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勇又拿出了十两。
苗翠翠一看,明显就是有备而来,十两是一品酒楼给的最低的价位,如若不从,不过是往上涨价,如此便可趁了心意。
旁人更是惊讶。
“二十两?天哪,这方子如此值钱?一品楼从未这么大方过。”
“还不是因为这生意红火,你往周边看看,哪个摊档如同这家一般?”
旁人也唯有羡慕的份儿。
“不卖。”苗翠翠面不改色道。
谭勇豁然站起,苗翠翠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这小身子骨,就差被一阵风给吹倒了。
“你什么意思,买你们菜方子是看得起你们,你在方圆几里地问问,还有哪家能这么大方?”刚说几句,喘的就厉害,苗翠翠都担心他会缺氧晕死过去。
“没什么意思,就是不想卖,仅此而已。”苗翠翠再次重申,“要吃呢,您就选好了菜,坐好喽,我们招待您,您要是不吃,麻烦让地儿,后面还有客人呢。”
谭勇气的浑身发抖,伸手指着苗翠翠:“不知好歹,你等着,等着!”
撂下两句和陈老大一样的话,谭勇颠颠没入人群,走了。
苗翠翠甩了把肩上的毛巾,随即将笑脸迎向下一波客人:“您好,两位吗,请坐……”
顾武看着忙碌的苗翠翠,虽敬佩她的做饭,眉眼却是浮上了忧愁。
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人找茬儿,这摊档能否在这儿长久摆下去,是个问题。
问题来的比顾武所想的要快,才刚刚过了晌午,便有一行官兵行至此,将临近的摊贩都给查抄了。
“拿走拿走,在这儿卖什么东西,扰民知不知道!”
领头的官兵矮挫矮挫的,嘴巴还是歪的,比陈老大还要像极了地痞流氓,手里拿着一根铁棍,挨个敲摊档,个个摊主都往后退,生怕那铁棍落在自己的身上。
走到苗翠翠这边,那领头的先是凑近铁锅前闻了闻,撇嘴,用铁棍直接往锅里一杵,整整一锅的东西,全部作废,都不能吃了。
“……官爷,您辛苦了。”
苗翠翠咬碎了一口银牙,憋出一个笑来。形势逼人,她暂且不敢发火,他们人多势众,真要打起来,她怕顾武吃亏,官兵不比地痞流氓,前者分分钟寻思一个理由将你押入大牢,故此她直接拿了点儿碎银子,便往官爷手里递。
“带着兄弟们去喝点儿小酒,也算是小女子的一片心意。”古往今来,城管都是爷啊。
领头的拿在手里掂了掂,捏着给自己一众弟兄看:“这娘儿们瞧不起咱们啊,看看给的这点儿可怜的银子,打发要饭的呢!”立刻对苗翠翠吹胡子瞪眼,他身后的官兵也跟着上前翻桌子,踹凳子。
摊贩才能赚几个钱啊,苗翠翠分明已经很大方了,领头官兵还不满闹事,分明是讹钱啊。
苗翠翠又添了几十文,一脸发愁为难:“官爷,这是今天赚的所有的了,还请官爷高抬贵手。”
那领头的冷笑,丝毫不制止手下人对摊档的砸毁,反而将银子踹在了怀里,将锅里的铁棍给捞了起来,冲着苗翠翠甩了甩,汤汁和连带的菜叶,甩在苗翠翠的身上,衣服脏了是其次,关键是有汤汁溅到脸上和手上,烫的苗翠翠“嘶哈”惊呼出声。
顾武本在护着狗蛋,没顾得上苗翠翠,眼见于此,心疼的急忙奔过去,检查伤势。
“怎么样?”顾武紧锁眉头,攥紧拳头。
苗翠翠忙拉住他:“我没事。”生怕他冲动行事,打陈老大倒是没什么问题,和官兵动手,便是定了罪,横竖都要蹲牢房的。
桌椅尽数都被砸了个稀烂,锅里的东西也不能吃了,食客纷纷都被吓得退避三舍,官兵比陈老大还要令人闻风丧胆,关键是他们犯事儿府衙不管啊,真要是产生了纠纷,百姓没地方说理去。
“来人,把他们抓回府衙,一天天的,最热闹的就属你们了,人家百姓可都反应了,说你们饶命最是严重,带回府衙,好好教育一番。”
所谓“教育”,不过是说好听了,说难听了,那就是用刑。
一踏入官府,不用“巨款”保出来,势必要遭受皮肉之苦了。
别说顾武,苗翠翠自觉世俗,会疏通门道的人,此刻也觉得甚是欺人太甚,这些官兵,摆明了是针对他们的,其他的摊档,不过都是顺带被责罚的陪衬罢了。
这一整条街,全是商铺,而且是有名的小吃一条街,居民所居聚集地主要在城镇以北和以东,说什么扰民,纯粹是瞎掰!
苗翠翠刚要来火气,人群中一个声音哈哈大笑起来。
人群自动闪开一条路,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陈老大,带着他手下一众的小弟。
“于哥啊,这么早就来收网啊,这可是头一回啊。”
听陈老大这口气,和这些官府的人很是熟络,也对,要不是一丘之貉,他能带人在城镇里肆意横行吗?
被称为于哥的,便是那个歪嘴的领头人。
“唉,没办法的事儿,谁让咱拿公粮呢,就得办人事,这些人啊,一会儿不教训,就不知道头上谁做主!一点儿都不把他人放在眼里。”
于领头说这话,目光很明显瞅向苗翠翠。
苗翠翠心思一转,这人话里有话,再联想上午一品酒楼管账先生的来访,靠,莫不是一伙儿的吧!
觉察到顾武扶住她肩膀的手收紧了几分,苗翠翠侧头看向他,顾武对她微微摇了摇头,苗翠翠不解,是让她稍安勿躁,他来处理?
嗯,还算是有几分男子汉的担当和气概。
刚要欣慰,却见顾武一转身,反而先去安抚狗蛋,徒留自己在人前孤立,面对一众官兵的围拢。
陈老大伸手一指苗翠翠:“于哥,这娘儿们和我有一些过节,我先和她算笔账,你再带走也不迟,给兄弟一个面子。”
陈老大说着,便将自己头上貂绒的帽子取了下来,递给了于领头:“小小谢意。”
于领头一看,咧着歪嘴笑:“好说好说,都散开,看好戏了。”立即就把那貂绒帽子给戴上了,喜滋滋儿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