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菱答道:“夫人和小姐说话的时候,金夫人母子几个也头凑头不知在商议什么,然后一起离开了。”
李氏闻言,紧张道:“她们该不是又在想什么阴谋诡计吧?”
江月漓嗤之以鼻:“她们一家人不害人,人生岂不失去了乐趣。”
她见李氏一脸忧愁,伸出手来抚平她紧锁的眉头,柔声安慰道:“娘亲,别怕,一切有我呢,你先去拿新衣裳给老夫人,她恐怕快要沐浴完了。”
母女两个出了屋子,江月漓在廊下栏杆的榻板上坐下,青菱侍立在她身侧。
李氏叫了几个婆子把屋里的污秽清理了,自己去慕荷轩亲取了一套准备送给肖夫人的新衣,又悄悄地命人把稻香坞整理出来,她和月儿好悄悄地搬进去住。
李氏返回畅园的时候,岳氏已经沐浴完了,正准备穿自己带来的干净旧衣服。
她提着自己的衣服左看右看,很是心酸。
她以前也耳闻江山海靠了阮氏与他私奔带出的首饰经商发达了,但没想到竟是这般有钱,高墙大宅子,二等的仆妇吃穿用度都很是不凡,自己这身旧衣服连江府三等仆妇都不如,谁会把她当主子看,只怕当上门讨饭的婆子看了。
岳氏正自怜自叹,李氏走了进来,捧着一套新衣道:“这是媳妇预备给老夫人的新衣,老夫人试试看合身不合身。”
岳氏瞟了一眼那些新衣,里衣全是质地柔软的苏绸,外穿的衣服则是灰鼠皮里子,蜀锦的面子,裙子是洋绉裙,全是名贵面料,心里很是欢喜,她有五年没有穿过新衣服了。
李氏亲自服侍她穿衣。
江月漓正倚坐在廊下,就见江如燕抱着一件新衣服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江月漓明白过来,原来她们母子几个刚才商量了半天,是去给岳氏买新衣来讨好岳氏来了。
江如燕上了台阶,看见了江月漓,放慢脚步走到她身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里冒着凶光,阴测测道:“几日不见妹妹,妹妹变厉害了哦,竟然会各种暗中陷害了!”
江月漓不屑冷哼一声,讥讽道:“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彼人之身罢了,不值得夸赞,倒是燕姐姐装白莲花和绿茶婊的功力日渐深厚。”
江如燕一张脸气得面目全非,怒瞪着江月漓看了片刻,忽然笑了,那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她俯下身子故作优雅道:“你对我的每一点伤害我都会成倍还给你的!”
江月漓狠狠一脚踩在她脚趾处,还碾了碾才松开,竖起柳眉,凶狠道:“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
十指连心,江如燕痛得乱蹦乱叫,青菱在一旁不轻不重地推了她一把。
江如燕脚下不稳,“啊啊啊!”一串怪叫从廊下跌到了台阶下。
台阶下,两个婆子正准备把从宴息处清理出来的岳氏的秽物装进一个放了灰烬的小桶里,就见江如燕俯摔下来,脸正好摔在那些秽物上。
两个婆子目瞪口呆,不知该不该扶。
江如燕以前住在江府时,最爱摆出方家正经嫡小姐的谱来,对下人们极其凶狠。
两个婆子知道,扶不扶,她们撞在江如燕的手里都是个死字,于是扭头去看自家小姐,见江月漓对她俩使了个眼色,两个婆子忙一溜烟地跑了。
肖品玉一直派人留心着江府的动静,听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江山川一家带了个老婆子硬闯进了方府,心中赫然一惊,怕江月漓吃亏,于是急匆匆赶到方府,方府的下人要替他通传,他也不让,问了江月漓在哪里,便直奔畅园而来,恰好看见江月漓主仆二人暗算江如燕,差点笑喷,于是仍躲在进门处的几棵花开的正烂漫的茶花树后偷看。
屋里头传来一个老婆子冰寒的声音:“是谁在外面喧哗?”
应声而出,从屋里走出来李氏和一个面相阴骘的老太婆并几个丫鬟。
那个老太婆严厉地扫了江月漓主仆二人和正从秽物里爬起的江如燕一眼。
江月漓赶紧起身侍立。
江如燕糊了一脸的秽物,一面哭哭啼啼用帕子擦了,一面干呕了良久,才转身跪下来告状,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指着江月漓主仆二人哭诉道:“奶奶——她们俩个欺负我,故意把我推下台阶!”
江月漓气急而笑:“这可真是六月飞雪,我坐在这里动都没动,怎么推的你?
你真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先绊我母亲死也不承认,现在又说我主仆二人推你!你难道是属狗的,就喜欢瞎咬人!
我还是离你远点,免得又被你咬!”说罢欲走。
江如燕急了,磕了几个响头道:“奶奶!我真没说谎,”她从地上捡起那件也沾了秽物的廉价新衣,道:“是漓妹妹见我给奶奶买了新衣,妒嫉我,伙同她的丫头把推我下来的!”
岳氏看了看江如燕磕得红肿的额头,又看了看她手里青色的裙祆,有些相信她的话,只是她买的那身新衣太廉价了,连府里二等的婆子身上穿的都比这强,老大一家待她可真够小气。
虽说岳氏对江如燕一家有些不满,可自从进府到现在,岳氏冷眼瞧着江月漓是个厉害的角儿,正愁找个什么理由刹刹她的锐气,好叫她听命于自己,现在恰是良机,于是脸色一沉,准备好好教训她一顿,忽见一位穿戴不凡、气宇轩昂的公子负着手从院门处走了过来。
那位公子鄙夷地看了一眼江如燕道:“别恶人先告状了,本公子明明亲眼看见你自己从台阶上假摔了下来。”
岳氏见有外人在,缓和下脸色,问扶着她的李氏:“这位公子是——”
李氏温声介绍道:“这位是镇国公骠骑大将军的三子肖品玉肖三公子。”
岳氏一听竟是身份如此尊贵之人,万年冰寒的老脸上立刻堆满谄笑:“原来是肖三公子驾到,老身有失远迎。”
肖品玉本待向前,可闻到江如燕浑身的恶臭,便止住了步子。
岳氏见状,对江如燕皱眉道:“贵客在此,你这般狼狈模样怎能见客,还不快快退下!”一双浑浊的老眼里尽是嫌弃。
江如燕心中一寒,忍不住委屈腹诽,嫌我脏,不知谁更脏!一把年纪了屎还拉在裤子里,现在弄得自己沾了一身她的秽物,她却装没事人儿!
但小不忍则乱大谋,江如燕只得委委屈屈退了下去。
肖品玉方上前了两步,对岳氏道:“我算不得贵客,我是我母亲的义女漓妹妹的三哥哥。”(未完待续)