文最终还是做出了妥协，拿出自己的钱，去城里买了米粮和菜。

顾母脸上终于见了笑容，对常氏说话也温柔了几分，可常氏心里那个委屈啊，真想赌气分家。

看苗翠翠过得那么滋润，再看自己和顾大文，大有一种寄人篱下的落魄，反而还不如苗翠翠。

顾父还真是天擦黑才回家，顾母一见他回来，立刻迎了上去。

简单的说了些关心的话，顾母随即便把话题绕到了苗翠翠身上，咬牙切齿道：“那个贱人，给王婆婆又是买药，又是买米粮菜的，照顾的别提多细致了，她何曾这么对咱呀，想想真是气愤，早知道她这么贴心，当初就不该同意她分家！”

顾父却不耐烦：“分都分了，还想怎么样，难不成腆着老脸把人给请回来？那样的人供得起吗？”

顾母叹口气，却越发挺直了腰板儿：“供她？她供咱们吧。咱们可是长辈，又是她公婆，对一个陌生人都那么照顾有加，对公婆理应更加细致谨慎。我说老头子，要不把她叫回来？”

顾父当场就翻脸了：“那我还要不要这张老脸了，顾家还要不要颜面了，分家的时候闹得大张旗鼓，现在要把人叫回来，你让村里人怎么看咱们？”

顾父一发火，顾母就没话说了，本来她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若是顾父同意，那就把这个免费劳动力给叫回来，既能够把她的钱收入囊中，又能让顾家的活有人干。

可顾父明显没有这个心思，顾母便也唯有断绝这个念头。

“我就是随口一说，也没有说真把人给叫回来，你急什么。”顾母暗自嘟囔，心里那个发愁啊，家里的地里的活谁干呀？

晚上，常氏数着她和顾大文的存钱，气的肝疼。

顾大文倒好，自打吃了晚饭，睡得倒是挺香，说好听是没心没肺，说难听了，就是一个饭桶加色胚子！

常氏越想越气，一脚把他给踹醒，顾大文差点儿没从床上掉下去，挣扎着睁开眼睛，对常氏就是一阵埋怨：“你干嘛呀？和大晚上的。”

常氏冷哼：“就知道睡，除了睡就是吃，也不干活也不赚钱，搞得咱们现在，在家里根本抬不起头，还不断往外掏钱，你看看还有多少家底，到时候都被爹娘给要了去，看你怎么办？”

顾大文迷迷糊糊，打了个哈欠，完全没把常氏的话往心里去：“哎呀，没钱就再要呗，多大的事儿啊。”翻了个身，他便又要睡去。

常氏心里那个恨哪，咬牙切齿一脚便把顾大文踹到了床下。

“扑通”一声，顾大文“哎哟哟”的叫起来，扶着自己摔疼的腰，霍然站起身，对常氏一阵数落：“这大晚上的，你闹什么闹啊，还睡不睡觉啊？非要把爹娘给吵醒，你才算罢休是吗？”

常氏立即就哭了：“是我闹吗？还不是因为你不争气，没出息，我才跟着你过着苦日子，一直看着别人的眼色生活，要吃没吃，要穿没穿，爹娘都把钱给了老三，什么都没给咱们留下，你这个当夫君的，好歹也是家里的顶梁柱，一点都不操心，一点儿都不为我着想，你还怪我闹！”

说着，常氏哭的更狠了，那狼嚎的，没有一点克制，顿时就把顾父，顾母给吵醒了。

顾父隔着墙便大喊：“怎么回事？大晚上的又闹什么？”

顾大文这边慌忙的哄自家媳妇儿：“别哭了，别哭了，姑奶奶我求你了，消停点儿吧，就要把爹娘惹急了，哪有什么好果子吃啊！”

常氏偏不，她积攒了这么多天的怨气，再不发泄，就把自己给憋出病来。

“想不让我哭，那你去把钱给要回来呀！没有钱，这日子还怎么过呀，不过了！”

常氏越说越起劲儿，干脆披上衣裳就往门外闯，越哭越觉得自己凄惨。

顾父，顾母见吼不管用，反而越闹越发，急忙穿好了衣服，走到院儿里，便看见顾大文拉着要离家的常氏。

“怎么回事儿？”顾父沉声问道，脸色别提多难看。

顾母皱着眉，满是嫌弃：“白天还好好的，怎么半夜打起来了？”

常氏看了一眼顾母，这老太太真会装啊，明明知道因为什么事儿，她不相信她那么大声音，顾父和顾母会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两口子为老三做的未免也太多了，老大家要真不发威，越发不将其放在眼里，惦记在心上了。

顾大文急忙解释：“没事儿没事儿，闹脾气呢，哄哄就好了。”

顾大文可不想媳妇儿跟爹娘因为钱的事闹起来，前面有苗翠翠的前车之鉴，他生怕自己一家也被分家，到时候，可真要自己承担全家的责任，累死累活的去干活的景象，顾大文想都不敢想。

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最怕的便是承担责任，顾大文就是典型的啃老一族，吃爹娘的喝爹娘的，不干活儿，也不好意思要钱。但磕磕绊绊，总归这么赖活着，在他看来也不错。

反正爹娘也不会让他饿着，至于自己那两个儿子，顺手就被送到了老三读书的学院，上了学堂，也省得他操心，横竖都是爹娘掏钱，没他什么事儿。

所以常氏这一闹，顾大文怕的不是常氏回娘家，而是爹娘和他们分家。

“闹够了没有？”

见常氏依旧不依不饶，鬼哭狼嚎，顾父真的气急了，大踏步走到常氏面前，抬手就要扇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